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正是周氏，可穆蕓晚并不知道。

周氏捂住冒血的額頭，神色驚恐的看向車內。

柳慧兒以扭曲的姿勢躺在車內，她滿臉是血的看著周氏。

微微裂開嘴角，抬手血淋淋的手。

“娘……我是慧……慧兒啊……”

“你怎狠心送……送我入青……樓的？”

噗……

一口鮮血涌出，瞳孔慢慢放大。

嘴張了張，卻再也說不說任何話。

周氏整個人都呆住了，這聲音不就是昨晚的乞丐嗎？

可是這張臉，怎么那么像慧兒？

“你……你是人是鬼？”

柳慧兒眼角流下淚水，艱難的開口，“帶……帶我回……回家……”

看著陌生又熟悉的娘親，又欣喜又難過。

娘啊……為何沒有仔細看一眼？

看仔細后，是不是另一番結局……？

抬起的手臂緩緩垂下，帶血淚的眸子卻大大的睜著。

周氏神色恍惚的上前，顫抖著血手撩開她額前的碎發。

“是……是慧兒？”

“慧兒，醒醒……快醒醒！”

在什么會這樣？

這可是親生女兒呀！

昨夜，竟然將親生女兒送去了青樓被糟踐！

周氏心疼得難以呼吸，嘴唇都變得青紫。

半晌才嘶吼出聲，“啊……我到底做了什么？！”

圍觀的人群里，有青樓姑娘說起了柳慧兒的事情。

“她昨夜要是不想辦法逃跑，也不會遭凌辱。”

“是啊，一早就見她血淋淋的出來，聽說是孩子沒了。”

“竟然是孕婦，難怪這么絕望……”

她們的話落入了周氏的耳朵里，心里更加愧疚。

青樓的老鴇走了出來，向周氏賠禮。

“夫人抱歉，我們這就將尸體弄走，立馬賠您一輛馬車。”

兩個打手立馬上前，想要拖走柳慧兒的尸體。

結果周氏死死將血淋淋的尸體抱住，對老鴇等人怒吼：

“都滾開！誰也不準動她！”

老鴇都愣住了，一看這貴婦人就是不好惹的。

也不敢在讓人上前，只是心里十分疑惑她的行為。

周氏想到昨夜柳慧兒被人凌辱至流產，就恨透了老鴇等人。

看向他們的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剝！

想要報官，可想到柳慧兒的身份不能被曝光，還是選擇了隱忍。

不用官府出面，一樣可以報仇！

“來人，重新準備馬車！”

綠珠已經被砸暈在車內，周氏自己動手將傷口包扎。

隨后帶著有些慘不忍睹的尸體，上了新的馬車離開。

馬車經過之處，都會有血跡流下。

整條街上都充斥著一股血腥味兒，空氣無比壓抑。

穆蕓晚隱沒在人群后面，冷漠的看著馬車經過。

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下輩子還是別做人了……”

還以為陌連晟真的賜死了她，沒想到，還是私下放過了。

現在卻以更慘烈的方式死去，只能說活該。

突然想到這段時間被陷害的事，會不會也跟柳慧兒有關？

“小姐，你這話是何意？難道你認識這死者？”

穆蕓晚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

邊走邊解釋，“她是柳慧兒，化成灰我都認得……”

喜兒震驚得瞪大眸子。

跳樓女子竟是柳慧兒！

一想到剛剛的死狀，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反應過來時，穆蕓晚已經走遠。

“小姐……小姐……”喜兒急忙追過去，“等等奴婢。”

追上后，疑惑道：“帶她離開的婦人是誰？為何柳慧兒要看準馬車跳？”

專挑馬車跳，這分明就是想砸死馬車內的人。

可這婦人不僅未生氣，反而還痛心的帶走尸體。

穆蕓晚頓下腳步，擰眉道：“讓你的乞丐朋友跟上去，相信很快就能知道她的身份。”

看那傷心不已的樣子，不像是陌生人，關系肯定不一般。

喜兒接到命令，立刻去執行。

現在她已經和乞丐打好了關系，很多事情都可以讓他們去做。

走了幾步后，立馬折返，“小姐，別忘了給他們找安生之所。”

穆蕓晚：“放心吧，快去。”

待喜兒離開后，她來到了牙行。

準備買些地，專門種藥材所用。

而那些無家可歸的乞丐，就可以安排在莊子上，種植管理藥材。

這兩日變得很忙碌，在城外十幾里地外買了大片地。

找了匠人修建房屋，開荒翻地。

為了有足夠的資金做這些事，將從晟王府盜出來的金銀珠寶，都拿去了各處當鋪給當掉。

安排好莊子上的事物，又開始忙碌重開醫館的事情。

為了不必要的麻煩，這一次沒人知道醫館是她的。

直接買了兩層樓的鋪子，十分寬敞大氣。

一樓里面不僅看病，還賣一些成品藥。

二樓則是準備賣護膚品，香膏，香薰……之類的東西，很是齊全。

這一日夜里。

穆蕓晚與喜兒剛回到秦宅，一個消瘦的乞丐李就找到了她。

“喜兒姑娘，您讓跟蹤的婦人，到了錢塘縣。”

“在半路上就讓人買了棺材，將尸體葬在了比較荒涼的山上。”

“她事后十分平靜的回了柳府，有人喚她大夫人。”

柳家大夫人……？

穆蕓晚微微詫異，那不是柳慧兒的親娘嗎？

不僅是她知道了身份，喜兒也知道了。

“小姐，柳慧兒的娘不就是柳家大兒媳嗎？”

“沒錯，就是她。”

“阿偉，多謝你跑這一趟。”

穆蕓晚恢復正色，淡笑著說道。

“你們再堅持一段時間，等莊子上的房屋建成，你們就可以搬過去了。”

阿偉聞言，臉上露出喜色。

眼眶淚光閃爍，跪在地上就磕了幾個響頭。

“謝穆大夫，到了莊子上，我們定會盡心盡力做好事情。”

穆蕓晚伸手將他扶起，“只要盡心，我也不會虧待你們。”

本來莊子上就要請人，有了他們算是兩全其美。

至少，可以讓他們有活干，有飯吃，不至于流離失所乞討為生。

此時，京城皇宮御書房。

皇帝眼神不悅的看了一眼陌連晟。

“你用此為威脅，也是在拿朕的命在做賭注。”

陌連晟自信滿滿的勾起唇角，“人在生氣絕望時，都會選擇妥協。”

“她在通州城無親無故，沒有任何依靠，定然會答應我的要求。”

這兩日以來，時刻盼著通州的消息。

為了不錯過信件，每日都會在前院盯著。

這時，門外傳來尖銳的通報聲。

“莫影衛求見。”

一聽見是他，陌連晟立馬坐直了身子。

搶先一步道：“進。”

心里就期盼是帶回他想要的消息。

莫塵進來后，還未來得及開口，他就出聲道：

“她是不是同意了？”

莫塵嘴角抽了抽，垂下頭回稟。

“回陛下，回王爺，這……這兩日穆四小姐很忙。”

“忙著置辦自己的產業，天亮出門天黑回家。”

陌縉云，陌連晟：“？？”

兩人面面相覷，有些沒明白過來。

他立馬解釋道：“穆四小姐已經出了監牢，不需要陛下和王爺救。”

陌連晟的臉一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

而在上座的陌縉云，看見他的臉色后有些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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