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 求死
杜若之前到國師府的時候,也的確與葉遠舟一樣,都覺得那里的仆從感覺似乎有些怪怪的,只不過后來因為別的事情過于繁雜,她倒把這一樁給忘了。
這會兒葉遠舟忽然又提起來,杜若也不由自主看向宇文闕。
除了腹脹如鼓這一點不太符合之外,他府上那些仆從們的其他特征簡直和那佰長一模一樣,眼神專注而孔洞,行動僵硬而迅速。
尤其是看過了那佰長驅除蠱蟲前后的反應,讓杜若更加覺得這是一種泯滅人性的邪術。
她對于宇文闕雖然一直也有些云里霧里摸不清頭腦,但心里始終相信宇文闕應該并沒有什么惡毒的心思,心胸是坦蕩正直的。
這會兒葉遠舟這么一問,杜若也覺得心里面咯噔一下。
宇文闕面對著葉遠舟的質問和杜若的目光,倒是一點沒有表現得慌亂,鎮定如初。
“是,那些人也是我的蠱人傀儡。”他點點頭,竟然沒有試圖否認,承認得十分坦蕩,“那些人是我當初一路云游遇到的宵小強盜之流,有的是行事隱秘,一直不能被官府抓到把柄,有的是勢力不小,盤踞一方欺男霸女,當地官府都管不了他。
那種人留下來也是禍害,所以我便干脆帶走,也算是幫當地百姓做了一點事。
而且能用總比殺了好,不是么?
不過我用的不是這樣的蠱蟲,不會到最后連寄生的人都被他們啃食成行尸走肉,所以不會有那種腹脹如鼓的痛苦。”
說完之后,他對葉遠舟點點頭:“葉都尉果然好眼力,我府上的那些下人比這佰長和校尉看起來可好多了,這都能被你察覺到!
不過你若是不信我,回頭可以到我家中去,你隨便挑一個,我幫他解蠱,到時候你自己問問看。”
葉遠舟見他回答得如此坦蕩,雖然心中仍有疑惑,但臉色倒是緩和下來許多。
杜若也是一樣,這會兒看起來已經十分淡定了。
“怎么?你們兩個不擔心我也會這種給人下蠱的陰險手段,會偷偷對你們有什么不利舉動?”宇文闕見兩個人面色緩和,不再追問,倒顯得有些詫異。
“我不擔心,你若是有這個心思,根本不需要等到這個時候,有的是機會。”杜若搖搖頭,“畢竟葉兄的毒都是你給解的。”
葉遠舟雖然表情還不是特別自然,但還是點了點頭,對杜若的話表示贊同。
雖然說他對宇文闕始終還是懷著疑慮,但是畢竟杜若說的很有道理,如果宇文闕有那份害人的心思,他和杜若恐怕早就死了很久,根本不可能等到現在。
“國師,現在這個佰長的蠱已經解開,還有沒有什么需要我們做的?”杜若問宇文闕。
宇文闕對她搖搖頭,伸手一指葉遠舟:“對你而言沒有,但是對于他來說,倒是有事要做。”
“我?”葉遠舟一愣。
“對,今日我把佰長身體里的蠱蟲悉數清理出來,那個縱蠱的蟲師必然會有所察覺,當他發現有一些蠱蟲沒有辦法被他驅使,必然會前來查看。
到那個時候,最好是能將此人生擒,想必是能夠有所收獲的。”宇文闕說。
葉遠舟一聽這話,當即點了頭:“好,沒問題!”
“行了,你們兩個也乏了吧?抓緊時間休息休息,順便,把佰長和他家里的婦孺都給送到別人家里去暫住,免得恒生事端。”宇文闕舒展了一下有些疲乏的身軀,對杜若他們說。
杜若覺得這的確是一個很周到的考量,佰長現在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別說是護住家中老小,就連自保都做不到。
于是她趕忙去找佰長的娘子,詢問她家中在這一帶是否有其他親戚可以暫時投靠,又叫了幾個小兵將昏迷不醒的佰長用木板抬著,一家人一起急急忙忙到親戚家里面去投宿。
白天宇文闕閉門休息,杜若也因為前一天守了幾乎一夜,實在是乏得厲害,找了個屋子倒頭就睡,一覺醒來外面的天都已經黑了。
一晚上無事發生,三個人枯等一夜,到了天邊剛剛放亮的時候,一個人影從佰長家不算高的墻頭敏捷地翻了進來。
此人身穿校尉家中仆人的衣服,動作十分敏捷,翻墻進了院子,很快就摸索到了佰長的臥房外頭,小心翼翼摸出一根薄薄竹片,插進窗子的縫隙里,將窗戶撥開。
窗子一推開,那人朝房中望了一眼,赫然看到了端坐在佰長床邊上的宇文闕。
那人大吃一驚,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
宇文闕起身追出來的時候,一直守在暗處的葉遠舟已經與那人纏斗在一處。
葉遠舟武功高強,但是平日里都是直來直往、大開大合的外家功夫,雖然說技高一籌,怎奈那個穿著校尉家仆人衣服的男人異常敏捷,功夫刁鉆,兩個人一時之間竟然不分高下,斗得難解難分。
或者說得再確切一些,那人無心戀戰,一心只想要盡快脫身,但是葉遠舟并不想放他走,雙方僵持不下。
宇文闕從房間里追出來,看到那人與葉遠舟打斗時的身法,心中已經有了估量。
他不是一個武藝高深的人,但是比杜若終究強一些,此事二話不說提劍沖上來。
有了宇文闕的助陣,雖然不敢說有多大的助力,至少讓那人想要脫身的念頭愈發難以實現。
眼見著在宇文闕的圍堵之下,配合上葉遠舟咄咄逼人的攻勢,遭人生擒在所難免,那人的負隅頑抗也愈發激烈起來。
葉遠舟本以為對方的激烈反應屬于困獸猶斗,可是幾個回合下來卻發現那人似乎是意識到脫身無望,一邊打斗,一邊伺機往自己的劍上撞。
若不是他反應迅速,那人可能已經死在他的劍鋒之下了。
這人想要一心求死?
葉遠舟心頭一凜,趕忙收起手中的劍,改以拳腳相向。
他從小還不懂得家中的境遇究竟為何,一心一位父親對自己的冷淡是因為嫌自己不夠出色,所以習武不光天賦很高,也格外用心,不論是兵刃還是拳腳都練得十分精進。
那人也沒有想到,葉遠舟收了長劍之后,自己反而更加無法擺脫他的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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