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長遠走在那玻璃大道上，一時也不知方向，王長風的出現只是一個小小插曲。

而過了許久，也不見王長風究竟在躲什么。按照他的說法，自己只需要去空曠地帶制造些聲響，便可以引出藏在這鏡之城的怪物。

想到此，封長風加快步伐。

一路無人，更別提有風，一座死城，只有時不時，路邊會有一灘灘如污油的液體，在陽光下發出七彩顏色。

不過幾條街道，封長風便來到了一個龐大的廣場，廣場上同樣無人，可地面上卻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劃痕，看來是經歷了一番打斗。

要搞些大聲響，封長風瞄向遠處的房屋，掏出一張符咒。

「不落城出品  石子符」

「它可以化成一顆有些質量的石子，石子可能沒有用，但背著一張符咒絕對比背著一顆石子輕。」

封長遠將符紙揉成一團，吹了口氣，那紙團便變成了一顆石子。

他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又摸出一張符。

「不落城出品  分身符」

「創造一個分身  持續一分鐘」

同樣的方法，封長遠一口氣便吹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

“去。”封長遠將石子遞出，示意它跑遠點。

分身拿過石子去到廣場另一側，封長遠則在這一側躲了起來。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先放一個誘餌，再看看那怪物究竟有多少戰力。

封長遠剛剛藏好，那分身便掄圓了胳膊丟出石子，砸破了廣場邊上高樓的窗戶。

玻璃碎裂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分身應聲倒在血泊中。

封長遠并沒看清是誰動的手，是以什么方式動的手。

他看不到，封長遠只覺得雙眼一黑，頓時毛骨悚然，他想要站起，可身子卻軟了下去。

完了！

只不過前后一瞬間，分身倒地，封長遠也倒在地上，無力爬起，唯有時不時的抽搐表明他的生命正在緩慢流逝。

封長遠想起處理局員工守則外勤條款第一條。

不要試探規則。

在他倒地之后，本來用來遮掩身體的障礙物抖了一下，接著便憑空開了一道門，走出了又一個封長遠。

他眉頭緊皺，盯著地上的自己。

機會不多了。

“你要做的事，注定了會有很多危險。”陳興說道，“但好在我能幫你一點。”

“怎么幫？”封長風問道。

陳興伸手凝出光球，融入封長遠腦中。

封長遠只覺得腦里一片清明。

“這個是保險。”陳興說道，“人真正的死亡，不在于肉體的腐爛，而在于其能不能被人們記住。”

“你每一次死去，都可以復活，但每一次復活，都會消耗其他人有關于你的記憶。”

封長遠聽到這里笑了：“如果我在某個世界立了個像讓人們供奉，那我豈不是可以無限復活？”

“也許吧。”

……

回到現在。

封長遠看向遠處慢慢消失的分身，究竟是什么瞬間出手？

他特地用了分身去試探，結果連本體也被影響了。

莫非這里的怪物是范圍傷害？

可如此看來也不對，之前王長風弄出如此大的聲響，最后遭受傷害的也只有王長風？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這一次他走到廣場中央，四周看去，竟然遠遠看到一座雕像。

自己剛剛怎么沒發現那雕像？封長遠稍作猶豫，還是走向那雕像。

越往前走，那雕像便越巨大宏偉。直到封長遠走到那雕像腳下，雙腿已是傳來酸脹，而他也是來到雕像前才看到了那些「人」。

「人們」在雕像旁蠕動，四肢仿佛退化，如同蛆蟲一般在地上蠕動前進，唯有四肢表明著他們人類的身份。

封長遠很少見到如此奇異的景象，心里也提起幾分警惕。這些「人」們朝著雕像蠕動，最終撞向雕像的底座，最終慢慢消失。

眼看這些「人」似乎并無攻擊性，封長遠慢慢走近細看，原來這雕像底座旁都是下水道的漏口，那些「人」如同液體一般流入下水道，最終不知去向。

就像……回收。

封長遠一陣惡寒，轉頭便看到一個告示牌，上面不再是關于不要吵鬧的內容，反而寫了另一些詭異的東西。

「展現誠意，實現愿望」

「偉大的創造先知，他會實現一切人的愿望」

封長遠打量著眼前的告示牌，創造先知？應該是和陳興一伙的吧？

不過不能掉以輕心，封長遠更關心「展現誠意」是什么意思？

要貢品，還是禱告？或者是要做到什么事？

封長遠忍不住打量著地上的「人」，這時他發現那些「人」的嘴里似乎叼著什么。

他走過去，抬腳踩住了其中一個「人」，那個「人」倒也不掙扎，只是在地上緩慢的蛄蛹。

封長遠彎腰，輕而易舉取出了「人」嘴里的東西。

一張紙條，打開紙條，封長遠便看到一行娟秀小字。

「愿父母平安。」

一個美好的愿望，封長遠下意識松開腳，可那「人」卻在紙條被取下那一刻便停止了蠕動，如同融化的蠟像一般慢慢攤開。

和王長風一模一樣的死法，封長遠下意識想道。

不對，這些「人」……算是活的嗎？

封長遠思索片刻，看向道路遠處，他是從雕像側面而來，而這雕像的臉正對著的道路，密密麻麻都是這些「人」，每個人，都帶著愿望而來。

如同朝圣的僧侶一般前赴后繼。

封長遠不知第幾次感受到惡寒，自從來到鏡之城，他就感覺早晚會見到不可思議的東西。

他情不自禁逆著「人流」往前走，他想看看，這條「朝圣」之路到底源于哪里。

可這條路似乎永無盡頭，兩邊的房屋千篇一律，唯一的區別就是「人」的大小有些變化，有些如同嬰兒一般一小小只，有的如同巨人一般一大大個。

它們都是人，或者說，曾經是。

封長遠有些想通了，這個地方絕對收到了污染，如果真是先知掌管之地，不應該會如此詭異。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還有怪物。

與其說先知掌管之地，倒不如說，先知遺棄之地。

想到這里，封長遠如夢初醒，猛然一驚，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調轉了方向，和那些「人」一樣朝著雕像前進。

而那巨大的雕像，在他視野里又變成了小小一個。

中了幻術。

封長遠額頭流下冷汗，他是什么時候中了幻術？是看到雕像時，還是干擾「人」的行動時？

不對，都不對。

他心里想的是「找到源頭」才走上這條道路，莫非，帶著「愿望」來，就會受那雕像影響？

想要「實現愿望」，就要「展現誠意」？

封長遠看向那雕像，雕像遠遠的張開手臂，似是在迎接他的到來。

先前是從側面來，并沒有什么不妥。現在……要從這一條「朝圣」路向前走。

封長遠想到這里，咽了一口口水。

他也要「朝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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