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趙乙一只手扶住墻，這才穩(wěn)住身形，當(dāng)他把玲兒放回小床的時候，他的額頭已經(jīng)滿是汗水。

“該死……”

趙乙咬著牙，顫顫巍巍的從口袋里摸出一顆藥吞下，在門口蹲了很久，那直刺靈魂的疼痛才減弱些許。

楚神醫(yī)的診斷沒錯，趙乙已經(jīng)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各方面身體素質(zhì)都在下滑……照這個速度，過不了幾天，他就只能在床上癱著等死了。

朦朧的月光灑在床上，映照著玲兒沉睡的小臉，趙乙的雙拳不自覺的攥起，在黑暗中宛若雕塑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表格，灰暗的眼眸逐漸演變?yōu)閳远ā?br />
他輕輕將被子蓋在玲兒的身上，摸了摸她的頭，隨后將房門關(guān)起，身形消失在黑暗的屋中……

趙乙剛走下樓，便看到許崇國正坐在門口抽煙。

“小乙，你什么時候回來的？”許崇國看到趙乙從屋里走出，詫異的開口。

“剛回來……”

“哦，之前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回，我就把玲兒接到我們家去吃晚飯了……這個點，應(yīng)該睡著了吧？”

“嗯。”

“你吃了嗎？”

“……沒有。”

許崇國看著趙乙有些蒼白的臉龐，疑惑的開口，“你這是怎么了？有心事？”

“……”趙乙沉默片刻，嘴角擠出一抹笑容，“許叔，以后玲兒，可能得麻煩您多多照顧了……”

“什么意思？”

“我找到一個不錯的工作，不過那邊要求比較嚴(yán)，是個保密單位，以后可能不常能回來。”

“保密工作？”許崇國有些驚訝的看著趙乙，“你在哪找到的？”

“在官方那邊找的。”趙乙轉(zhuǎn)移話題，“雖然累些，不過薪水很不錯，我在那單位里花不了就讓他們送出來……玲兒年紀(jì)太小，所以收款我就用的你的名字。”

“啊？哦……沒問題。”

許崇國像是想起了什么，“你的病看完了？”

“看完了，醫(yī)生說就是外傷，問題不大，配了點藥很快能好。”

“身體好就行，賺錢怎么都能賺。”許崇國點點頭，“不過你去工作，再難回來偶爾也得回來一次……玲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多回來看看，到時候都得認(rèn)不出來了。”

趙乙怔了一下，看向自己那扇家門的方向，微微一笑。

“那我走了，許叔。”

“一路順風(fēng)。”

趙乙走下樓梯，正欲繼續(xù)前行，許崇國的聲音再度響起。

“小乙。”

“嗯？”

趙乙回過頭，只見許崇國一只手夾著煙，對著他感慨的說道，“你知道嗎？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像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了……你爸要是看到你現(xiàn)在的樣子，一定會很高興的。”

趙乙愣住了，扯了扯嘴角，不知是哭是笑……他沒有回應(yīng)，只是默默的轉(zhuǎn)過頭，往黑暗的街道盡頭走去。

夜晚的寒風(fēng)如刀子割過他的臉頰，孤獨與悲哀將他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撕成碎片，趙乙像是一步步離開群落的病狼，隨著他逐漸沉入黑暗，一股火卻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燃起。

那是不甘的火，那是憤怒的火，那是一個將死者倒在黎明前的最終回響，趙乙將那份表格攥在手里，突然有種無法遏制的沖動！

他加快腳步，加快！再加快！

他幾乎是奔跑在這寒夜里，在零星幾個歸家的行人身旁飛馳而過，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去哪里，他只知道那被壓抑的年輕的心臟，需要一個渠道來發(fā)泄最后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他喘著粗氣，雙手撐著膝蓋站在那家面館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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