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一遍？”
夜離悠悠道：“再說十遍也是如此，粗鄙不堪的劍法也好意思拿出來丟人現眼，還自詡劍道？
“連入門都不夠，你有什么資格提‘劍道’二字？”
原本他只為龍葵花而來，袁大師的劍術造詣如何，與他毫無關系。
然而袁有榮想欺負曲芊芊，那就沒什么好客氣的了。
“嘶……”
柳初蝶難以置信地望著夜離，這是哪來的傻子，他知不知道在和誰說話？
柳無相徹底語塞，他已不清楚該怎樣評價夜離的膽子。
也罷，年輕人無所畏懼，多摔幾次跟斗就能認清現實了。
姜百寒有些轉不過彎來。
他知曉夜離實力很強，可實力強弱和劍道水平并無必然的聯系，何況袁大師乃是半步洞虛境的武修，得罪他實屬不智啊。
袁大師同樣愣住了。
饒是他涵養再好，城府再深，此刻也險些控制不住，一身狂暴的靈力開始激蕩，大有一劍劈死夜離的沖動。
“怎么，你不服？”
夜離伸手：“我就發一次善心，讓你見識什么叫做真正的劍道！”
他愿意當眾施展劍術，當然不止是為了羞辱袁有榮那么簡單。
其主要用意，是給柳初蝶父女看的。
說得直白點，夜離回頭會以展示過的劍法，和柳無相換取龍葵花。
“哈哈哈哈！”
袁有榮怒極而笑：“行啊，那我倒要看看，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兒理解的劍道，是什么樣的？”
話音未落，他屈指一彈，手中長劍化為一道流光插.入湖底。
這只是他的小心思，卻足以讓夜離出丑。
當今流云城中，能拔出他這柄劍的人可沒幾個。
“那你可得瞪大眼睛看清楚！”
夜離并不在意，從始至終面色并無絲毫變化。
他朝曲芊芊點了點頭，轉身緩緩踏步往湖面走去。
柳無相搖頭輕嘆，當真是無知小兒，居然想在袁大師面前班門弄斧，今天這場戲還要如何收場？
“咦？”
忽然，眾人目光一凝。
他們并未在夜離身上感受到氣息波動，便見后者雙腳踏入湖中，卻浮而不沉。
“咻！”
夜離手掌輕握，一道光芒從水底躍出，自行落入他的掌心。
正是被袁大師擲于湖底的長劍。
頃刻間，夜離一身氣勢陡變，仿若融入了天地，人即是劍，劍亦是人！
“鏗！”
清越的劍鳴聲震蕩而起。
夜離手腕一抖，眾人便見虛空中閃現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招式圓滿，渾若天成。
“嗡……”
一股返璞歸真的神韻流轉其中，似乎與湖面產生了莫名的聯系，又像與虛空徹底融為了一體。
“劍……劍勢！”
袁有榮滿目駭然，結結巴巴吐出兩個字。
可想而知，他已被震驚得無以復加，看到的是一名劍客的終極追求。
“不錯，這才是劍道。”
雖說柳無相不是劍修，也能看出不少門道。
柳初蝶早已忘記了所有，興奮得睜大一雙秀眸，不愿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將場中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曲芊芊嘴角微微上揚，這便是我的夫婿，他不論那一個方面，都優秀到讓人挑不出瑕疵。
“轟！”
夜離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眾人眼中只剩下道道劍影。
他每一招每一式都圓轉如意，似羚羊掛角，如天馬行空，卻又給人帶來靈魂的震撼。
仿佛他并不是在施展劍法，而是在演繹劍道真諦！
“有些不對？”
姜百寒是大丹師，或許在武道方面不如別人，但元神強度遠超袁有榮。
他清晰地感應到，隨著夜離長劍舞動，這片天地都在被悄然改變。
“嗤嗤……”
瞬息之后，湖面上空不時凝聚出一道道由水滴化作的劍體。
劍體懸浮虛空，且越聚越多，很快遮蔽了天際。
不知不覺中，整個城主府已然感受不到絲毫靈氣，而那些水滴劍體，卻開始散發出一股股磅礴的能量波動。
“去！”
驀地，夜離一聲爆喝。
遮天蔽日的劍雨極速匯聚，不到眨眼工夫，一柄長約十丈的透明水劍橫亙天地。
“轟隆！”
沛然莫御的威壓席卷九天十地，巨劍爆發出曜日般的璀璨光芒，攜著力撼天地之勢轟然劈落。
“隆隆隆……嘩嘩！”
在幾人靈魂顫栗的目光下，湖底猶如巨龍翻滾，恐怖的氣浪掀起數十丈高的水流倒涌，宛如星河倒泄，絢爛奪目。
而那座湖心亭，亦被余波沖擊得支離破碎，不見影蹤。
“嗖！”
人影閃過，夜離出現在岸邊，衣衫未濕分毫。
“鐺！”
他拋出手中長劍，斜斜插入袁大師身前的地面，笑問道：“與劍道大師相比，如何？”
“噗……”
袁有榮怔了一怔，抑制不住噴出一口鮮血，面色蒼白如紙。
他剛剛徹底沉浸其中，感悟夜離的劍意，甚至把自己代入，若是面對那等強大的劍勢，是否有機會活下來？
當他聽到夜離的問話，直接一口氣緩不過來，憋出了內傷。
眾人漸漸回神，盡皆目光復雜。
他們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怪今日所見太過匪夷所思！
姜百寒震驚中帶著欣喜。
柳無相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無地自容。
柳初蝶撲閃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想把夜離看個通透。
直到好長時間過去。
柳無相吐出一口濁氣，來到袁有榮身前：“袁大師，關于元陽丹一事……”
他終究是一城之主，心性遠超常人，平復心境后準備告知元陽丹的弊端。
“柳城主，不要說了！”
袁有榮打斷他的話，豁然起身：“袁某的確不配教導柳小姐劍法，元陽丹休要再提，袁某……我已沒臉留在這里。”
不等柳無相回話，他迅速展開身法掠出。
“袁大師……袁大師？”
柳初蝶喊了兩聲，袁有榮毫不停留，很快消失在眾人眼前。
只留下父女二人面面相覷。
“芊芊，我們也走吧。”
夜離搖了搖頭，拉著曲芊芊便要離去。
曲芊芊雖不明白夜離的想法，為何不問龍葵花，但她仍舊乖巧點頭，跟著邁開腳步。
“姜閣主？”
柳無相著急了，他心知自己沒法留下夜離，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姜百寒身上。
他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袁大師已經走了，無法強求。
可眼前這位，則是比袁有榮強了數個層次的劍道大師，若能得他傳授劍法，女兒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姜爺爺！”
柳初蝶心思玲瓏，同樣想到了自己的處境。
“唉！”
姜百寒一聲輕嘆：“夜公子留步，還請稍等片刻。”
夜離不語，卻停下了腳步，姜百寒的面子得給，且他的本意，并非要真的離去。
不需要人提醒，柳無相很清楚能不能留下夜離，還得看他怎么做？
他整了整衣袍，向兩人鄭重施了一禮：
“夜公子、曲姑娘，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還請二位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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