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賈肆現(xiàn)在既不能算先知，也不能算詭異。”心說道，“賈肆現(xiàn)在的身份是詭異，但他的本質(zhì)是先知。”
  “為什么？”無名問道。
  “因為世上沒有適合他的惡欲。”心說道，“準確來說，是他的職能還沒有被轉(zhuǎn)化為惡欲。”
  “什么意思？”無名追問道。
  “好比說詭異「貪婪」，它代表的就是「貪婪」這一人的初始欲望，即「人生來就具有貪婪」。”
  “但是陳興，他代表的則是「記憶」這一人類的本源，即人生來無記憶，而是在經(jīng)歷事情之后才會誕生與之相關(guān)的記憶。”
  “欲望誕生于人類出現(xiàn)之初，而本源則出現(xiàn)于很久之后。你明白嗎？”
  “不明白。”無名如實說道。
  “意思就是賈肆作為背叛先知，職能是「背叛」，意思是人的背叛行為來源于后續(xù)的發(fā)展中，而如果他的職能改變，則會變成「人生來就是為了背叛」。”
  “試想一下，如果它入侵別的世界，那里的人只知道背叛，拿下那個世界是多么輕松。”
  “所以你們的計劃是……”無名想到了什么，但他不敢說。
  “沒錯，我們要通過新生，將所有的先知，變成詭異。讓他們的傳承，從此銷聲匿跡。”心得意洋洋的說道。
  無名和謊言都沉默了，此時無名注意到那紅黑的交界線已經(jīng)來到了自己的右腳下，他下意識往右跨了一步，將交界線保持在自己的中線。
  “屮！”心大喊道，“就差一點了，你亂動什么！”
  “看來我還是很重要的嘛。”無名說道。
  “……”心現(xiàn)在不想說話，它心累。
  “為什么你告訴我這些的時候不用一些更好的詞語呢？這樣顯得你很壞啊。”無名說道，“你不是應(yīng)該說點蠱惑人心的話嗎？”
  “實事求是，不要花言巧語，我又不是滿嘴跑火車的「某些詭異」。”心陰陽怪氣道，“我本來就不是好人，不對，我都不是人。”
  “你們的計劃，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謊言似乎意識到什么，“上一次見到你，還是我被圍攻，你們拋下了我……”
  “拜托，詭異還要講感情嗎？感情這玩意，你有嗎？”心吐槽道。
  “我沒有。”謊言倒是毫不掩飾，“但那是不是也說明，你們的計劃里，把我也算進去了。”
  “對。”心說道，“不然我為什么要吃掉你？”
  “不可以合作嗎？”謊言道，“何必要刀劍相向，說開不就好了。”
  “這話你說出來你信嗎？”心吐槽道，“你裝作受害者的樣子給誰看呢？”
  “我不信。”謊言“嘿嘿”一笑，恢復(fù)了那尖細的嗓音，“我要是出來，你們都別想活著，當初你們丟下我，我要一個個清算。”
  “看吧，我說過了，有些詭異就是滿嘴跑火車。”心說道，“不如把你的身體給我。”
  “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啊，說不定，你們二位演戲給我看呢。”無名感嘆道。
  “這倒是說不準。”出乎意料的，二位詭異同時沉默，又同時開口道，“這天下，誰說得清自己是演員，還是觀眾？”
  詭異怎么一股身不由己的味道。
  “所以。”心說道，“你今天不死也要死。”
  “你說誰？”無名問道。
  “你們倆。”
  “嗯……”無名想了想說道，“陳興說，只要等到那個人就可以，可是那個人來了，我卻不相信他。到今天這種情況，看來是天意。”
  “你要干什么？”
  無名搖了搖頭，輕嘆一口氣，化為一灘小小的青色，擠在紅黑之間。
  “他這是怎么了？”
  “你別忘了，這里還是他的世界，他放棄了作為人的最后一絲理智，變成了一個純粹的執(zhí)念。”
  “在這里，他仍然具有一席之地。”謊言說道。
  “這不是負隅頑抗嗎？”
  ……
  「外面」
  “哈嘍。”元子鏡朝著楊淵打招呼。
  “我叫元子鏡，你叫什么名字？”
  “張三。”
  ？？？
  “等下，你不是應(yīng)該叫楊淵嗎？”元子鏡疑惑道。
  “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就叫楊淵。”楊淵抬眼略微一看，又低下頭去。
  “你在看什么？”元子鏡好奇道。
  “我在看地上的螞蟻。”楊淵說道，“肖文一抬手，螞蟻便活了過來，活著與死亡，仿佛瞬間便可以改變。”
  “螞蟻？”元子鏡蹲下身來，將手放在螞蟻面前，可螞蟻只是繞了個道便爬開了。
  “它真的死了嗎？”元子鏡問道。
  “死了，余思親自超度的。”
  “它真的活了嗎？”
  “活了，肖文親自復(fù)活的。”
  “不。”元子鏡搖頭道，“它既沒有死，也沒有活。”
  “為什么？”楊淵疑惑道。
  “這里是幻境，怎么會有生命，沒有生命，何來生死之別？”
  “有道理。”楊淵深以為然。
  “可是這螞蟻，它知道自己身處幻境嗎？”元子鏡話鋒一轉(zhuǎn)，問道。

  “我不知道。”楊淵說道。
  “你知道的。”元子鏡輕笑道，“你只是不敢說。你怕說了，就會死。”
  楊淵沒有說話，不知是認同，還是在想如何駁斥。
  “幻境不幻境，真的重要嗎？”元子鏡問道，“這是陳興有一次問我的。”
  “他告訴我，遺忘先知的試煉，選定的絕對不會是正常人。”元子鏡說道，“因為遺忘先知最后一定是個瘋子。”
  這一次，楊淵抬起頭看著元子鏡，心里五味雜陳。
  “遺忘先知，遺忘，再記起，記起，再遺忘。他們根本不清楚自己哪一段記憶是真實的，哪一段記憶是虛假的。”
  “陳興說，真假其實不重要。真實往往荒誕，虛假往往藏著事實。”
  “我不明白。”楊淵搖頭道，此刻他終于吐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為什么，我總覺得自己身處幻境呢？”
  “我明白……”元子鏡正欲說什么，卻被楊淵打斷。
  “你不明白，我說的是……現(xiàn)在，出去了以后，也是一個幻境，幻境之后，還是幻境。”楊淵索性全部說出，“也許我從來沒有離開那所學(xué)校，也許我不曾存在在地球上，也許我……根本不是楊淵，我只是個副本里的NPC!”
  “我明白。”元子鏡認真的看著楊淵，一字一頓的說道。
  楊淵不知為何，竟然覺得元子鏡沒有騙他。
  “你真的……明白？”楊淵問道。
  “嗯。”元子鏡點頭，“你看這地上的螞蟻，是不是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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