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晚翻白眼擺擺手，站的有點累了，搬了根條凳背靠屋里那根柱子坐著，好在手爐還暖暖的。

“要想救你心愛的叢嬌嬌，就老實回答我的問題。畢竟我與她也有數年來往的情誼，若非必要，我也不想對她下毒手啊！”

花不晚假惺惺嘆了口氣，瞬時神色一冷。

“給你三個數的考慮時間，三個數后，我絕不會再多問你一個字，后果，你知道。”

花不晚張口，還沒開始數，就聽葉修棠要死不活的聲音，自顧自說了起來。

捏了下袖袋里的癲如醒，花不晚有點遺憾。

真可惜，沒用上。

“那晚約見蕭長影，本不打算殺人，多生事端，我也只是為以防萬一，過去保護嬌嬌的。只是蕭長影太聰明，到時見人一直隱而不出，從一些細小痕跡察覺到，約見他的不是你，蕭長影本想回轉，嬌嬌便告訴他，你為我們所抓，若想救你，必須用蕭家金牌做交換。誰知這蕭長影竟對你如此癡情，一口答應下來。”

說到這，葉修棠微微停頓，看向花不晚的眼神帶著不可思議。

好像在說，你這種人，竟然也會有人如此死心塌地地喜歡，為了你竟連祖傳可保世代榮耀的金牌，也可以拱手交換。

《縱嬌寵》中，蕭長影只算個背景板，描述不多，如今聽來，花不晚才對這個紙片人，有更多的了解。

同樣是紙片人，人家還有自己的情感喜好，而且還聰明，你這男二就因為戲份太重，只能被設定成作者想要的工具人樣子，一對比，男二竟比背景板可憐得多。

花不晚齜牙瞪他。

“看什么看！沒見過我這樣的絕世美女嗎？信不信再看下去，你就要移情別戀了！趕緊說！”

葉修棠無語凝噎，迅速收回目光。

“本以為他只是想趁機回府搬救兵，我便一路尾隨，可他回府竟絲毫不聲張，匆匆去了書房。我趁夜潛入，看到他拿出一個盒子打開，里面正是金牌。既然東西就在眼前，我豈有放過的道理，左右他已經看到嬌嬌的模樣，我便一不做、二不休，殺了他，再帶走金牌！”

事情竟如此簡單。

原主花不晚，或許真的有別人不知道的優點，而這一點唯獨被蕭長影看在眼里，成了久久的念念不忘。

雖然蕭長影的癡情令人感動，但不得不說，便是這戀愛腦害了他。

果真是情深不壽。

“可是，蕭長影尸體是在外面被發現的，所以，是你將尸體帶到約見地點，為了制造我約見他，害死他的假象？”

“不錯。他是景安王世子，他的死若全然不明不白，必會被徹查，可若他的死，與當朝宰相之女，哪怕只是個庶女有關，便有很大幾率被按壓，反正景安王府王爺早逝，又斷了唯一的子嗣，只剩個孤苦王妃，位高權重的宰相，與失了金牌的異性王王妃，孰輕孰重，如何選擇，誰都能看得出來。”

可以想見，喪夫喪子的王妃，當時有多絕望。

而后竟未強求追查，定也是看透了世態炎涼，自此一心閉門禮佛清修。

不知為什么，一想到王妃抱著夫君兒子的牌位哭泣的場景，花不晚竟有點心疼。

果然，自己還是有心的，哪怕不算個好的良心。

花不晚深吸一口氣，盯著葉修棠，目光沉靜幽冷。

“是叢嬌嬌命你尾隨蕭長影的吧，殺人奪金牌和利用尸體嫁禍我的主意，也是她給你的。”

葉修棠眸光一閃，下意識避開了花不晚的目光。

“這不過是的猜想，我……”

“以你的人設，沒有那么聰明的腦袋，尤其是面對叢嬌嬌的時候，你只會任她擺布，全無自我，叢嬌嬌就是你活著的唯一意義。”

聽到這話，葉修棠想反駁，卻又說不出話來，心里一陣難受，胸腔中好像有奇怪的憋屈怒火，要沖破胸膛爆發。

“可憐人……”

“你、你說什么？！”

“沒什么。我問你，你此番來云京，是為解救叢嬌嬌，她讓你殺了西街長永巷的南姑娘，你知不知南姑娘已經身懷有孕？你堂堂江湖俠客，卻對婦孺出手，一尸兩命，你可心安？”

葉修棠驟然抓了一把身下的干草，抿唇不語。

殺人時他不知她懷孕，只知道這是叢嬌嬌想弄死的人。

“前戶部尚書郭潢，攜家眷出遠門探親，被你率掩花堂眾人，充作山匪亡命之徒，在郭家數十人被魘魂散所害時，趁機將郭家滅門，還取了郭夫人頭上的珠釵轉送給叢嬌嬌，我就不問你殺人心里有沒有不安，良心有沒有愧了，就問你，你送死人珠釵給叢嬌嬌，她惡不惡心？難怪她會嫌晦氣，把東西轉送給我呢！哎，我也嫌晦氣啊……”

“你住口！嬌嬌怎嫌晦氣！她明明很喜歡！她說過，會一輩子珍藏，怎么可能轉送他人，更何況是你……”

說到這，想到之前蕭晝拿著梅花珠釵刺他大腿的事情，葉修棠突然失了聲音。

早從竹嬉口中得知過事情的花不晚，笑嘻嘻盯著他，手爐已經漸漸沒那么暖和了，她伸長雙腿拉伸，一副悠然自得的放松樣子。

“怎么不說了？繼續說呀，更何況是我什么？葉修棠，你真的了解真實的叢嬌嬌嗎？你喜歡的叢嬌嬌，從來不是什么真、善美，否則怎會讓你為了她，沾滿一身血債？若非姑奶奶我有點小聰明和上帝視角，早也成了你劍下亡魂。”

“嬌嬌、嬌嬌她柔善堅韌，所作的一切只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若她自己不為惡起貪念，蕭長影不會死、南姑娘不會一尸兩命、郭家不會外出全滅、常家二十一口不會被滅門！而你，你也依舊會是俠肝義膽、放蕩不羈的江湖俠客，你的掩花堂，也不會被你為她而累及如此蕭條慘淡。樁樁件件，哪件冤了她？不知你那些辦事慘死的師兄弟，午夜夢回時你若夢到他們，他們會不會對你失望和憤怒？”

葉修棠表情逐漸痛苦，額角青筋暴起，滿目猙獰。

就在花不晚還想繼續嘴炮輸出時，突然見他噴了一口陳年老血，花不晚趕緊縮腳。

幸好自己坐得有四五步距離，不然就要被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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