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高考時間越來越近，秦路盞的時間安排也越來越緊，以至于受到了蕭肅羽的種種抱怨。

        秦路盞依然向以前一樣哄著他，寵著他，但蕭肅羽還是從秦路盞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疏離。

        “也許這就是考前綜合征，壓力山大的原因吧。”他在心里，為秦路盞解釋。

        跟哥哥在一起的時間少了，他自己的時間就多了起來，于是他把這大把的時間都奉獻給了圖書館。除了豐富課業知識外，他喜歡上了室內設計，中式，西式，歐式，極簡，有時，自己也寫寫畫畫。

        高考前三天，蕭肅羽去幫哥哥收拾東西，因為他們學校也是考場之一，所以，必須清場。

        他無意中翻看到哥哥的筆記，一張紙飄落下來。上面是秦路盞的隨筆:

        “夜漸涼，心彷徨，

        望眼欲穿，四處茫茫！

        華燈寞暗影，星月隱穹蒼，

        思君憐別語，無處話悲涼。

        鴻雁寄書傾訴夢，盼與攜手共朝陽。”

        蕭肅羽拿著紙條，腦子里閃著秦路盞擁抱著美少女的各種畫面。

        突然聽到有人叫他，來人是哥哥班里的學委。

        “小羽，你哥讓我告訴你，他還有些事情要辦，會晚一點兒過來，他讓你把收拾好的先帶回家，剩下的他自己回來收拾。”

        蕭肅羽點頭答應，把紙條疊好，攥在手中，然后把哥哥平時做的題集，筆記，和書都帶回了自己的家，其他一些，留給秦路盞收拾。

        他風風火火的回到家，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一頁一頁開始翻看他拿回來的書和筆記，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更多關于詩中人的信息。

        開始他還耐心的翻看，可是不論他怎么看，怎么找，也尋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他開始焦躁，慌亂。

        那首詩的內容讓他心亂如麻，如坐針氈。

        “那字體絕對是哥哥寫的，哥哥居然有喜歡的人了？為什么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難怪這段時間，總覺得哥哥怪怪的，總是沒時間陪我，原來是陪別人去了！”

        他想給秦路盞打電話，問是不是哥哥也不要我了，可他舉著手機半天也沒撥出去。

        他怕知道答案后，自己控制不住情緒，影響哥哥的高考。

        最后蕭肅羽把手機扔到了一邊，眼里已是蓄滿了淚水。

        眼淚開始是一滴一滴地落下，后來是一串一串，最后決堤一發不可收。

        他無聲的哭泣，怕驚到別人，更怕驚到自己。

        他不知道哥哥喜歡別人，自己的心會這么痛。

        三天后的早上，蕭肅羽被鬧鈴吵醒，他給秦路盞發了條信息，祝他高考一切順利！然后蒙頭繼續睡。

        那晚以后，因為蕭肅羽的自我摧殘，這兩天他幾乎徹夜不眠，所以今天凌晨頭疼的不行，他強迫自己休息，但又怕錯過給秦路盞發信息，因此特意定了鬧鈴。

        秦路盞考了三天，蕭肅羽躺了三天，除了餓的受不住，給自己煮些吃食外，基本都在床上休息。

        他病了，沒有一個人知道！

        秦路盞沒有發現異常，一是他們最近本來就聯系的少了。

        二是蕭肅羽每天都會主動給秦路盞發信息。

        蕭肅羽整整病了一個星期，全憑著身體強大的自愈能力，才逐漸好轉，而這幾天，秦路盞只是給他回了幾條信息。

        蕭肅羽想念哥哥，想讓他抱抱，想讓他照顧，想跟他撒嬌說難受，想告訴他，你別不要我，讓我愛你行不行。

        可一切都晚了啊，哥哥不再是他一個人的了，哥哥的心里住了別人了。

        在這幾天里，他折磨著自己，瘋狂的，無休止的。

        他洗了把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嘲笑了一句“真丑。”

        電話響起

        “哥”

        他的聲音帶著沙啞。

        “你嗓子怎么了？不舒服嗎？”

        蕭肅羽清清嗓子。

        “沒有，就是該喝水了。有事嗎？哥！今天怎么打電話了？”

        秦路盞沉默一會兒。

        “我今天要去b市了，那的房子不好找，我要提前安排好，然后在那找份兼職的工作。”

        電話那頭的蕭肅羽半晌沒有說話。

        “小羽，你在聽嗎？”

        “哦，哥，我在聽，那個你走之前不來看看我嗎？”

        蕭肅羽聲音有些顫抖。

        “小羽，沒時間了，我已經到候車大廳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按時吃飯，等哥哥有時間，就回來看你。”

        電話那頭的蕭肅羽已經淚流滿面了。

        他吸吸鼻子，深呼一口氣。

        “好，哥，祝你一切順利！”

        秦路盞果然不負眾望，以全省第一名的成績考入b大。

        學校里，鑼鼓喧天的熱鬧了好一陣。

        蕭肅羽本想他哥會回來取通知，他們能見上一面，誰知秦路盞告訴他，他兼職的那家證券公司很忙，沒辦法休假。所以通知書是由學校寄到秦路盞那里的。

        秦路盞由夏忙到秋，又由秋忙到冬，蕭肅羽從期盼到失望，由失望到沒有期望。

        他從沒想過，曾經親密無間的兩個人，到現在只用短信問候。

        他告訴自己，他要更努力，一定要考上哥哥的大學。

        他要和哥哥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在同一塊土地上奔跑。

        他要讓自己更出色，然后站在哥哥的面前說出“我愛你”。

        今年的冬天冷的比較早，第一場雪早在11月中旬就來報道了。

        每個人都不喜歡寒冬臘月，獨獨蕭肅羽無比期待著！

        他在家里準備著送給秦路盞的生日禮物，這是他們約定好的，要一起過生日。

        他想，即使秦路盞再忙，一定不會忘記他們的生日。

        他折了很多小星星，每個疊星星的紙條后面，都寫著一句話。

        有理想，有愿望，有他想去地方，還有想做的事情，但每句話前都是固定的七個字“我要和哥哥一起”。

        唯獨里面有一顆稍大點的星星，后面寫的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裝星星的瓶子是透明的橄欖瓶形狀，瓶子底部鋪著厚厚的藍白色流沙，小星星的顏色是銀灰色，那顆稍大一點的，是大紅色。

        一顆一顆星星散落在流沙上，有的被淹沒在流沙里。瓶口用加了淡藍色彩紙的橡膠塞封住。

        蕭肅羽滿意的把禮物放進包里，準備后天出發去b大。

        出發的這天是周末，陽光明媚，西北風刮得都溫柔了不少。

        蕭肅羽穿著哥哥過年時給他買的那套衣服，背上背包，踏上列車，駛向哥哥的城市。

        他想給秦路盞一個驚喜，所以沒有提前通知，到站后，直接打車來到b大校門口附近，下車后，拿出手機看看時間。

        “11點，剛剛好，可以和哥哥一起吃午飯。”蕭肅羽想。

        他剛要拿出手機給秦路盞打電話，余光就掃到了拐角處的兩個人，一個女生拉住男生的手，親吻了那個男生的臉頰。

        那個女生長什么樣子他沒看，但那個男生，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他的哥哥，秦路盞。

        一切來的就是這樣猝不及防，所有的期待，就在這一刻，徹底破碎。

        他疼，真的好疼，哪哪都疼，他想喊聲哥，但他發現他張著嘴巴，居然發不出一點聲音。

        也許是他們之間還保留些原始的默契，秦路盞一轉頭，就看到了正看著他們的蕭肅羽，他的驚訝，蕭肅羽看到了。

        “看來我給他帶來的不是什么驚喜，而是驚嚇。”

        蕭肅羽苦笑。

        蕭肅羽和秦路盞同時向對方走來。

        “你怎么來了？”

        蕭肅羽頓時覺得他今天來這里，就是個笑話。

        “沒事，就是來看看你，我們有半年沒見了。”

        他的語氣平靜，聽著卻沒有一絲溫度。

        秦路盞看著他，把他抱住。

        “冷不冷？”

        蕭肅羽冷笑一聲，離開秦路盞的懷抱。

        “這個才是你對我避之不見的真正原因吧！嗯，是不錯，很漂亮。”

        他挑眉，看了一眼秦路盞身后的女孩，繼續問道:“是她嗎？那首詩里的人是她嗎？”

        “什么詩？小羽，你怎么了？”秦路盞不解的問他。

        蕭肅羽笑了笑，從背包里取出星星瓶，遞到秦路盞面前。

        “既然這個約定只有我記得，的確沒有什么意義，哥，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樂！萬事順遂！”說完他把星星瓶放在秦路盞的手里。

        他又拿出錢夾，從里面抽出那張紙條。

        “這個，今天送給她，剛剛好。”

        他笑的燦爛，猶如罌粟一樣，妖冶，又讓人避之不及。

        “秦路盞，再見！”

        蕭肅羽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小羽，小羽”！

        秦路盞剛要上前去追，就被那個女生拽住。

        “路盞，他說的詩是什么，是你給我寫的嗎？給我，我看看”。

        那女孩打開紙條念了出來。

        “夜漸涼，心彷徨，

        望眼欲穿，四處茫茫！

        華燈寞暗影，星月隱穹蒼。

        思君憐別語，無處話凄涼。

        鴻雁寄書傾訴夢，盼與攜手共朝陽。”

        秦路盞腦子轟的一下，原地炸裂。原來是這個！

        他搶過紙條，直奔蕭肅羽離開的方向追去，可是一切來不及了，只能無奈的看著蕭肅羽打車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秦路盞拿出手機，一遍又一遍的撥著蕭肅羽的電話，可是不論怎么打，蕭肅羽都不接，最后就只聽到“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在一陣手足無措后，開始給蕭肅羽發微信。

        “你別生氣，對不起”。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看到信息，給我回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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