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顧清漣的委屈
顧廷風(fēng)怔住：“你當(dāng)時不是這么說的，你沒有任何不滿……”
宋嬋跟蕭墨寒好的時候，大家起先心里也不舒服。替她抱不平，私下里去勸蕭墨寒，讓他三思。但蕭墨寒是個有主意的，而且主意特別大，認(rèn)定了一件事，就一頭鉆進去，誰也拉不住。
當(dāng)然，沒有勸成功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們感覺到蕭墨寒對宋嬋的不一般。要說顧清漣，蕭墨寒也對她好，可這種好是有分寸的，常常他們認(rèn)為該進一步的時候，他卻總是往后退，距離和尺度把握得剛剛好。
無論他們怎么倜侃，他都無動于衷。
開始他們以為是蕭墨寒性格冷淡，不善表達(dá)。直到后來宋嬋的出現(xiàn)，他們才明白，蕭墨寒同他們一樣，只把顧清漣當(dāng)妹妹、當(dāng)朋友。
像他們這樣的出身，結(jié)婚和上學(xué)一樣，都是家里早早就安排好的。誰都沒想過，這一輩子還會遇到個真心喜愛的，尤其是蕭墨寒，他眼高于頂，擇偶必定嚴(yán)苛。當(dāng)他為宋嬋動心時，大家驚訝的同時也舍身處地想著，這段感情來之不易，然后勸說不成后，就順?biāo)浦哿恕?
豪門里，他們四個有一個能成，也是一種欣慰。
恰巧那時，顧清漣也表現(xiàn)得很大度，所以，他們也沒有為此打抱不平多久。
顧清漣道：“我當(dāng)時說，強扭的瓜不甜，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對不對？”
“難道我記錯了嗎？你的確當(dāng)時就是這么跟我說的。”顧廷風(fēng)道。
“那我還能怎么說！”顧清漣粗暴地打斷他，淚水浮滿眶，“我都被棄了，我還要跟你們哭哭啼啼，把顧家的臉面丟更徹底么？我是顧清漣，是人人口中稱贊的名媛榜樣，我必須有格局、有涵養(yǎng)，我必須大度，必須裝作拿得起放得下的樣子，才能保住最后一點顏面！”
“哥，你也愛過人。你愛宋嬋對不對？你沒有得到她，眼睜睜地看著她跟了別的男人，你心里什么感受？有沒有覺得人生無望，恢暗無光？有沒有某一刻，動過輕生的念頭？有吧？你是男人，你都如此痛苦，我又怎么可能毫發(fā)無傷？”
顧清漣哭了，眼淚流得肆無忌憚。她心中積了那么多年的委屈，誰知道，也就今天才有人聽她說一說。
“五年前，你本也可以不去Y國的。憑爺爺?shù)挠绊懥Γ趺匆脖５孟履恪Ｊ悄阕约合肴ィ阆胝覀�沒人認(rèn)識你的地方，撫平自己的傷痛，對吧？”
顧廷風(fēng)沉默。
的確，他背井離鄉(xiāng)，的確不僅僅是迫于蕭家的壓力，那只是其中之一罷了。他遠(yuǎn)走，其實是也想懲罰自己，給墨寒一個交代，更多的是，療傷，然后逼自己忘掉這段情。
他瞞得好好的，誰也沒說，上回蘇陌白特地跑去兩臺山的時候，他都沒告訴。
“你一定想說，我跟墨寒沒緣份，他不喜歡我，我應(yīng)該早把他忘了的，而不是為了他，自甘墮落，成為一個惡魔。”顧清漣仰頭，淚水成線似在臉頰上滑落，“那你用那五年忘了宋嬋了么？沒有吧？你都做不到的事情，我自然也做不到。”
“哥，我不是圣人。我守了他二十多年，從我記事起，我就喜歡他了。無論吃飯還是睡覺，我都想著他。他活進我的骨髓里了，沒有他，我沒辦生存下去。”
顧清漣轉(zhuǎn)身，膝行兩步，上前抓住他的手，忽然神色瘋狂起來：“我這么愛他，他呢？不愛我也就罷了。他居然趁我昏迷不醒時，還逼死爸爸，奪走我們顧家的家產(chǎn)。他這么狠心，我為什么要讓他好過？我也要讓他嘗嘗失去至親至愛是什么滋味。所以我就報復(fù)，怎么讓他痛苦，我就怎么做。”
她垂下頭，發(fā)出森然的笑聲，再抬首時，臉色又轉(zhuǎn)為悲苦，“可是我用盡手段，我也沒傷到他分毫。我沒用，沒用……”
顧廷風(fēng)聽到這兒，心里五味陳雜。
他同情顧清漣，二叔的死，不管是不是蕭墨寒有意針對，總是脫不了干系的。換他，他也難以釋懷。但就算如此，也不是她殺害林坪之、殺蘇陌白、殺宋嬋的理由。
何況，顧志遠(yuǎn)被木倉決，罪證確鑿，不容抵賴！
“清漣，自首吧。”
顧清漣身子一怔，微訝地看著顧廷風(fēng)，仿佛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但很快，眸子又恢復(fù)平靜，好似他說這樣的話，也在意料之中。
顧廷風(fēng)捋著她沾在臉頰上的碎發(fā)，神色溫柔道：“自首以后，你在里面好好改造，哥在外面等你。等你出來，我就帶你去國外，我們兄妹重新開始。好不好？”
“……好。”
在顧廷風(fēng)期許的目光中，顧清漣終于點了頭。她撲在顧廷風(fēng)的懷里，腦袋頂著他胸口，像個孩子般，敞開了哭一場，似乎要把這一輩子的不公都發(fā)泄出來。
顧廷風(fēng)就這樣摟著她，撫著她頭發(fā)，拍著她的背，靜靜地陪在一旁。
不知過了多久，顧清漣終于哭夠了，她抬起頭來，紅腫著雙眼，抽噎道：“但是哥，進去之前，我想再見一見小嬋妹妹。她明天不是訂婚么，我想去跟她說一聲對不起，為之前的事跟她誠懇道歉，不然，就算我進去了，我也不會心安。”
顧廷風(fēng)不疑有他，擦著她眼角的淚水，道：“好，我明天帶你去。等見過宋嬋，我再陪你去敬局自首。”
“嗯。”
顧清漣點頭，兩人相視而笑，笑完以后，眼淚又掉了下來。
如此反復(fù)，折騰到快天亮才從大廳出來。
夏天坐在門檻等到睡著。門開的時候，她一個激靈轉(zhuǎn)醒，迷迷糊糊地看著兄妹二人。顧廷風(fēng)對夏天是熟悉的，所以主動開口：“小夏，這段時間你跟著受苦了。”
他從皮夾子里拿出一張卡來：“這里有一百萬，當(dāng)作是補償，往后，你隨便找個地方過，不要再跟著你家小姐了，她有要去的地方。”
至于是哪里，夏天也不問，反正不管顧清漣去哪兒，她都沒打算再跟隨。
木訥接過卡，朝顧廷風(fēng)鞠了一躬：“謝，謝謝！”
“不客氣，走吧！”
夏天握緊卡，看了眼顧清漣，抿了抿唇，頭也不回地離開。
“你也收拾一下，訂婚八點半開始。我跟墨寒要的最后期限是九點以前必須把你送回去，所以你還剩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
“嗯。”顧清漣抬手，用衣袖抹去最后的淚痕，往自己原先住的臥房走去。
轉(zhuǎn)身的那瞬，顧廷風(fēng)拿出了手機，顧清漣自首的事，他必須要跟老爺子說一聲。老爺子的計劃他知道，但他不贊同。做錯了事，就要接受懲罰，如果背負(fù)著這些罪名茍且偷生，顧清漣一輩子也別想再堂堂正正地做人。
正當(dāng)他以為顧清漣被他說服之際，他背后遠(yuǎn)去的顧清漣此刻臉上再無半點懺悔內(nèi)疚，占據(jù)在眼底的，是無盡的陰森和痛恨！
她為什么要去坐牢？
她就算逃不過被囚的命運，她也要拉上宋嬋來給她墊背。她說過，她要讓蕭墨寒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通通都還回去。她還沒做到呢，怎么能去坐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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