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勾引他(捉蟲)
林悠然覺得自己很卑劣,孫淳以誠相待,她卻存著私心。
實際上,她說要嫁給孫淳并非一時沖動,而是經過考量的。
她在現代都無法相信婚姻與愛情,更何況是對女子壓迫甚重的古代。她之所以努力賺錢,也是為了讓自己的將來有保障,而不是被迫嫁人,身不由己。
所以,“嫁給牌位”對她來說并非不幸,反而是塊擋箭牌。
此刻,面對深情誠摯的孫淳,林悠然更加覺得,是自己不配。
他才是天上的皎月啊,為茫茫暗夜灑下一片清輝,卻又柔和溫潤,不會灼傷凡塵。
這樣的人合該有同樣至善至純的女子與他相伴,彼此珍惜,和樂美滿。
“多謝你。”林悠然哽咽開口,“讓我知道這世間還有這么好的男人。”
孫淳抬起手,克制地撫了撫她的烏發,然后放開。這就夠了。
外面傳來一陣喧嘩。
林二娘不管不顧地沖進軍帳,抓住孫淳的手,哭成淚人:“表哥,你怎么樣了?我聽到四嬸的話擔心得要死,就算被族人懲罰也要過來看看你!”
孫淳不著痕跡地抽回手,客氣道:“多謝二娘關心,好在性命保住了,只是恐怕余生要在床上度過了。”
林二娘的哭聲戛然而止,驚疑不定地看著孫淳,顫聲道:“表哥,你別嚇我。”
林悠然聰明地猜到孫淳的意圖,嘆了口氣,配合道:“二娘,你覺得淳哥兒這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嗎?”
林二娘臉色變了變,視線隱晦地瞄向孫淳的腿,試探道:“表哥往后就……癱了?”
林悠然長長地嘆了口氣:“是啊,軍醫都說了,往后淳哥兒恐怕不良于行,需要有人時時照料,將來淳哥兒的妻子恐怕要辛苦些。”
林二娘怔怔地沒有說話,揪住孫淳衣袖的手卻下意識放開。
孫淳沒有錯過她的小動作,同林悠然交換了一個眼神。林二娘對他的“喜歡”,不過如此。
這時,外面又沖進來一個人。
柳福娘紅著眼,語氣臭臭的:“我不怕辛苦,我來照顧你。”說完又故作驕傲地加了一句,“不用你娶我,我不稀罕。”
嘴上說著不稀罕,眼里卻努力藏著擔憂,不讓眼淚掉下來。這樣的表現,和林二娘對比鮮明。
當然,林二娘并沒有錯,別管是真喜歡還是假喜歡,都不該對她道德綁架,讓她搭上自己的一生。
林悠然出了軍帳,同孫家眾人打過招呼便回家了。
林二娘隨后出來,失魂落魄。
一位年輕的嬸子當面譏諷:“二娘先前不是還說非淳哥兒不嫁嗎?怎么,反悔了?”
林二娘勉強扯出一絲干笑,說:“嬸子說笑了,既然大姐姐對淳表哥至死不渝,我這個當妹妹的自然只有祝福的份。”
對方湊到她耳邊,低聲道:“若非孫豬牙墳頭上的土還新著,我險些忘了,當初是誰爭風吃醋,毀人清白。”
林二娘面色一白,一個字都不敢回應,扎著腦袋匆匆走了。
軍帳中。
柳福娘努力說服孫淳:“我知道,你心儀吖吖,吖吖也說了要嫁給你。可是,吖吖那么忙,沒時間照顧你,我是她徒弟,你將來就是我師公,理應由我代勞。”
孫淳對上她淚濕的眼,輕聲道:“福娘,吖吖不會嫁給我。”
柳福娘驚訝得結巴了:“為、為何?”
孫淳說:“她拒絕我了。”
柳福娘怔了一下,紅著臉說:“我說呢,吖吖怎么會瞧上你,也就我眼瞎。”
這話,相當于變相表白了。
“福娘,對不起。”孫淳認真地看著她,語氣和緩,盡量不傷害她,“我心里裝著一個人,暫時沒有資格接受你的心意,也不能許下任何承諾。”
柳福娘眨了眨眼,掉了兩滴眼淚,然后很快抹掉淚痕,灑脫地說:“我知道,我也不想要什么承諾,倘若有一天你放下了吖吖,我也沒有喜歡上其他人,就換你求娶我。”
孫淳點點頭,說:“好。”
柳福娘吸了吸鼻子,別扭道:“那你可要快一點兒,畢竟喜歡我的人還挺多的。”
孫淳笑笑,說:“我會努力的。”
他知道那么珍惜、那么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受,所以當有人珍惜他、喜歡他的時候,他也不想怠慢,不想敷衍。
***
這場地動規模不大,只波及到三河沿岸的幾個村子,草棚舊屋多有損毀,結實的磚瓦房安然無恙。
即便如此,朝廷還是發下補助銀錢,各級官員絲毫不敢怠慢,第二日就送到了受災的村民手中。
林悠然也分到了屬于河沿兒食肆的那一份。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趙惟謹。是他八百里加急給官家送去劄子,是他對地方官起到震懾作用,受災的百姓才能及時拿到這筆救命錢。
這日趕上陰天,趙惟謹舊傷復發,肩膀疼得厲害。
林悠然知道后,精心做了一盅桂圓甜湯送到銀杏林大宅。
她到的時候,水牛正紅著眼圈蹲在墻角自責:“早說該買個小丫鬟,郡公偏不讓,如今又嫌我等粗手笨腳不肯熏艾,就生生忍著。”
林悠然見狀,顧不得避嫌,上手幫他。
趙惟謹這下不作了,老老實實褪去外裳,暗搓搓享受著林悠然的親近。只是有些別扭,腦子里不斷回想著那日夜里她說要嫁給孫淳的情形。
林悠然也在走神兒。
看著他線條緊致的背脊,她不由想到地動發生的那一刻他圈在她腰上的力道。
還有樹冠砸下來的一瞬間,他攬住她的頭,將她護在身下。那是她第一次和一個男人靠得那么近。
直到此刻,林悠然還記得他隔著衣襟的炙熱,禁不住紅了臉。
“小丫頭,又在胡思亂想?”趙惟謹反手摸到她的手腕,捏了捏。
林悠然連忙把艾條往上抬了抬,趙惟謹小麥色的皮膚上留下一個灼傷的紅印。
趙惟謹哼道:“熏了兩次,燙了我兩次。就算想刺殺我,也不該用這么蠢的方式。”
林悠然尷尬地笑笑,心虛地說:“郡公多心了,我感謝你還來不及。”
“謝我什么?”
“郡公救了我,還上書官家為災民爭取到銀錢補助,合該一謝。”
趙惟謹嗖地扭過身,目光沉沉地盯著她,“這么說,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林悠然點頭:“自然。”
“那你要以身相許嗎?”趙惟謹眼底氤氳著異樣的情緒,像是在調侃她,又像帶著幾分真心。
林悠然臉上一紅,說:“郡公說笑了。”
趙惟謹一本正經道:“婚姻大事,我從不開玩笑。”
林悠然一時間猜不透他是在戲耍她,還是有什么別的目的。她沒有立即回應,免得入了他的套。
趙惟謹見她不說話,突然翻了個身。
林悠然正坐在榻邊整理艾條,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波及到,猝不及防倒在他懷里。
趙惟謹衣襟敞開,蜜色胸膛近在眼前。林悠然由于慣性貼過去,鼻翼間滿是他的氣息。
艾條散開,細碎的艾絨灑在兩人之間,清新的藥香混合著炙熱的呼吸,勾勾纏纏。
趙惟謹冷不丁笑了:“如果讓孫淳知道你碰過我的身子,他可還會娶你?”
林悠然白皙的手撐在他硬實的胸膛上,兩頰緋紅,失聲道:“誰說他要——”
說到一半,門外突然傳來水牛焦急的聲音:“林娘子,二丫哭著找你,似是出了什么事!”
林悠然一聽,頓時推開趙惟謹,借機離開。
趙惟謹就那么衣衫半解地倒在矮榻上,右手環住左肩,似是在挽留什么。
“十一,跟去看看,別是孫淳那邊生了什么變故。”
沒有誰比他更希望孫淳活著。活著,他還有可能把小丫頭搶過來,若孫淳死了,不用搶他就輸了。
十一敏捷地掠過房梁,從窗戶翻了出去。
屋內陷入短暫的寂靜。很快,一只肥嘟嘟的小灰鴿撲扇著翅膀,落在案頭。
趙惟謹這才坐起身,隨意披上衣服,解下鴿腿上的信筒。是吳英給林悠然新下的指令——
“勾引趙惟謹。”
趙惟謹緩緩笑開:“這個可以有。”
他難得小心地把信紙卷起來,重新綁到鴿腿上,還很是大方地抓了把粟米,喂給小灰鴿。
小灰鴿其實挺不想吃的,然而看到這個可怕的男人笑得一臉蕩漾,本能地意識到這時候走不合適,于是只能勉強留下被迫營業。
趙惟謹:“你說,她會不會擔心我過于英明神武,不敢冒險勾引?”
小灰鴿晃晃小腦袋,一臉淡定吃粟米。
趙惟謹:“我要不要給她創造機會,讓她大膽一些?”
小灰鴿啄啄咯吱窩,繼續吃粟米。
趙惟謹:“不然我干脆把孫淳派到西南邊境,不待夠十年不許回來。”
小灰鴿:“咕咕。”聽不懂。
“你也覺得這樣略顯下作?”趙惟謹抿了抿唇,“算了,省得她再哭。”
粟米吃完了,小灰鴿也不在意,乖乖縮起脖子窩在案頭等著解脫。
就在這時,十一回來了。
“一個小娃娃被鴨棚砸中,須得盡快醫治,水牛已經去請軍醫了。”
人命關天,不需要特意請示趙惟謹,免得浪費時間,這是跟在他身邊的人早已養成的默契。
趙惟謹點點頭,神情懨懨的。心想,其實他也沒那么喜歡她。不喜歡,就不用勞心又傷神了。
十一注意著他的神色,笑吟吟道:“屬下剛剛打聽到一個消息,郡公想不想聽?”
“不想。”
十一笑瞇瞇道:“那屬下就說了,林娘子并沒有答應嫁給孫淳,如今照顧孫淳的是林娘子的徒弟柳福娘。”
趙惟謹聞言,瞬間活了過來,確認道:“再說一遍。”
十一笑道:“郡公說不想聽來著。”
“明日就將你遣回東京。”
趙惟謹一邊說一邊大步往外走,連日來籠罩在身上的濃濃喪氣仿佛頃刻間煙消云散。
作者有話說:
謝謝【洛菱】、【酒野生】的好~多~個~霸王票啊!
謝謝【小幸福】幫忙捉蟲~~為防止鎖文,周四傍晚再統一捉蟲替換哈!
——今天還是沒粗長,這章照例有小包包哦!【上章小包包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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