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晨間溫存
卯時三刻，完顏朝遠在蘇七的輕呼下醒來，睜開眸子的一瞬間，眼里寒光一閃而逝，看得身側(cè)拖著龍袍候著的宮人都是身子一顫。
輕輕嗯了一聲，完顏朝遠朝身側(cè)看去，眉頭一皺，瞬間清醒了不少。
身旁原本躺著之人已然不見，不用想，也曉得定然是比他還起得早。
果不其然，聽到這邊的動靜，那垂著的龍鳳呈祥的紗簾瞬間被人從一側(cè)撩起，皇后寧解語腳步娉婷的走了過來。
望了眼候在一側(cè)的眾人，寧解語輕聲道：“你們都退下罷，本宮來便好了。”
蘇七一聽這句話，看了眼自己陛下，那雙龍目里頭自那醒來后的一瞬間冷芒，就平靜了下來，再也沒有半分起伏。
這種模樣，不用多說，蘇七也曉得陛下這是默許了皇后娘娘的話來，當(dāng)即讓宮人們將龍袍，龍冠放置一側(cè)，揮了揮手，魚貫而出。
寧解語一看，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陛下昨夜可歇息得舒適？”
眉頭一挑，完顏朝遠眸子里深邃了不少，突然伸手?jǐn)堊×私阱氤叩娜耍盎屎笠詾椋拮蛞谷绾危俊?br />
明明是一本正經(jīng)的話，卻是瞬間讓寧解語紅透了半張臉，垂了眸子，掩去那里頭涌現(xiàn)出來的情緒，“臣妾怎曉得。”
“皇后親自動手給朕煮了那安神湯，朕就是想不要舒服都說不過去不是？”哈哈一笑，完顏朝遠松開了胳膊，讓寧解語心里頭一下子覺得空了許多。
咬了咬牙，寧解語伸手拿過明黃色的中衣，“陛下就曉得打趣臣妾。”
這話說得，似嗔非嗔，似怨非怨，倒是瞬間讓完顏朝遠心里頭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往日里，怎的不曾覺得皇后還是這樣一個妙人兒呢？
完顏朝遠他是個皇帝，但他也是個正經(jīng)的男子，有些話兒，也正是對上了他的脾胃。
要曉得，皇后在他的心里頭皆是那種端華矜持的模樣，今日個，竟是有了幾分只有在劉氏身上才能夠看到的嬌憨。
這如何能夠不讓他見獵心喜？
莫非，當(dāng)真是他以往來得這鳳儀宮太少了不曾？
想到自個兒決定的那件事兒，完顏朝遠心里頭也有了計較，縱使是皇后這兒有了一個頭銜，但若是他做的太過于平淡，只怕是這邊又放不開手腳……
更何況，那邊的動靜也似乎過于大了，做的太過，恃寵而驕，可不算是一件好事。
心里一動，完顏朝遠再度抓住那雙開始系衣帶的手，眼里深邃莫名：“皇后，今夜可要記得再給朕備上一碗安神湯。”
身子頓了一下，寧解語突然覺得心里頭有些悸動，往日里，陛下可從未說過這句話！
一個月三十個日子，她夜夜盼著，可最多也只是每逢初一十五，便是再多，也只是再多上那么一日。
被這個男人這般一說，寧解語覺得自個兒這些年所盼望的事兒有了那么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有的時候，過于期待，卻偏生渺茫得讓人不敢去想的事兒，在一瞬間到來之時，竟是能夠讓人手足無措。
寧解語作為皇后，還不至于這副模樣，只是眼里那淚水，卻是怎的都抑制不住，直接滴落下來。
啪嗒一聲落在地面上，竟是發(fā)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清晰。
“皇后，你這是怎的了？”完顏朝遠掩去眼里的深邃，手指托住寧解語的下巴，眸子里帶著疑問。
“沒，陛下，臣妾只是剛剛起來，還有些迷眼罷了。”手指輕輕地在上頭抹去，寧解語露出一張帶笑的臉。
輕聲笑了一下，完顏朝遠手指順著那張看了十幾年的臉，也拭了過去，沒有多問，卻道了一句：“倒是不該起那么早的。”
“能夠服侍陛下，是臣妾的福分。”垂下眸子，寧解語繼續(xù)手里的動作，將那描龍鏤空腰帶給束上。
兩人出來，蘇七立馬迎了上去，垂身站在完顏朝遠的身側(cè)，眸子稍稍乜視了一眼皇后，心里有了一絲疑惑。
方才陛下在里頭待的時辰，可是比往日多了半刻鐘。
也不曉得……
蘇七心里頭疑惑，旁邊的老嫗倒是心里多了一絲坦然，同時也浮起一絲喜意。
陛下愿意在這鳳儀宮待的時辰越長，越能夠說明一些事兒。
當(dāng)下心里竟是有了別的感慨，這么些年過去了，莫非皇后娘娘真的苦盡甘來了不成？
“好了，朕這就走了，夜里再過來。”看著送自個兒出來的女子，完顏朝遠點頭道。
說完，目光又掃向四周垂首的宮人身上，轉(zhuǎn)了一圈后，回到了于嬤嬤的身上，“可要好生照顧你家娘娘，夜里還是太寒了些，讓她莫要在外頭侯著，若是讓朕瞧著了，今日可就不是這般簡單能夠混了過去，可曾明白？”
聲音不大，語氣不重，但其中的威嚴(yán)卻是任憑誰都能夠聽得出來的。
“是，老奴曉得了。”于嬤嬤心里歡喜，明面里卻不敢有多表示，態(tài)度倒是愈發(fā)的恭謹(jǐn)起來。
滿意的點了點頭，再同寧解語說了幾句話，完顏朝遠起身往外頭走去。
蘇七看著今早的一切，只覺得頭皮有些發(fā)麻。
在這個當(dāng)下，他如何能夠同陛下說，陛下已經(jīng)在鳳儀宮待的時間比往日里多了一刻鐘了啊……
往日里就是在劉貴妃的暖玉宮都也只能夠被貴妃娘娘糾纏多半刻鐘啊。
莫非，不止是前朝要開始風(fēng)起云涌，這后宮也要開始變天了不成？
不知為何，想著接下來會發(fā)生的這些事兒，饒是見慣了大風(fēng)大雨，起起伏伏的蘇七，竟是會覺得有些驚懼。
他有種隱隱的預(yù)感，只怕是這一次，當(dāng)真是會把這個局勢給攪得天翻地覆了。
“走罷，還要這兒篤著作甚？”有著的步子停了這來，完顏朝遠看著身后沒有怎么動作的人，眉頭挑了挑。
啊？
蘇七愣了一下，側(cè)頭看了眼已經(jīng)早早候在鳳儀宮外頭的龍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作夜休憩得好，今日個，走過去。”簡短的一句話，說完那明黃色的袍子倒是沒有做多停留，看了眼還有些灰蒙蒙的天，大步而行。
蘇七一聽這話，眼里頓時多了一絲古怪的味道，當(dāng)下?lián)]手讓還在龍攆側(cè)侯著的小太監(jiān)們提了燈籠快步走了前去。
這天還不怎么亮，地下也有些濕滑，昨夜里下的雨水到了現(xiàn)下雖說停將了下來，卻是能夠聞到一股子味道。
吸吸鼻子，也怪舒服。
“陛下，仔細(xì)腳下。”蘇七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在完顏朝遠身側(cè)候著。
作為皇帝身邊跟了這么久的人，只一瞬，看到那虎虎生風(fēng)的步伐，他便明白了陛下說是要走過去時為了什么了。
陛下從醒來，到著衣，再到去議政殿，所需要的時間皆是計數(shù)好的，若是今日個再坐龍攆過去，只怕十幾年從未晚到過的陛下，今日也要出現(xiàn)一次……久不至了。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完顏朝遠一走，于嬤嬤瞬間朝那還在門口望著的身影跪了下去。
于嬤嬤的聲音一起，鳳儀宮的一眾宮女也瞬間跪滿了一地，恭喜娘娘，賀喜娘娘的聲音頓時此起彼伏。
許久，寧解語才將眸子收回來，那道讓她心里頭再次浮現(xiàn)了別的心緒的身影已經(jīng)看不清。
其實，在完顏朝遠走出去時，她就看不分明，只能夠看到那幾盞紅色的燈籠一點一點的遠去。
只是，就是幾盞燈籠，都能夠讓她移不開眼。
這種情景，寧解語心里頭苦澀，嘴角卻是露出了一絲笑容，還是在她們的大婚之日才有呢。
陛下當(dāng)初娶她做太子妃之時，不也是如此么？
只是，卻終究也是有不同的。
太子大婚，能夠有三日的空閑之日。
自個兒卻是要在第二日早早的將他送出門，聽著他要去書房處理公務(wù)，自個當(dāng)初，是怎么一番心境，寧解語已經(jīng)不愿再去想，不愿再去回憶。
“起來罷。”揮了揮手，寧解語淡淡道，話還是那番平靜。
宮人們沒有察覺到自家主子突然有些變化的情緒，于嬤嬤卻是有一份愣怔。
待的寧解語走進去里殿時，也立馬跟了過去。
“娘娘這是，怎的了？”若是按照方才的表現(xiàn)來看，陛下顯然是說了今夜會再過來的啊。
娘娘方才也很是歡喜的，怎的突然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嬤嬤，本宮心里頭不安。”坐在銅鏡前，寧解語聲音淡淡。
銅鏡里頭的婦人，雖說仍舊華美，卻終究不是少女的模樣了，也沒有那種能夠一笑百媚生的儀容。
“娘娘，你這說的什么話兒？”聽到寧解語這般說，于嬤嬤愣了一下后，看到銅鏡里頭那目光，便曉得寧解語心里頭在擔(dān)憂何事了。眉頭不由自主的皺起。
她是皇后的嬤嬤，也是乳娘，有些事兒，她就算是曉得會觸犯到寧解語，但為了皇后好，也還是會說的，當(dāng)下咳嗽了一聲：“娘娘是陛下的結(jié)發(fā)妻子，娘娘可萬萬不能夠妄自菲薄了。”
看到寧解語還是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于嬤嬤心里頭頓時有些焦急，看了四下一眼，湊到寧解語耳邊道：“昨夜老奴同娘娘說的，娘娘可做了？”
原本淡淡的臉?biāo)查g紅了一下，寧解語眸子微微有些閃躲，最終卻還是咬著唇點了點頭。
于嬤嬤聽了，有褶子的臉頓時笑了起來，“娘娘只要今夜繼續(xù)這般就是。”
往日里，有些事兒，娘娘就是過于端莊了，才會讓讓那個劉氏如此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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