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殊走到四面都是透明玻璃，還有一個可以全方位觀摩手術的二樓的手術室里。
  躺在正中央的，正是被強行捆綁過來的男生。
  他還沒有被麻醉，正在拼命掙扎著，眼角還有沒干的淚痕：“救我，救救我……”
  他強烈的求生欲，讓岷殊旁邊的女生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
  “我害怕，我害怕……”
  岷殊：“如果你不希望下一個躺在上面的是你，最好立即冷靜下來。”
  然而人的情緒哪里是說控制就能控制的。
  女生從第一天被訓斥時就擠壓的恐懼，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出來，將手里的手術工具一丟，撲上去就想要解開男生身上的束縛。
  “你等著，我一定救你。”
  她一邊解一邊叫岷殊：“你也來幫忙啊！”
  岷殊沒有動，她發現作為助手的幾人已經出現在了手術室，他們都站得離手術床遠遠的，像是怕被什么東西波及。
  “躲開！趴下！”
  岷殊只來得及喊上一聲，就往旁邊找了個掩體蹲下。
  只聽到砰砰砰幾聲槍響，女生解帶子的聲音以及男生掙扎的聲音都戛然而止。
  然后，那幾個助手動了。
  他們從外圍走了過去，熟練地拿出了兩個裹尸袋，然后將兩具尸體放了進去，拖出去。
  啪啪啪——
  鼓掌聲從樓上傳來。
  岷殊抬頭看去，只見白光和白云兩人正站在上方。
  白光臉上帶著上揚也難以祛除陰翳的笑容：“很好，現在勝利者已經出現了，等她死后，我相信父親應該不會再給我找這么年輕的來敷衍我了。”
  白云：“這段時間別墅里抬出去的人太多了，已經引起了一點注意，如果她再死了，我們恐怕無法短時間再為你找到能夠進行換心手術的醫生。”
  白光的笑像是開始融化的油畫，漸漸變形：“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有什么意——”
  啪。
  清脆的聲響在手術室里回蕩著。
  白光收回手，冷冷道：“白云，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竟然敢這樣和我說話，你信不信，就算是我爸來了，我說要你躺在這里做手術給我看，你也得躺著。”
  白云沒有管紅腫的臉，平靜道：“我信。”
  白光笑了一聲：“狗就要有做狗的自覺，現在你跪下來，給我汪汪叫兩聲，叫得好少爺有賞。”
  白云毫不猶豫跪下，與巴掌聲同樣清脆的狗叫聲在手術室里一遍遍回蕩著。
  不知道她叫了多少聲，白光才掏了掏耳朵，笑道：“好狗，記住今天主人的夸獎，永遠做一條好狗，知道嗎？”
  白云低著頭，“知道了。”
  直到白光離開了手術室二樓，整個手術室里的人，包括那些助手才敢喘氣。
  白云站了起來，面上沒有任何波瀾，她道：“今天不需要手術了，你們可以回去休息。”
  這些人連忙道謝，有序地退出了手術室。
  岷殊本來也想跟著一起走，卻被白云叫住了。
  “你上來一下，我需要和你確認白光少爺的治療方案。”
  岷殊來到二樓，白云正拿著一個冰袋冰敷。
  看見岷殊，她隨意點了下頭：“這里是白光少爺的病歷和他每天的身體情況的記錄，你拿回去看，會有助于你的診斷。”
  岷殊接過這高高的一摞。
  白云放下手里的冰袋，在手上把玩著：“我聽張伯說，你來白家是想要得到成為眷者的方法。”
  岷殊：“對。”
  白云抬眸看她：“你怎么知道平民有變成眷者的可能性的？”
  岷殊不知道，白術也不知道。
  但如果這是天帝的世界，曾經作為平民的天帝，必定是有了成為眷者的辦法，才能在機緣巧合之下成神。
  ——天帝是眷者？
  岷殊不是沒有考慮這個可能性，但是概率太低了。
  以天帝想要毀滅世界的結果往前推導，他大概率過得不會一帆風順，或者還格外坎坷，這個世界的眷者再差應該也不至于落到那個地步，除非是后天的眷者。
  想到這里，岷殊的視線落在了白云身上。
  白云沒有在意她的眼神，只是繼續問道：“你知道平民成為眷者需要經歷什么，成為了眷者之后，又要經歷什么嗎？”
  岷殊看著她：“我現在知道了。”
  白云一愣，將冰袋放在了桌上：“你很聰明，不過這個世界上聰明人太多了，尤其是聰明的平民，大多都死得很快。”
  “所有人都相信眷者乃天定，天賜之人才能得到特殊能力，所以他們一出生就是高貴的，是強大的，也是理所當然踩在所有平民頭上的，可是，眷者之間，也并不平等。”
  白云抬眸，看向岷殊：“其中最低一等，就是從平民變為眷者，所有本來是平民的人類變為眷者，都必須依附那個給予TA成為眷者的機會的家族。”
  她語氣沒什么波瀾道：“你已經看到了，白光一個平民也能踩在我的頭上，讓我學狗叫我就必須學狗叫，就算是這樣，你也要成為眷者嗎？”
  岷殊不答反問：“你會一輩子如此嗎？”
  白云面色微變，很快露出一點點笑意：“你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嗎？”
  她不需要回答，就已經給出了答案：“我的能力是分辨善意和惡意，因此白家家主才將我放到了白光身邊，因為他最需要這項能力保護他的安全。”
  “這也意味著，一旦白光出事，第一個被問責的就是我。”
  白云繼續用冰袋敷臉。
  實際上白光病重，力氣不大，不過是聲音響而已，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印跡。
  可她依舊用冰塊抵著臉頰，滑落的長發遮住了她的表情：“白光不過是一條可憐蟲而已，他不配讓我陪葬，所以……如果你能殺了白南，我可以幫你。”
  她抬起頭，嘴角掛著笑：“白家不知道的是，我的能力除了察覺善意和惡意，還有殺意，今天我們的車和白南的車擦肩而過的時候，你對他的殺意讓我的腦海響起了警報，怎么樣？合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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