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神道魁首……恭迎紅塵君回歸。

姚清并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

他靜靜的站在那，深埋著頭，甚至不敢抬頭直面蘇知微一眼。此時的他，已經(jīng)在極力遏制自己，若是看到蘇知微的眼睛，他怕自己會忍不住，露出端倪……

于是，他只是看著水面上破碎的倒影，看起來恭敬而謙卑。

他太老了。

這三百年來，姚清每日都能看到蘇知微，但蘇知微對他的印象，卻還停留在三百年前，那時的他，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意氣風(fēng)發(fā)……

但現(xiàn)在呢？

他的臉上滿是皺紋，他的身上滿是老斑，那些猙獰的血洞刺穿了他的身體，看起來就像是個令人作嘔的怪物……這樣的他，不配成為“姚清”。

與其讓蘇知微遇見這樣的自己，不如讓“姚清”永遠(yuǎn)成為過往，以最完美的形象，永遠(yuǎn)留在蘇知微心里；

至于自己……

嗯，

反正，自己也快死了嘛。

“青神道魁首……”蘇知微念叨著這幾個字，眼眸中閃過詫異。

她能感受到，雖然眼前的老人已經(jīng)油盡燈枯，但身上散發(fā)的確實是半神級的氣息，原來在這個時代，青神道也出了半神么？

蘇知微打量著眼前的老人，試圖看清他的臉，但后者的背脊卻越發(fā)佝僂，始終看不真切。

“紅塵君大人。”那蒼老身影突然開口，

“無極君率領(lǐng)巫術(shù)協(xié)會，強(qiáng)攻紅塵界域，試圖提前將您抹殺在睡夢中，還用我紅塵界域數(shù)百萬子民，煉制賢者之石，以求一己長生……

如今我已重傷瀕死，無力再戰(zhàn)，還請紅塵君大人……替我等復(fù)仇。”

“樓羽？！”

聽到這句話，蘇知微先是一怔，隨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眸中的怒火逐漸燃起。

她環(huán)顧四周，目之所及，都是燃燒的房屋，與坍塌的廢墟……剛才她還在奇怪，紅塵界域這是遭遇了什么劫難，沒想到竟然是無極君一手掀起的？

他想殺我？！

“是他……我就知道，一定是他！！”

蘇知微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三百多年前那次針對自己的核打擊，一些早就埋在心底的猜疑被驗證，九君級別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zhì)，向周圍擴(kuò)散，恐怖的威壓籠罩整條街道！

水洼波動，蒼白的發(fā)絲在風(fēng)中輕擺，佝僂的老者沉默許久，再度開口：

“他如今，應(yīng)該是想逃出紅塵界域，他咬定了您不會離開這里……”

“紅塵君大人，您該走了。”

蘇知微的雙拳逐漸攥緊，她側(cè)過頭，目光鎖定了無極君逃亡的方向……

“我知道了。”冰冷的殺意從蘇知微嘴角飄散，她的聲音仿佛來自幽冥，“今天，他絕對走不了。”

“您保重好自己，老朽……走了。”

老者深吸一口氣，佝僂的身軀緩緩轉(zhuǎn)動，在即將離開的剎那，他還是抬起頭，輕輕看了蘇知微一眼，然后向著相反的方向，蹣跚走去……

如墨烏云下，那蒼老身影像是風(fēng)中枯草，孤獨的向無人處前行。

蘇知微一怔，不知是不是錯覺，剛才她的余光好像看到，那老人的眼角似乎飽含淚光……那個眼神，只是一秒，卻仿佛蘊藏了太多。

蘇知微的眉頭不自覺皺起，她并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便邁步向無極君離去的方向追去。

但她剛邁出一步，整個人便突然頓在原地。

不知為何，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剛才的畫面……那老人雙手作揖，深深拜下，即便肌膚已經(jīng)滿是皺紋，但那修長手指的關(guān)節(jié)處，卻結(jié)著厚厚的老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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