“我沒有承認，你誣陷我，我會保留起訴你的權利。”顧清漣裝了這么多年，演技這塊已經有很豐富的經驗了，這時候，還能收住自己的脾氣，不爆發。

        端著一幅矜傲自持的姿態，叫保鏢打報敬電話。

        保鏢的手機剛掏出來，身后的大屏幕忽然一轉，一個模樣清秀，身穿藍白病服的年輕女孩曲著膝坐在床上。

        女孩披頭撒發，滿臉驚恐的環抱著身子，縮在角落，對著向她喂飯的女護士苦苦求饒：“姐姐，清漣姐姐，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在人前跟你唱反調了。你叫我往東，我就往東，你叫我向西，我就向西。我一定都聽你的，你別再打我，也別跟我媽發脾氣了，不要趕我們走。”

        護士一再好言相勸，叫她冷靜點。女孩直接爬起，跪下，抱住護士的手腕去奪她手里的碗：“姐姐，你別再摔了，家里的東西都被你摔光了，爸爸回來，會生氣的。”

        女孩沒化妝，但她頭上頂著顧志遠私生女的光環，當年在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氣的。

        不錯，此女正是得了精神病的顧清漪。

        不少人都認出了她。

        顧志遠死后，顧清漪就瘋了，被送去了精神病院，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雖然顧清漪腦子是有點糊涂了，但在場的人都知道，有時候瘋子說的話，比正常人還真。

        因為瘋子不會說謊，正常人會。

        當年正牌的顧太太死后，張玉蘭登堂入室，取代了顧清漣母親的位置，圈內不少人都在等著看顧家的笑話。小三的橋段，無論放在哪個家庭都是過得硝煙四起的。

        可顧清漣愣是忍下了這口氣，以善良寬厚的心胸接納了張玉蘭這對母女，人前人后出言維護，也因此博得一時雅名，說她是帝都最端莊最大度最有涵養最有大局的女子。

        哪里想到，所謂的溫文爾雅竟都是裝出來的。趁無外人，在家對繼母繼妹動輒打罵！

        顧清漣臉氣得通紅，正要沖上去把大屏幕關了，它居然自己熄了屏。但緊接著，一段錄音從里飄了出來。

        是顧清漪的聲音。

        講述的是五年前那晚，顧清漣被撞前后的經過，其實就是對顧清漣拿扳手自行弄壞剎車，嫁禍給情敵的那一段。這錄音一出，原先舉報顧清漣那一正義人士的哥們所說的話，就像是被得到證實一般。

        矛頭由虛轉實，全指向了顧清漣。

        面對眾人質疑的目光，顧清漣就像一只被扒了皮的小狼狗，誰見了就想上來踩一腳。潛藏在心底里的恐慌一點點彌漫到胸口，原先的鎮定一點點的在瓦解。

        她腦子里瘋狂轉著對應之策，還沒想出個頭緒，黑掉的大屏幕又亮了起來。

        一對男女，全身赤祼地躺在酒店的床上，關鍵部位打了馬賽克，男的是背著鏡頭的，但女的那張臉，卻清楚地暴露在眾人面前！

        所有人傻眼，一會兒看著屏幕里盡情喘息的女人，一會兒望望顧清漣，似乎是在核對這兩張臉，看有沒有重疊。就連記者手里的閃光燈都在此時愣了一秒。

        卻僅僅是一秒而已，就繼續的閃爍起來。

        咔擦咔擦聲，不絕于耳。

        “啊！”顧清漣終于崩不住了。

        比起剛才顧清漪的控訴，少年的逼問，還有那把扳手，這視頻就是原子彈，把她炸得肝臟全飛。

        她最不堪入目的一面，赤果果的呈現在大家面前，就跟她沒穿衣服站在這里同他們講話一樣。所有憤慨、恥辱全部涌上心頭。

        她沖過去，拿起司儀手里的搖控器，想要把畫面切掉。

        但是沒用。

        搖控器在這個時候突然失靈，按扭戳破了，屏幕上的畫面依然沒有任何消失的跡象。

        “誰！是誰？給我站出來！”

        明明這些東西她已經銷毀了，為什么還會出現在這里？

        是林坪之？

        不可能，林坪之的電腦被她燒得連渣都不剩，怎么可能還會有這些東西，況且他還受了傷，他根本走不出那屋子。

        “是你嗎？”

        她睜大眼，忽然向蕭墨寒沖過去，抓著他的衣領，大聲質問。

        看著雙目赤紅，眼里滿是風暴的顧清漣，蕭墨寒終于相信那天夏天跑來求助時說的話：“我覺得我家小姐要瘋了！”

        顧清漣這個歇斯底里的樣子，確實跟瘋子無疑。

        他平靜地扯下她的手，面無表情道：“不是。”

        這些個東西，他連自己都沒看，也沒留底，又怎么可能帶到這里與大眾分享。

        他的目的，只是想讓顧清漣對曾經做過的事，接受公開的審問和處罰，光明正大的還宋嬋一個清白，僅此而已。這些視頻，哪怕是看在已逝的顧夫人的面子上，他也不會讓顧清漣如此難堪！

        “那會是誰？”站在宋嬋身后不遠處的男子突然出聲。

        白九棠扭頭看了眼，目光微訝：“什么時候到的？”

        他把宋嬋交給蘇陌白，想要走過去同他說說話。

        顧廷風已經擦著他的肩膀，沖上了臺。他脫下外套，一把罩住顧清漣的頭護著她往外走。

        顧清漣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扒下衣服，乍然看到顧廷風這張臉，鼻子一酸：“哥……”

        “不要說話，先離開這兒。”

        圍觀的記者哪里肯讓，這么勁爆的新聞，隨便一發，都是頭條。一窩蜂地擁了上來，擋住了去路。他們就是叮著雞蛋的蒼蠅，有縫死命鉆。

        顧廷風抱著顧清漣寸步難行。他朝著一旁的蕭墨寒望去，沒有說話，但眼里的請求很明顯。

        現在能穩住場子的，只有蕭墨寒，只要他開口，這些記者畏懼權勢，不敢不從。

        蕭墨寒沉吟片刻，最終抬起了手。

        果然，狗仔隊們見他發號施令了，紛紛往后退去，讓出一條路來。

        “多謝！”顧廷風頜首道謝，可就當他準備帶著顧清漣離場時，喬裝在人群中一言不發的黎英忽然從對面走了過來。顧廷風認得黎英。

        宋嬋自衛捅傷卡爾，反被卡爾誣告惡意傷人抓去了敬局，就是他帶著律師跟黎英交涉把人保出來的。后來顧志遠入獄，他和父親去秘密探視，也是黎英接待的他。

        “對不起，顧先生，顧小姐涉嫌多起命案，我們得帶她回局里調查，請你配合。”

        說著，一把手拷拷在了顧清漣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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