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作者有話要說:</br>423是個好日子,世界讀書日,討個好彩頭,正式開了。
也是因為太久沒有讀書,文字表述能力都在退化,呼吁我們還是要多讀書。ㄆ埔簦
祝大家都能在疫情中擁有正常的生活、健康的心理,向陽而生。
許恩深微微欠身,鞠了個躬,從會議室里走出來,整個人還處在高度緊繃的狀態而不自知。
“同學,英語口語你抽到的問題是什么?”
“專業問題難么?”
“你報考哪位導師啊?”
一連串的問題簇擁過來,許恩深麻木而機械的腦海中突然勾聯出一個記憶深處的畫面——年幼的她在沙灘上堆沙堡,讓她最痛快的一刻卻不是城堡竣工,而是,一潮海浪擊穿城池的瞬間。
她像是患上了選擇性失憶,林林總總的記憶里只剩下那位老太太看似隨意的提問,“許恩深同學,如果專業底線跟職業要求發生沖突,你會怎么抉擇?”
這個問題犀利得像一把利刃,單刀直入點在許恩深的痂上,她清楚地聽見自己說,“最理想的情況莫過于專業底線就是職業底線。但現實中,往往不盡然。如果真要面臨這種選擇,我的判斷標準是,在尊重法律、道德、人性的尺度范圍里,保持專業自信,雖然捍衛起來很難,但我會盡力!
許恩深考上了康大的心理學研究生,八月下旬,她在康市找到了心儀的房子,很快就搬了進去。
新家收拾妥當,許恩深隨手拍了張窗外含苞待放的桂花發了條狀態:“我想開了!
暮色四合,小區里的左鄰右舍陸續下班返家,鍋碗撞瓢盆的聲響填充了白日的空寂,許恩深猛地吸了一大口氣,老房子的煙道一言難盡,不知誰家在蒸蟹,香氣就這么囂張地進來耀武揚威。她面無表情地打開抽油煙機,剛從冰箱里掏出一包牛奶兩個雞蛋,便有語音邀請進來——是發小顧亞坤。
“恭喜駐康辦許主任走馬上任啊,想開了假期就能接客了吧?!”
“不對外營業!
“行吧。”沒皮沒臉的顧亞坤不以為然,“姐妹,你考上學我也沒啥禮物送你,這獨在異鄉漫漫長夜寂寞難耐……”
“怎么,又要送我成人玩具?”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許恩深冷漠地打斷她。
“研究生的腦子里難道不應該天天研究怎么‘生’么?你獨身在外,別叫我顧爾摩斯找到實錘,否則你就沒有名譽了,女人!鳖檨喞ず莺萼芰讼氯吶猓芸燹D移話題,“我們平臺才引進了一批精品韓劇,產品部的同事說男主角全是大勢歐巴,內測福利卡我自己都沒舍得用……”
許恩深夾著電話,把雞蛋敲進煎鍋里,玩味地勾勾唇,左邊臉頰上孤單單的一個小笑窩若隱若現,伴著滋滋的油煎聲兒打斷她,“我像看韓劇的?”
隔著電話,顧亞坤都似乎親眼瞧見了她這副欠抽的表情,磨了磨后槽牙,放軟了口氣,夾起尾巴做人,“你像演韓劇的成么……我要對新上的產品做內容評測,求助……”
許恩深輕巧地把蛋餅翻了個面,笑意靨靨,“你早說!
遠處天邊滾過幾聲悶雷,嘖,鄰居家的大閘蟹似乎火候到了,味兒更濃郁了。
翌日一早,許恩深是被餓醒的,而且生理上的饑餓以壓倒性的優勢戰勝瞌睡,窗外的雨聲在耳邊逐漸清晰。
還有不到一周就開學了,許爸爸天天耳提面命提醒她調節生物鐘,剛手機震了一下,不用看就知道,今日份的老父親“叫起”微信又發來了。
許恩深把腦袋鉆進枕頭堆里醒了會兒神,又貼著床單抻了個懶腰,就在摸向床頭燈的過程中,她感覺胳膊似乎擦到了什么金屬質感的東西。開燈一瞧,這才發現床邊搭著條細細的項鏈,勾在床沿上的鏈墜是一枚燕麥片大小的圓形狗牌,湊近再看,依稀可辨“ljw”三個字母,下面是一行很模糊的時間。
許恩深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
這房子本是房東阿姨給兒子準備的婚房,誰知房子裝修剛完工,兩家的婚事卻黃了,她兒子一氣之下去了外地,房東阿姨就跟老伴商議著把房子租出去。
許恩深便是這個房子名副其實的首位住戶,床墊的包裝膜都是她親手撕掉的,床上用品更是她從家里寄來的,所以,床上怎么會有一條項鏈?
細思極恐,許恩深把項鏈的照片發給了房東阿姨。
很快,阿姨就回復了,“小許,這不是我們的東西,我家老頭子姓王,我姓于你是知道的……”
許恩深原來跑新聞的時候,離奇的事兒也不是沒碰到過,但事出異常必有妖,原地轉了兩圈后,她撥通了樓道里貼的社區派出所電話。
大概描述了下情況后,民警絲毫沒有敷衍,沉穩地安慰她,“你別慌,我們派出所離你的住處很近,最快五分鐘就能趕到。你先查看下門窗有沒有撬動的痕跡或人為闖入的痕跡,然后看看有沒有財物損失!
許恩深在房間里四下仔細探了一圈,表示沒有。
民警沉吟了下,“這種情況,是否需要我們過去幫你現場看看?”
許恩深答非所問,“警察先生,會不會是小偷先踩點來著?”
電話那頭的語調里似乎裹挾出幾分笑意,“女士,根據我從警這么多年的經驗,賊不走空,你沒有損失財物,人身也沒有遭受侵犯,屋內進賊的概率幾乎不大?赡苣銊偘醽聿惶宄,這個小區是康大最早的教工區,不少國寶級的老教授都在這兒住了一輩子,就沖他們,我們的社區安防也不敢有絲毫松懈。不過你如果是一個人居住,可以在家裝個攝像頭,如有情況可以第一時間聯系我們。”
民警的話讓她踏實不少,而無意中又得知自己住進了一個臥虎藏龍的小區,許恩深受寵若驚地掛了電話,整個人都躡手躡腳起來,生怕哪一下不小心干擾了左鄰右舍的教授做學問。再瞅瞅手里的項鏈,便也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隨手拉開個抽屜就給扔了進去。
長日漫漫,閑下來的她這才想起顧亞坤給她留的作業。
內測號確實不一般,登錄進去就能看見待上架的全部內測劇目,有完結的、更新中的,甚至還有只放出預告片的,看得出平臺這把是下了血本。狀態欄還有醒目的內部員工任務提醒,許恩深點進去瞅了瞅調研題目,從年齡性別到觀劇偏好再到劇評,事無巨細層層盤剝,對于打小就沒怎么研究過“作者想表達什么思想感情”的理工腦子顧亞坤而言,這調研委實困難些。
許恩深忍不住發了條微信調侃她,“你們這作業能要你狗命吧!
顧亞坤秒回,“變態產品經理出的變態調研。”還有半句她輸入半天,考慮求人辦事低人一等,到底沒敢發出去:也只有變態才能完成。
倆人打從有寒暑假作業的時候起就開始打配合了,從來都是許恩深負責文,顧亞坤負責理,約定好deadline,碰頭交換互抄,狼狽為奸天衣無縫,在校期間從沒失過手。
許恩深把手機丟到一邊,啜了口自己煮的奶茶,開始漫無目的地瀏覽,剛選定一部阿爾茨海默氏癥題材的劇集,導師穆厚茹的電話就來了,一番噓寒問暖之后,老太太才說明來意,想邀請她晚上一起吃個“便飯”。
許恩深上午答應得有多痛快,晚上赴局時就有多懵逼。
先是在酒店一進門的地方就瞧見了華麗而醒目的晚宴水牌,待到她暈暈乎乎地順著指引走到一個包間門口時,她徹底懷疑人生了——誰家的“便飯”還帶拉條幅的?!
更夸張的是,條幅上書“師妹許恩深入門歡迎晚宴”,濃郁的古早味叫人窒息。
“是……許……師妹么?”一聲試探性地詢問,敲在許恩深久久無法歸位的神志上,悠遠得像是青藏高原上遠古的呼喚。
許恩深一臉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都還沒給她機會看清對方長相,就被推進了宴會廳。
“小師妹來了昂!”
包間里一下沸騰起來,像極了正月里大拜年的火熱。
“媽呀穆導好眼光!”
“一會兒問問老師,是不是還有單身的桃李,同門努努力,爭取肥水不流外人田!”
一陣喧鬧讓許恩深一時找不著北。
“程以寧,老遠就聽你大嗓門了!币坏浪实呐暣╅T而入。
學生們紛紛迎上來問候,穆厚茹無奈地點點那個叫程以寧的學生,“不是說便飯么,怎么勞動這么些人?”
不等他回答,在座之人又是一陣七嘴八舌。
“老師您這話我們可不樂意聽了啊,程帥都來了,這可不是什么便飯,我們還是您親生的學生么?!”
“您兩年沒招碩研了,師門納新這么大的事兒我們不得慶祝下!”
穆厚茹一路被讓到主位,人剛坐下,眾人嘴里的主角程以寧就把許恩深摁到座位上,“都餓了都餓了,快坐下!
又是安頓大家就座,又忙著招呼服務員上菜,程以寧坐下的時候,襯衣后背都透出斑斑汗印,他隨意地從桌上抽了幾張餐巾紙抹了把汗,在許恩深邊上坐下。
有人故意調侃他,“程帥今兒不是你做東么,你怎么不坐主陪?”
程以寧身上的汗似是開了閘,害他一把一把地擦著,他嘿然一笑,“我一直在部隊,沒岑硯熟悉你們這些崽子,今兒呢,我也當著大伙兒的面給小師妹先賣個好,看看她愿不愿意站我這一派。”
許恩深一副沒見過世面卻又憋不住驚嘆的表情很認真地瞧了他一眼,想不到她導師還有從軍的學生。
穆厚茹瞧著許恩深的模樣不由失笑,意味深長地打趣程以寧道,“你師妹恐怕連你是誰都還不知道呢……崽子!
在眾人的哄笑中,有人后知后覺地問,“噯?岑師兄呢?”
“都知道今天迎新宴,還買卡點的航班,也不知他落沒落地,咱不等他。”程以寧嫌棄地揮揮手,給穆厚茹添上酒,“崽子們都在呢,您好歹給我留點臉,咱們還是奔主題歡迎小師妹吧。”說著略有得意地扭頭跟許恩深道,“師妹,我給你大概介紹下,我可是你的開山師兄……”
話音未落,立時便有人起哄架秧子,“程帥,岑師兄可是碩博都在師門下啦,就算你倆是一屆,你也是半道出家慕名來的,頂多算個二師兄啦!
程以寧笑罵回去,“你有事兒沒事兒!跟岑硯你敢這么拆臺?”說著扭頭跟許恩深接道,“我博士畢業就投身軍營了,而他們嘴里說的那位岑師兄呢,就一直賴在老母親身邊,等你后面進到實驗室階段,就會落到他手里……”說到這兒,他沖許恩深擠擠眼,“他是個人狠話不多的角兒,別看你這些師姐師兄們一口一個‘岑師兄’的,那不過是因為怵他,我人緣可比他好多了。他敢要是兇你,你就來投奔我,區區不才師兄我,剛好也有個心理實驗室,而且是為‘最可愛的人’服務,比他那個境界可高多了!”
穆厚茹笑罵,“你那兒到底是多缺人,三句不離征兵,當你師妹是預備役么?”
程以寧嘿笑兩聲,還不死心地轉頭跟許恩深小聲嘀咕,“改天師兄帶你去我那轉轉,別的不說,風華絕代‘男朋友’就有好幾個加強營的隨你挑!
很快就有個女師姐就接上話茬,“程師兄你搞美男計算作弊啊!你好歹也算穆導來康大后的開山弟子,怎么凈想著出口,從不想著進口啊?”
一頓迎新宴吃得賓主盡歡,穆厚茹都很難得地喝得有點多,欽點了許恩深跟她的車先走,留其他人繼續熱鬧。
岑硯幾乎是趕著結賬的點匆匆趕來的,果真被程以寧的烏鴉嘴說中,航班遇上航空管制,延誤了三個多小時。
同門見他一臉掩不住的疲色,加之程以寧調侃他的那個原因也不全是玩笑,在坐真有幾個是岑硯帶教出來的,哪里真敢罰他的酒,寒暄幾句便散了。
程以寧去結賬時才發現,岑硯進門前就已經把賬結了,等他出來,笑瞇瞇地迎上一句,“還挺自覺……”
岑硯沒接這茬,“有事找我?”
給他拉到一邊悄悄問,“老母親有沒有說為啥破格收碩研了?”
岑硯凝眉想了想,沒說話。
沒說話就代表不知道,程以寧也不糾結,“嘖,你沒瞧見,內姑娘倒是個好苗子,一雙大眼,干干凈凈地看著你,沒些彎彎繞的東西,像極了我們老家山里的兔猻……”
兔猻……
岑硯默了默,抬眼看向別處,“你老婆……”
程以寧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一臉狐疑,“哪兒呢?”
岑硯面無表情地回過頭來接完上半句,“挑男人的路子挺清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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