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春，微風拂過，帶著泥土的清香，樹枝上嫩綠的嫩芽漸漸吐露。

一支火牛車隊正吭哧吭哧行進在順德前往真定的官道之上。

陣陣濃煙滾滾飄蕩在鄉野，引得不遠處正在地里干活的百姓，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抬頭觀望。

朱由校站在火牛車廂上，望著正在地里忙活的人們，心中滿滿的成就感。

土地改革后，百姓都有了自己的田地，今年宋應星已經將紅薯種植，向整個京師地區全面鋪開。

等天氣再暖和些，這邊也應該要開始種上了。

希望大明早日能實現全民溫飽。

車隊繼續向北而行。

開出一片山坳時，山風撲面微涼，將朱由校長長的鬢發吹起，隨風飄飄。

“皇爺，現在正是倒春寒，還是要注意保暖，莫要著了風寒。”

鮥瞳上前為他披上了一件外袍。

朱由校看著林間道旁，野花開放，莫名地想要吟詩一首。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

“咱們這是煙花三月回看宮墻柳，哈哈哈！”

鮥瞳笑道：“皇爺，莫不是想去江南了？”

朱由校只是笑笑不答話。

朕想個屁的江南！

朕這是小時候背誦唐詩三百首留下的后遺癥，動不動就想要吟詩一首。

朱由校躺回了自己的龍輦上，對鮥瞳吩咐道：

“你去搬個凳子來，把最近閣里送來的折子給朕念一念。”

“奴婢遵命！”

鮥瞳趕緊搬了個小凳子到龍輦旁，又去抱了一個大木盒過來放在上面。

這木盒里裝的就是最近內閣送來的一些折子。

這些折子，不是直接從京城送來的，而是通過沿途電報站收報翻譯，抄錄成折子，由最近的急遞鋪送來的。

這樣就能夠最快的了解最新的信息。

朱由校見他這樣不由笑道：“你傻呀！朕讓你搬凳子來過，是給你坐的，那奏折都是死物，哪有人金貴。”

鮥瞳聞言感動不已，一時竟哽咽住了。

“多謝皇爺痛惜！”

“行了行了，大老爺們兒，磨磨唧唧的，快快給朕念來。”

鮥瞳聽到這話，更高興了，皇爺叫他大老爺們兒了！

他趕緊坐下，取出奏折，開始念起來。

“三月初三電，接哈密衛指揮使周遇吉傳來最新消息。”

“信王一行已經順利通過亦力把里，并幫助吐魯番的阿都剌因汗統一了昔日的東察合臺汗國。”

“此時正在翻越蔥嶺山脈。”

朱由校聞言不由道：

“哦！幫助統一亦力把里，那豈不是要打仗？信王怎樣？我軍損失如何？”

鮥瞳笑道：“陛下放心，信王安好，我軍零傷亡。”

朱由校一聽大喜，猛拍大腿就坐了起來。

“干得好！提氣！咱家老五現在頗有大將風范，不愧是咱的御弟！”

說著似乎想到了什么，抓起旁邊剝好的堅果，往嘴里一丟，嚼得嘎嘣脆響。

抬頭望向西邊怔怔出神。

亦力把里？東察哈臺汗國？

那不是咱的大美新疆嗎！

熱巴、娜扎和麗婭都成了外國人，那可不成。

必須優先找機會收編收編。

鮥瞳見他在思索，并沒有去打擾，就靜靜地等著。

朱由校回過神來沖他說了聲：“繼續繼續！”

“是，皇爺。”

鮥瞳繼續念道：“三月初三電，接倭府鎮倭侯李自成發來最新消息，在江戶的大明移民已經全部到達名屋古安置妥當，江戶衛也完成移防。”

“富士山大火仍在熊熊燃燒。”

朱由校聞言點評道：“算算已經是燒了有十天了，火勢依然不減，這富士山牌蠟燭可以啊！”

“告訴鎮倭侯，讓他帶領咱大明子民好好教化教化倭人。”

“好的，皇爺。”鮥瞳說著飛快地在那張折子上寫下一行字。

“奴婢記下了。”

“繼續吧。”

“三月初三電，工部尚書......”

火牛車緩緩前行，朱由校就這么聽著鮥瞳繼續念折子。

他或點評幾句，或者直接下命令回復。

鮥瞳都一一記下，之后交由錦衣衛去往最近的電報站發報回復。

此時，京中暫無要事，不必星夜趕路，一路曉行夜宿，走走停停。

一行人離開真定府城地界沒多遠。

火牛車吭哧吭哧往北行駛，忽然前方樹林里沖出一道人影，正好撲倒在路中間。

火牛車操作員嚇了一大跳。

自己車上坐的可是皇帝老爺，要是這車在他手上操作撞死了人，自己可就完蛋了。

他趕忙一頓操作，將車頭猛地轉向，往邊上繞，險險避過倒在路中之人。

車廂突然被車頭拽著一轉，上面的龍輦頓時晃蕩起來。

“皇爺小心！”

鮥瞳大驚，趕緊撲過去扶住龍輦，以防側翻。

朱由校反應極快，已經跳下龍輦。

“怎么回事！”

鮥瞳面色陰沉，當即沖著車頭怒喝：“你們怎么開車的？”

“回稟陛下，路上躺了個人！”操作員趕緊匯報情況。

朱由校聞言眉頭微皺：“停車，下去看看！”

“停車！快停車！”鮥瞳當即大聲對車操作員下令。

吭哧吭哧...吭哧...呲~~~~

于是，火牛車緩緩停下。

后面跟著的車，看到前面有情況，剛轉向，也跟著停了下來。

朱由校領人跳下車，回到剛才車子轉向的地方。

針北望在前警戒，鮥瞳護著他跟在后面。

走到近前，眾人定睛一看，只見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婦人，撲倒在路上。

她很快爬起，一邊東張西望一邊輕聲呼喚著：“阿奴！阿奴！”

鮥瞳見狀道：“皇爺，是個瘋婆子！”

那婦人聽到鮥瞳說話，立刻向他們走來：“你們看見我家阿奴了嗎？”

針北望當即將她攔住冷聲喝道：“站住。”

那婦人卻跟沒聽到似的，上前扯住他的衣袖：“你們看見我家阿奴了嗎？”

朱由校就在身后，針北望不能后退。

這婦人眼神空洞，又沒有一絲殺意，針北望只得用刀鞘將她往外推。

這時，路旁的樹林間，隱約有呼喝聲傳來。

“快快快！她在那邊！”

朱由校等人循聲望去，很快見到幾個莊丁打扮的漢子從中跑出。

為首是一名矮胖的中年漢子。

他見到朱由校的車隊時，震驚不已。

這火牛車，他還是頭一回親眼見到。

常聽人說目前只有官家的人在使用。

他趕緊輕聲吩咐了同行人一聲：“去！把人帶走！”

然后率先小跑上前，滿臉惶恐，點頭哈腰朝朱由校幾人抱拳道。

“小人家中婆子得了失心瘋，沖撞了官爺，真是罪該萬死！萬死！”

“小人這就把她帶走。”

“官爺們恕罪則個！恕罪則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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