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離家出走第〇一二天
就像是盧卡斯不相信埃米爾的姐姐是戴安娜一樣，盧卡斯覺得埃米爾根本不相信超人是他哥。
可事實上，盧卡斯之前的全名是盧卡斯·克拉克，和克拉克·肯特，aka超人，真的短暫地做過兄弟。
說起來，那已經(jīng)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兩歲的盧卡斯被十四歲的克拉克撿到，在肯特家生活了短暫的三個月。
三個月后，在盧卡斯差一點就要被肯特家正式收養(yǎng)的時候，他的母親終于找了過來。
盧卡斯的父親已經(jīng)去世，算來算去，竟然和婚前姓“克拉克”的瑪莎·肯特稱得上遠親。這樣一來，克拉克從哥哥“brother”變成了表哥“cousin”，好在不影響小孩子對大哥哥的依賴。
反正……也一直都是叫名字的。
而當時不滿兩歲的盧卡斯其實是被他繼父丟掉的，那男人裝模作樣地安慰著妻子，直到一周前才被發(fā)現(xiàn)罪行。
盧卡斯跟母親回了家，卻也沒有和克拉克斷了聯(lián)系。尤其到他六歲，發(fā)現(xiàn)自己“與眾不同”的時候，真正與眾不同的克拉克給了他無比堅實的后盾。
來到地球十八年的氪星之子還沒成為超人，卻會溫暖地在惶恐的男孩兒掌心一筆一畫落下自己的符號，告訴他，不要怕，你還有我，我們生而不同，可我們依舊是家人。
直到——盧卡斯八歲，母親去世，出獄不久的繼父把他賣給了實驗室。
盧卡斯·克拉克“死”于意外事故。當克拉克回來的時候，他的小弟弟已經(jīng)匆忙下葬，于黑暗中長眠。
再然后，盧卡斯在實驗室呆了五年，一直等到萬磁王從天而降，還給他自由。已經(jīng)無家可歸的小少年摸著眼睛沉默了許久，堅定地跟在了埃里克身后。
他知道超人背后是另一個名字嗎？
他當然知道。他甚至見過農(nóng)場倉庫里那艘小飛船。
只是“盧卡斯·克拉克”已經(jīng)死了多年，物是人非，他沒必要再去打擾別人的生活。他也想埋葬過去，僅僅作為盧卡斯而已，直到今天。
……算啦。盧卡斯只是真的憋了太久。他心里的很多事情根本不能對別人說出來，也就在這個讓他的壓抑散去的瞬間，他才會順勢對好像根本聽不懂的埃米爾說說自己的事兒。
埃米爾不信也沒什么。
至少他已經(jīng)卸下了內(nèi)心沉重的包袱，很好了。
盧卡斯掙脫出回憶的時候，埃米爾已經(jīng)歪著頭，陷入夢鄉(xiāng)，嘴巴微張，舌頭都吐出個小尖尖。
少年低頭，野草悄無聲息地編織了柔軟的綠色墊子。他坐上去，倚著身后的樹，一藍一綠兩只眼睛同時睜開看向天空。樹木枝葉舒展，秋千慢悠悠地晃動，像是溫柔的搖籃，而耗費很多體力精力的小男孩兒就窩在濃綠的秋千籃子里，夢境甜香。
暖陽正好。
埃米爾是被午飯的香氣饞醒的。
男孩兒鼻尖聳動，然后刷地一下睜開眼，直接滿血復(fù)活。
“哇！”
一睜眼，午餐已經(jīng)被送到手邊。埃米爾眉開眼笑，接過盧卡斯遞過來的盤子，再跳起來，拖著盧卡斯往食堂走。
盧卡斯：“……干嘛？”
埃米爾：“吃飯呀！”
盧卡斯：“不是給你端過來了？”
埃米爾：“可是在食堂吃有感覺啊！”
盧卡斯：“……”
行吧，這很埃米爾。
盧卡斯白端了盤子出來，又在埃米爾的帶領(lǐng)下回了食堂。珍妮特瞧盧卡斯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等視線轉(zhuǎn)到埃米爾身上，又變得溫柔起來。
于是，埃米爾又得到一根香腸，非常快樂。
正是吃飯的時間，不大的食堂差不多都坐滿了。埃米爾看了一圈，視線停在唯一一張寬敞的桌子那。
那桌目前就一個人，瞧著有點面熟。
呀！這不是我?guī)Щ貋淼男氯藛幔?
埃米爾呲牙一笑，不知道想了個什么主意，在盧卡斯沒來得及阻攔的瞬間，端著盤子小跑過去落座了。
男孩兒笑容燦爛，露出一口白牙：“中午好！”
奧姆·不是很好·馬里烏斯：“……”
埃米爾自顧自地?zé)崆橹骸拔医邪Ｃ谞枺銘?yīng)該知道了吧？我之前的都沒來得及問你……你叫什么名字？”
奧姆抓著刀叉，面無表情地盯著埃米爾看。
來到地表世界見到的第一個地表人就是埃米爾，他確實知道埃米爾的名字，順便還知道，這個瞧起來很可愛的小家伙……攢了一堆垃圾。
對，不但自己攢垃圾，還差點讓亞特蘭蒂斯的小王子給他撈垃圾來著。
盧卡斯端著盤子站在埃米爾身后，望著奧姆的表情不是埃米爾的沒心沒肺，反而有些警惕。
萬磁王到底為什么允許奧姆留在島上，盧卡斯不太清楚，但是這個自找上島的家伙絕對是個危險分子。
至少奧姆身上的生命力，以盧卡斯的變種能力來看，已經(jīng)超越了島上絕大部分比普通人類要強上不少的變種人。
奧姆眼神薄涼。
他抬眼掃了一眼盧卡斯，視線只是從他身上掃過，視若無物一樣，目光最后停留在埃米爾身上。
今天的埃米爾依舊是個精靈可愛的小家伙。
不管對誰來說，他的外表都是加分項。埃米爾的長發(fā)扎成了低馬尾，一雙海藍色的眼瞳漂亮得令人心悸，又澄澈得令人欣喜，臉蛋還帶著點掙脫不掉的嬰兒肥，笑容始終帶著感染人的快樂，好像這世上沒有什么會困擾他一樣。
男孩兒已經(jīng)熱情洋溢地把餐盤擺上了桌。
他不太喜歡規(guī)矩地用刀叉，先是咕嘟咕嘟喝了半杯專屬牛奶，嘴巴一圈的奶漬，舌頭舔一舔，再用手捏起香腸，一口咬下去半根。
真香！
他使勁兒嚼，一邊嚼一邊還不忘用眼神打量他以為的“新人”。
說起來，埃米爾真的是個非常熱情的小朋友。
他從來都是“最后一個”，所以在天堂島是個吉祥物，在兄妹島依舊是吉祥物。也是因此，埃米爾對“照顧新人”充滿了熱情。
他記得可清楚了呢！新人今天早上還找不到食堂！要不是帥氣的英勇的能干的了不起的埃米爾，新人肯定是要餓肚子的！
咦？
新人怎么都不吃東西？
午餐不合他口味嗎？
咖啡沒動，面包沒動，豌豆玉米都沒動，好像咸魚干動了一點點，像是咬了一口就沒有繼續(xù)的樣子。
難道他厭食癥？！
埃米爾眼珠子一轉(zhuǎn)，徹底把身后想要拖走自己的盧卡斯忘了個干凈。他三兩口吞掉香腸，手上還沾著油，就想伸手去抓奧姆。
奧·養(yǎng)尊處優(yōu)·王子·姆盯著男孩兒那只油星閃亮的手，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簡直像是要被非禮到一樣，他反應(yīng)很大“刷”地站起來，凳子與地面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刺啦——”
一瞬間，全餐廳的變種人們齊齊轉(zhuǎn)頭，死死盯住有欺負島上吉祥物可能性的奧姆。
奧姆：“……”
他臉色黑成了海底礁石，幾乎是從牙縫里往外擠單詞：“你想干什么？”
埃米爾一臉茫然：“……我就想看看你有沒有病……”
奧姆：“……”
小王子臉上的表情更扭曲了。
你才有病！
你全家都有病！
奧姆被氣得快要攥拳頭，然而他又不能真的對小屁孩兒做什么。可憐的亞特蘭蒂斯小王子盯著埃米爾沒收回去的油手就好像是在看什么感染性病毒。
深呼吸，奧姆深呼吸，一個地表人的幼崽兒，幼崽兒，這是個不受控的幼崽兒……
也就剛成年沒多久的奧姆不斷說服自己，眼睛還死死盯著埃米爾的小爪子。
海島空氣濕潤，霎時，一團干干凈凈的水在空中凝現(xiàn)，刷地一下把埃米爾的手包裹進去。
被清涼的水裹住，埃米爾瞪大眼，“哇”出聲，動動手指，整個人興奮起來：
“你的能力是控水嗎？”
和剛來島上比，小家伙的語速越來越快，腦回路越來越怪，越來越跳脫，眼睛依舊亮晶晶：
“水是哪里來的？這不是海水，這水是你自己變出來的？你的能力和莫娜有區(qū)別嗎？”
莫娜就是能將海水中的水分與其他成分分開的變種人，能力暫且被稱為“凈化”。
埃米爾：“不對，你和莫娜不一樣，莫娜不能憑空變出水的。所以你到底能變出多少水呢？你能在沙漠里也變出水嗎？夠一個人喝水嗎？能養(yǎng)活一只駱駝嗎？能養(yǎng)活一頭大象嗎？”
他揮揮手，水球跟著手一起擺動，像是一團大果凍。
奧姆：“……”
盧卡斯：“……”
其他的人：“……”
埃米爾興致勃勃，晃手晃得越來越快。
下一秒，在他把胳膊掄在到半空中，蹭到耳尖的時候，那團水球就像是被戳破的氣球，突然“啪”的一下，碎了。
清水爆開，嘩啦啦澆了埃米爾一腦袋，連他沒來得及吃完的午餐都被淋了個透。
埃米爾張張嘴，水珠順著臉頰往下淌。
他抬眼，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刷地伸手，把鮮香誘人的香腸撈進手里，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臉無辜，眼睛眨啊眨：
“唉，新人，水平不行，丟人了吧。你要好好練習(xí)哦。”
奧姆：“……”
哦。
我應(yīng)該在海底，不應(yīng)該在這里。
一個幼崽而已。
……別攔我！我要滅了這個混蛋地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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