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鬼腳七的身影出現在了車外，我解開車鎖讓他坐上副駕：“投完胎了？”

        “嗯啊。”鬼腳七點了點頭：“你怎么哭成這b樣了？”

        我揉了揉眼睛：“你懂什么？”

        鬼腳七嘆了口氣：“我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琪琪不懂。”

        “不懂什么？”

        “離別的意義。”鬼腳七認真道：“還好她還是個孩子，直到臨投胎前才意識到與今生離別對她的意義是什么。她想再看看你，被我強推進投胎道了。”

        我沉默了半晌：“她真的少喝孟婆湯了？”

        “想什么呢？”鬼腳七白了我一眼：“哪有孟婆湯？投入六道的同時她今生的記憶就全消失了。”

        “有煙么？”我突然很想抽煙。

        “沒有。”鬼腳七搖了搖頭。

        鬼腳七就這樣靜靜的陪我坐了幾個小時，等夜濃的化不開，我轉頭問到：“我要回我住的地方了，你一會要去哪？”

        “我？”鬼腳七指了指前方：“我也回我住的地方，我得跟我曾祖父匯報一下。”

        “哦，那你走吧，不用陪我了。”我揉了揉臉：“請幾天假不出車了，不犯毛病吧？”

        “原則上是不行……”

        “那就是行嘍？”我打斷鬼腳七：“再見。”

        鬼腳七氣呼呼的看了我一眼摔門下了車。我打起火向我住的小區開去，在樓下買了一包煙一瓶白酒，我晃著身子上了樓。懶得再定外賣，我打開冰箱準備煮點掛面吃。冰箱內，一盆酒釀小圓子蓋著保鮮膜靜靜躺在那里，我拿出來倒進鍋里加熱，不一會便升起了白煙。我盛好端上餐桌，拿起勺向嘴里送了一口。

        “唔，太甜了，不好吃。”我又舀了一勺塞進嘴里，一勺，又一勺。覺得太甜了，我就喝一口白酒，一勺小圓子，一口白酒。直到吃掉最后一勺小圓子，喝掉最后一口白酒，整個世界都天旋地轉起來。

        再睜開眼的時候，我躺在臥室，手里攥著一張照片。我抬起手看去，卻是我和琪琪坐過山車時的那張，昨晚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我找了出來。想到這是我和琪琪唯一的合照，我趕緊用手抹了抹上面的褶皺。我盯著臥室門看了半晌，仍舊沒有一個女鬼穿過門來抱怨她太無聊。突然想到我還沒知道琪琪的真名到底是什么，嘆了口氣我拿起了手機。

        上面難得出現了幾個未接來電和一條信息，打開信息居然是磊磊給我發的，上面很簡單：“我你磊哥，給我回電話”。

        打開未接來電發現是同一個電話，我順手回撥了回去，沒響幾聲一個男性的聲音響起：“小澤，干嘛呢？”

        “睡覺呢唄。”好久沒人給我打電話，我還有點不習慣：“你咋弄到我手機號的？”

        “我牛b唄。”

        不知道為什么，我讓磊磊逗樂了：“磊哥，你真會裝b。”

        磊磊在那邊也笑出了聲：“小崽子讓我看到你我收拾死你，咋樣了？昨天看你傷心夠嗆。”

        “沒啥事兒磊哥。”我感到一絲溫暖：“你那邊處理完了？”

        “完事了，過兩天就判，尸體讓這那倆狗日的埋了，警察已經找到了。我跟那邊說了，化完驗尸體轉給你辦。”

        我想了想：“警察讓么？我跟她不是親屬關系。”

        “原則上是不行……”

        “懂了哥。”我樂呵呵的：“這次欠你個人情。”

        “欠啥人情啊？”磊磊大大咧咧的：“我跟峰哥都挺喜歡你的，等會來tet喝酒啊。”

        “不去了，我昨晚喝的頭疼。”

        “透一透就好了。”

        “不去，我怕你收拾我。”

        磊磊哈哈大笑起來：“澤啊，你說我能弄到你電話號，能不能弄到你家住址？”

        “哥，我的意思是我買點水果現在過去。”

        磊磊明顯很開心：“別扯淡了啊，快點來，別買那水果啥的，我們這果盤都吃不完。”

        磊磊掛斷電話，我心情突然舒暢了很多，收拾了一下便向tet開去。熟練從后門進入tet，迎面遇到磊磊一腳踢在我屁股上：“喜歡跟我沒大沒小是吧？”

        “誤會了磊哥。”我笑呵呵的擺手。磊磊一把摟住我脖子把我帶進了蕭云峰的房間，蕭云峰找到女兒后整個人神清氣爽，正跟蕭蕓蕓一起打著ps5。

        見到我進來蕭云峰扔下手柄熱情的迎了上來：“來了小澤。”

        “哎，你都快輸了怎么扔手柄了？”蕭蕓蕓不滿道。

        蕭云峰把我拽到沙發上：“道長呢？我們沒查到他的聯系方式，給他也叫來啊？”

        我突然想起不知道云霄子去哪了：“我給他微信留個言吧，不過估計聯系不上，他手機常年欠費。”

        “那我給他交點不就得了。”

        我攤攤手：“我只有他微信，沒有手機號。”

        “那好吧。”蕭云峰顯得有些許失望：“本來想趕你們一起正式感謝你倆的。”

        “害，客氣啥，磊哥你們還幫我了呢。”

        蕭云峰搖了搖手：“小澤，我們都是江湖兒女，講究有恩必報。說實在的，當時那個情況我自己的兄弟都跑了，你們兩個肯留下幫我，我很感激。我明白你們也有自己留下的原因，但我清楚，沒有你們我這輩子也不可能從那個人手下救下我女兒了。從今往后，我蕭云峰就把你跟道長看做自己兄弟了，以后你們有任何需要幫助的都可以來找我，我一定盡自己所能幫助你們！”

        蕭蕓蕓在一旁撇了撇嘴：“說的這么邪乎，也不告訴我那人是有三頭六臂還是怎么。”

        我楞了一下：“峰哥沒告訴她么？”

        峰哥搖了搖頭：“警方那邊來了一個我不知道什么等級的大領導，嚴肅警告了我那天的事不能告訴任何人，還跟我簽了保密協議，我以為他也找你了。”

        “沒有。”我搖了搖頭。

        峰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說的這些都是認真的，特意在喝酒前跟你說就是怕你以為我說的是醉話。”

        我被峰哥的江湖義氣感動的熱血沸騰：“峰哥，我沒啥家人朋友。你要是看得起我，我就拿你當哥哥了。”

        峰哥笑著點點頭，磊磊拿出兩瓶洋酒大大咧咧道：“行了行了，來喝酒了。”

        跟峰哥磊磊喝的昏天暗地，沒喝一半蕭蕓蕓就自己跑出去玩了，峰哥拍了拍我肩膀：“小澤，今天還有個好消息，你嫂子懷孕了。”

        “嗷嗷，恭喜啊。”我搖晃著暈乎乎的腦袋：“峰哥，你不是怕找不回來蕓蕓，特地生的替補隊員吧。”

        峰哥有些尷尬：“也不能這么說。”

        磊磊照我腦袋打了一下：“你說話是真難聽。”

        我也喝的有點多，嘴上沒有把門的，聽到磊磊的話尷尬的笑了笑。

        峰哥卻好像并不在意：“我想等她出生了，讓她認你當干爹。”

        我一口答應下來，三人繼續喝酒。喝到吐了幾悠，我便在tet睡下。等到睡醒磊磊又拽著我吃早餐，吃完又回tet開始喝酒。也許是因為峰哥口中警方領導的警告，我們談天談地就是沒談到寒申子、道法這些事。當我說到我父母雙亡，身邊又沒有親戚兄弟的時候，磊磊拉著峰哥又提出要和我結拜認我當義弟，我一口答應，跟著兩人跑到關公面前磕頭插香。我們仨就這樣在tet醉生夢死了幾天，直到警察歸還尸體，我們去給琪琪操辦了葬禮。參加葬禮的都是tet的人，沒想到tet有很多人都很喜歡琪琪，葬禮上盡管大家都在討論她，我卻還是沒能知道她原名是什么。或許我也并不在意她真正的名字，畢竟名字只不過是一個代號。我將琪琪葬在東郊，買了份酒釀小圓子放在她墳前，又想到她并不能喝到，我不得有些失落。

        辦完葬禮回到tet，磊磊還要拉著我喝酒，我懷疑這兩人的胃是鐵打的，這回我說什么都不喝了。

        “小澤。”峰哥拍拍我的肩：“要不你來這上班吧，我看你跑出租也掙不多少錢。”

        我腦海中浮現出鬼腳七的臉，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不了不了，我還是喜歡跑出租。”

        “行啊，干一行愛一行。”磊磊樂呵呵的拍了拍我的頭：“反正你給tet當你家就好了，沒事兒來找我倆玩。”

        “妥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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