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不是第一次這么做了。
  在這個世界，平民結婚普遍時間都很早，一般都是十六七歲的時候結婚。
  白術和白明也是這個年紀，但是兩人都在貧民窟，又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想要和他們倆結婚的人自然不多。
  但是林文比白明還要大這么多歲，林家的條件在11區也算得上不錯，為什么林文現在還沒有妻子呢？
  答案是：他曾經有過兩任妻子，只不過都已經死了。
  林文娶第一個妻子的時候，林家還沒有買這個房子，林文也還只是斗獸場最底層的服務員，拿最低工資。
  可是等第一任妻子一死，他們家就買了這個房子。
  林文娶第二任妻子的時候，倒是已經升到了貴賓包廂工作，工資高了娶的妻子家里條件也比第一個好。
  ——她是白家以為旁支小姐的貼身傭人。
  這位女士嫁進來之后瘋狂補貼林家，這也直接導致林家存款快速增加，只可惜結婚沒兩年就死在了一場搶劫中。
  趙姐找到岷殊時，沒提林文這是第三次娶老婆這件事。
  因為這在平民區其實是很常見的。
  平民的命不算命，經常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死亡。
  林文短短五年內死了兩個老婆確實容易讓人背地里議論，但真要拿出來正經說，實在也算不上稀奇事。
  可對于這些對死亡已經麻木的人來說不是事的事，在岷殊看來卻是十分蹊蹺的，所以她稍一調查多問了幾個人，就差不多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林家就是看準了那些家庭成員少，或者只剩下一個女孩的家庭吃絕戶。
  從他的前兩任再到她，林文恐怕讓白明當替死鬼的同時，就已經想到了白術的結局。
  岷殊不再廢話，錢已經到手，她沒必要在這個多待。
  給林家三人一人為了一顆毒藥之后，三人迅速毒發身亡死了。
  趙家躲在角落里瑟瑟發抖，岷殊也給她吃了顆藥。
  “這藥是慢性毒藥，三個月之后沒有下一顆你就會死，所以今天的事情……”
  “我絕對不會說出去！你相信我絕對不會說出去！”
  趙姐瘋狂搖頭，生怕岷殊把她也一起毒死了。
  見岷殊不吱聲，她又咬咬牙，擠出諂媚笑容：“我知道你現在缺錢，我剛好還有一點存款，幫你湊個整數。”
  岷殊跟著趙家回了她家，搜刮了她一千多幣存款，沒有再回貧民窟，而是直接離開了11區，前往12區。
  想要進入12區沒有進入眷者生活的城市那么難，但也不是誰都可以進去的。
  非12區原住民的平民，需要繳納500押金才能進去，同時每天還要交50押金的稅。
  在這個大部分平民一個月才賺不到50幣的工資水平下，能夠進入12區的寥寥無幾。
  所以岷殊交了錢之后，那守區門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
  小小年紀這么有錢，大肥羊啊！
  岷殊住進旅館一個晚上，來了三波人，來一波她毒一波，疼得這些人嗷嗷叫，卻沒有直接弄死。
  12區不比11區，這里是真的有人巡邏，而且沒地方拋尸。
  要是再來幾波，岷殊就真的有點煩惱了。
  好在沒過兩天，岷殊就找到了一個進入白家的絕佳機會。
  ——白家一個并不是眷者的少爺病了，正在廣尋能夠給平民治病的人，只要能夠治好那位少爺，白家承諾將會盡可能滿足醫者的要求。
  平民里的醫生太少，能夠治療疑難雜癥的就更少了，這些人基本上都集中在12區。
  但是白家顯然已經讓這些醫生看過，沒用才開始在民間大肆尋找醫生。
  岷殊按照白家發布的廣告的地址，找到了白家的大樓，直接表明自己會看病之后，被人帶到了一樓的一間會客室。
  岷殊在會客室里等了十幾分鐘，一個老人帶著一個少年走了進來。
  “白術。”老人在門口站定，打量了她一會兒，示意身后的少年過去：“你給他看看，他是什么毛病。”
  岷殊只看了少年的臉色一眼，就道：“先天性心臟病。”
  老人點點頭，“你覺得他要如何治療。”
  岷殊倒是沒想到，在這個科技水平和現代社會差不多的世界，卻要求她直接用看來診斷病情。
  “換心。”
  這個少年的心臟病很嚴重，根本不需要過多佐證，岷殊就已經看出他活不了兩年了。
  老人似乎有些詫異她的回答，沉默了一會兒沉聲道：“你知不知道你要為誰看病？”
  岷殊當然知道這個少年不會是白家的那位平民少爺，但她也并不知道那位少爺的具體身份。
  老人也沒指望她能回答出來：“那位是白家家主的孩子，天生尊貴，與你我不同。
  你若是提出了治療方案，就必須為他治療。
  ——換心，12區經過八年醫學學習的醫生都不敢妄言，你知不知道治療一旦出了差錯，你根本沒有活命的可能。”
  老人語氣沉沉像是威脅，岷殊卻能聽出他話語里的善意。

  在這個眷者和平民階級分明的世界，也有一種身份的灰色地帶，那就是眷者生下來的平民。
  這些人地位之間相差很大。
  有些和普通平民沒有任何區別，有些就如同老人嘴里那位尊貴的少爺，比起眷者或許差了一絲，但是與平民之間也是天壤之別。
  按照那位白少派人來殺白術時說的話，就是，一個賤民能博眷者一笑就已經是這輩子最有意義的事，竟然還敢真的收下貴族賠償的錢幣。
  那不只是侮辱了貴族的贊賞，也丟了管理斗獸場的白家的臉面。
  一條人命，不如白家的臉面重要，貴族用輕飄飄一句贊賞就能輕易買到。
  若是岷殊參與進去，卻沒有治好那位眷族后代卻不是眷族的平民少爺，她可能不但要陪葬，還會發生更可怕的事情。
  若是治好了，白家也不見得會感謝。
  畢竟，平民服侍眷族，將所有一切都奉獻給眷族是應該的。
  哪怕那個人，只是眷族的后代，并非真正的眷族。
  可是岷殊注定要辜負老人的善意了：“我聽說白家曾經有讓平民也能擁有眷族的力量的辦法。”
  老人一驚：“你聽誰說的？怎么可能有這種辦法，平民一輩子都只能是平民，不然那位少爺……”
  老人住了嘴，岷殊卻知道他的未盡之意。
  岷殊沉默了一會兒，道：“我也是道聽途說，白家不是說只要治好了那個少爺可以提出任何一個要求嗎，我就是想試試。”
  老人仿佛從她的執著之中，看到了她的不甘和倔強，也看到了更久之前的自己。
  他掩上門，聲音低不可聞：“白家沒有這種辦法，但是天堂城有，姑娘，如果你是沖著這個來的，趕緊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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