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輕薄
車里的氣氛很是壓抑,林嵐將花端正地放在旁邊的座位上,不知在想什么,冷著臉一言不發。
喬景煦從后視鏡里瞟了她一眼:“干嘛坐后面,你當我是滴滴司機?”
林嵐翻出耳機和帽子帶上,抱著胳膊合上眼,一副眼不見心不煩的樣子,完全沒有要回話的意思。
喬景煦徹底啞了火。
他并不生氣,被大家看到對他來說也是意外,但讓大家知道或者誤會他們倆的關系對他而言是好事,也省得日后在劇組束手束腳。
很快到達餐廳,林嵐下車前帶上口罩。兩人一前一后進了包廂,面對面坐下。
喬景煦見她不碰菜單,于是問她喜歡吃什么。
“您隨意,我不餓。”這是家日料店,可林嵐根本不吃生食和海鮮。
“那也得吃,我看著點了!彼χ目谖饵c好了菜。見她沉默著不說話,也不看自己,帽檐遮掩下看不清眉眼。
“……你就打算一直不理我嗎?”
林嵐終于抬頭看向他,語氣依舊冰冷疏離:“喬總有陳姐撐腰,我怎么敢!
她說著身體前傾,離他近了些,鏡片后的目光滿是疑惑和探尋。
喬景煦因她的動作心跳不由得快了幾拍,欣喜之下也向她靠近,不正經的說:“怎么,終于發現我長得不比那個姓沈的差,肯正眼看我了?”
林嵐在他前傾后就撤了回去,她靠在椅背上,抬手摘了帽子,隨手丟到一旁的手袋上。坐姿也不似往常那般端正,透著股與她并無違和的痞氣,她挑起眉毛歪著頭看他,表情玩味:“喬總還真是不好打發,您到底想要什么!
這樣的她看起來不羈又勾人,風情更勝平時的死板端莊。喬景煦看直了眼,下意識吞咽口水:“……你啊!
“哈,”她皺著眉干笑一聲,“我?”
喬景煦想都不想地點頭。
見他不知廉恥的露骨眼神,令林嵐更加厭惡。
“喬景煦,我喊你一聲喬總是給你臉了!绷謲顾查g冷了臉,“怎么,風流陣里玩夠了想找個新鮮的目標解悶?三番五次找我麻煩,有趣是嗎?”
“你對我怎么這么大火氣?不能因為我長得帥你就給我扣頂風流的帽子吧!”喬景煦急著辯解:“答應跟我交往你會少塊肉嗎?我是認真的,我喜歡你這件事你為什么就不信?!追求你怎么就成了給你找麻煩了?”
“托你的福,讓我被迫記起些破事影響心情。你還記得你以前什么德行嗎?別說得像我冤枉你,當年你一個初中生對異性處處留情,身邊鶯鶯燕燕不斷,不拒絕也不接受,曖昧不清。你敢認嗎?”
“我……”
“讓我把話說完。其次,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在我受難的時候冷眼旁觀的是你,讓我滾的人是你,讓我的處境更加艱難的人也是你!
林嵐的語調沒有絲毫起伏,平靜得像在說別人的事:“我可以將過去你的行為歸結為少年人的幼稚怯懦,你的那些捉弄與調笑我也可以理解為未成年不成熟的好感。但喬景煦,現在的你我已經不是小孩了。我不會喜歡你,更不可能交往,我說得夠明白了嗎!
喬景煦也收起玩世不恭的樣子:“過去是我不對,我錯了。但這些年我真的很想你,也很后悔沒有把握住機會保護你,給你造成的傷害我真的很抱歉!
他倒是副情真意切的樣子,可林嵐沒有絲毫動容,依舊冷漠開口:“道歉我可以接受,但喬總,感情的事我無能為力,您再怎么強求也沒用。放過我吧,你的好姻緣在后面,但絕對不會是我。還請你做個男人,別再借陳姐的勢來壓我!
她擺弄著手上的戒指說:“不是談正事嗎,您倒是談啊!
“菜都沒上,你急什么,我們得先緩和關系啊。”
她舉起茶杯向他敬了敬:“以茶代酒,這飯就當我吃過了!边@時手機鈴聲響起,她看了眼屏幕,語速加快:“言盡于此,版權的事,若您誠心還請換人來談。用餐愉快!毖援,按下接聽,轉身便走。
“向榆,我現在就回去了。嗯,沒……!”
喬景煦連忙起身去追,也不顧之前王冕的勸告,不顧她掙扎直接將她抱在懷里,他生出一種莫名的滿足感,她身上的香氣傳來,他忍不住埋在她柔軟頸間,語氣染上些興奮:“不管你怎么說,這次我絕對不會再錯過你了!
葉向榆開著免提,聽到林嵐那句“放開我”和喬景煦的話,幾人都意識到狀況不對。
“林嵐你在哪家店?我去接你!”沈頤舟難得失了態,面上難掩急切擔憂。
唐麒也蹙起眉頭,卻不知如何是好。
誰也沒料到放兩個人單獨吃個飯會出這種狀況。
林嵐感覺到頸間傳來溫熱的呼吸和他輕柔的吻,頓時胃里一陣翻騰,忍著慌亂和惡心,狠狠踢向喬景煦的小腿骨,趁他吃痛才掙脫出來,急忙跑出包廂。
她呼吸急促,不自覺的發著抖,手里緊緊攥著地手機在安靜的電梯里傳來葉向榆緊張的呼喚,她后知后覺地將手機拿到耳邊:“……向榆,”聲音抖得厲害,“我沒事,把劇組位置告訴我,我打車回去!
葉向榆她們聽她聲音抖成這樣,都皺緊了眉頭。
沈頤舟覺得呼吸都變得滯塞,“林嵐,你發位置給我,我馬上就到!闭f著拿起手機就往門外走,白亭書幾人忙要跟上,沈頤舟卻說都去的話林嵐會覺得給大家添了麻煩又會自責,最后一個人開車走了。
林嵐發定位給沈頤舟,電梯門一開便跑了出去。
她剛才那一下沒留情面,踢得夠重,喬景煦一時半會應該緩不過來。
被憎惡的人輕薄實在惡心。
沒過多久一輛商務車停在面前,她還在愣怔,沈頤舟下車,什么都沒問,拉住她的手腕。
林嵐下意識要甩開,卻在看到沈頤舟的臉之后停下動作。見他未做遮掩,忙將手里的帽子扣到他頭上:“你……”
沈頤舟拉她上車,自己坐進駕駛座,但沒急著開車,而是緊張地打量她。
她臉色比早晨時還要蒼白,連嘴唇都失了血色。但沒什么外傷,衣服也算整齊,他繃了一路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些。
林嵐見到他莫名地平靜下來,找回些理智:“又給你添麻煩了……謝謝,我們走吧!闭f著從包里翻找出濕巾,垂著眸子用力的擦著脖頸剛才被碰過的地方。
沈頤舟結合喬景煦的話和她的行為也能猜個大概。他攥緊拳頭,因為怒氣而緊繃著下頜。
他突然瞥見林嵐手里的濕巾上面沾著些斑駁紅色,忙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那恨不得擦掉一層皮的動作,將她的手拽到跟前,白皙手心上面赫然一道傷口正在滲血,周圍還有幾個深深的指甲印。
他又看向她的脖頸,那一片已經被擦得通紅。
林嵐也看到了手上的傷口,猜想是剛才手攥得太近,被帽子后面的那個鐵片劃傷的。她慌張地想要抽回手,但沈頤舟握得很有技巧,沒有握緊卻也掙脫不了。見他神情嚴肅,她抿抿唇,半解釋半掩飾的說道:“我沒事!
“再擦就要破皮了,抱歉,是我來晚了!敝浪芰梭@嚇,他緊緊盯著那片想碰又不敢碰的紅,安撫道。
“不會,沒有晚。我也才剛出來,沒發生什么事,只是……起了些小爭執!彼行┚o張地看向窗外,沈頤舟注意到她的不安,安慰道:“我們先去處理傷口。”他換了左手固定住她的手腕,防止她再蹂||躪那片皮膚,右手轉動方向盤,車子緩緩啟動。
“小傷而已。我們回劇組吧,我怕向榆擔心!
“會留疤,你聽話。向榆那邊一會給她打個電話就行,她們知道我來接你。想吃什么?”沈頤舟目視前方,口吻像在哄孩子。
“我吃過了!
沈頤舟明知她在撒謊,按照她離開的時間估算,怕是連菜都上不全,但他沒有拆穿:“那就陪我吃,離下午的圍讀還有時間,不急!
他緩緩將車停在藥店門口,單手解了安全帶,猶豫著松了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在這等著,別亂跑,我很快回來。”邊打開車門就要下去。
林嵐忙拉住他:“頤舟,我自己去吧,你這樣會被拍到。”
沈頤舟這才意識到自己什么都沒帶,猶豫的空檔林嵐已經下了車。
他目送著她徑直向藥店走去。
不一會她提著袋子回到車里,剛要自己消毒,沈頤舟很自然的拿過袋子:“我來吧!
好在傷口不深。
那種無力感又在折磨他,明知喬景煦危險又不安好心,他卻沒有理由沒有立場名正言順的保護她,放任她受傷他卻無能為力。
“疼要說,不用忍著!彼缫衙逅龖T于掩飾情緒的習慣。
“嗯。”她胡亂點頭。
看著凝固的血跡被擦掉,露出下面破掉的皮肉,他皺緊了眉頭,心疼不已。她卻沒什么反應,像是真的一點都不痛的樣子,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什么。她并不嬌氣,連下意識的疼痛反應都沒有。
他想起早上她的那聲悶哼,手上動作更輕了。
等包扎好,林嵐倒了些酒精在紗布上,重新擦抹著脖頸。沈頤舟見她下手依然很重,忙抽走那塊紗布,輕輕替她擦拭。
“……我自己來!
“按你的力度都要掉層皮了,大家看到難免會問,我來吧!鄙蝾U舟知道怎么勸她,果然這么一說,她便不爭了。
“以后不要單獨跟他出去了。陳姐那里我會解決,你……”
林嵐眼神發木,打斷他:“頤舟,我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給你們添麻煩,雖然已經不可控的添了很多……但我不能就這么坦然接受。喬景煦那邊,”她閉起眼,“我一定會盡快解決掉的,放心吧。”
在這種事上,她總是異常固執。不愿依賴他人,也不愿流露出一絲一毫軟弱。
沈頤舟真的很想現在就表明心跡,僥幸心理讓他有些許期盼她也許會答應自己。但理智在不停地警告他不是時候。
他自認是個很有耐心也很冷靜的人,可一遇到她的事,他總會失了分寸變得慌亂。
“我從不認為你的事是麻煩,現在不會以后更不會。像今天這樣,你自己扛著反而會讓我們更擔心!彼粗⑽⒍秳拥慕廾,心軟得不行:“以后在劇組,盡量跟大家待在一起。云姐也會照顧好你,不要自己躲起來消化這些問題,好嗎?”
林嵐低頭避開他的灼灼目光,聲音艱澀:“……好,我盡量!
途中她給葉向榆打電話報平安,葉向榆知道沈頤舟已經接到她了,而且聽她語氣平靜,不似剛才慌亂,也安下心來,囑咐兩人吃了飯再回來,她也應了。
沈頤舟開車來到昨天的那家飯店,下車前林嵐將自己的眼鏡取下來遞過去,示意他帶上。
林嵐看他帽子有些歪,下意識伸手替他戴好。
兩人都是一怔。
“對、對不起,那個,有點歪了所以……”她慌亂地解釋。
“謝謝,但你不用為了這種事道歉的!鄙蝾U舟忍不住唇角上揚,也將她頭頂上翹起的一縷頭發理順。
兩人上樓,沈頤舟點好菜。
林嵐不由得臉熱,他點的菜都是她愛吃的,心知這是他留心觀察過自己的喜好。
她借著喝茶掩飾自己莫名雀躍的情緒,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但很快被自我否定掉。
她很清楚自己是個什么情況。
客觀來說,連喬景煦那種條件她都配不上,沈頤舟這樣的人更是她絕對不敢肖想的。
這么一想,腦袋里亂七八糟的念頭瞬間清空,她瞬間清醒。
兩人飯后回到劇組,被葉向榆拉著好一通說教,大致跟沈頤舟的意思一樣,主要就是讓她遠離喬景煦,別自己單獨待著。
林嵐都乖乖的答應了。
葉向榆打量著她沒受傷,想起電話里喬景煦的那聲痛呼,忍不住問她:“你是不是打了喬總?”
林嵐倒是沒有隱瞞,只說自己踢了他一腳,顯然對喬景煦使用暴力這事沒什么愧疚感。
“踢得好,這種死纏爛打、胡攪蠻纏的人就該打。”
言畢,兩人都笑起來。
白亭書三人在一旁看著,唐麒小聲問沈頤舟:“她真的沒事嗎?”
沈頤舟有些驚訝,他認識的唐麒不是會對別人的事感興趣的人,于是愣了下才說:“嗯,沒事?赡芫褪怯行﹪樀。”
白亭書低聲接話道:“嘖嘖,小林這心里素質可以啊,聽喬總那一聲,怕是踢得不輕!
“活該!
“他活該!碧器韪蝾U舟兩人異口同聲的說完,對視一眼,都笑了。
下午三點,圍讀繼續。
看到喬景煦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上午的位置,葉向榆忍住翻白眼的沖動,緊緊握著林嵐的手。
林嵐無視喬景煦那放肆的目光,安撫的對葉向榆笑笑,各自落座。
下午圍讀的場次多數是跟沈頤舟的對手戲。林嵐的狀態并未受到影響,兩人配合得異常默契,幾乎不用導演提點或討論,所以劇本順得很快。
兩個編劇都不由小聲跟白亭書與張妍稱贊幾句。
張妍很欣慰,像自家孩子受到稱贊一樣。
喬景煦卻覺得心里發酸,林嵐到現在都沒看過自己一眼,被忽略的感覺并不好受。而且她除了看劇本,大部分心思都在沈頤舟身上,雖然從臺詞里他聽出兩人的角色關系只是兄妹,但她看向沈頤舟的目光里含著信任還是令他心口堵得慌。
那是他不曾有過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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