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拿什么資格來求我!
葉府,東風閣內,韓莫有些不安的看著靜立在窗前沉默不語的人,眼里閃過一絲猶豫。
少年往常愛玩匕首的手中端了一碗芽色的清茶。
窗子邊的人,著了一身白色的錦服,顯得翩翩獨立,讓人不敢親近。
這世上,冷漠之人將冷漠之色顯于臉中,世人不敢親近。
熱情之人,其笑嫣然,風風火火,見人三分熟。
也有一種人,面色從容而和煦,無論何人觀之,皆是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慕容清風便是第三種之人,然而,韓莫卻知道,他的大哥,卻也全然不是第三種之人。
他的大哥,看似能夠看人親近,然而你真要去接近之時,卻是發覺自個兒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走進他的心里。
這種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之感,常人著實難以體會。
或許,正如雨姨所言,這世上,最該與人淡漠之人,便是他了。
然而,如今,他卻是從大哥的身上看到了一種無可奈何的蕭然之意。
“大哥,請喝茶。”韓莫將心里的思緒散去,緩緩上前一步。
大哥心里所煩何事,他已經曉得,不僅僅是大哥,便是整個葉府都變得氣氛森然了許多。
便是連葉青松,想起那個平時看到便樂呵呵之人,韓莫眼里閃過一絲晦澀不悅,竟是連他都變得有些抑郁的模樣。
整個人時不時嘆一口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嗯!蹦饺萸屣L應了一點,身子卻沒有動一寸,也沒有轉身去接。
韓莫一咬牙,再度上前一步,將手里的茶送到了慕容清風的面前,“大哥!
垂眸望向離他不到一寸的茶杯,慕容清風的鳳眸里閃過一絲陰鷙,伸手接了過來。
韓莫心里松了一口氣,正要轉身離去,卻再度被慕容清風叫了住。
“阿莫!蹦饺萸屣L道。
“是,大哥。”韓莫步子一頓,轉身眼里帶了三分希冀。
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頓緊了緊杯壁,“無事!
眼里閃過一絲失落,韓莫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轉身朝外走去。
而在少年的心里,卻是有一句話,從未見過大哥如此低沉的之時。
看著外面徐徐升起的彎月,慕容清風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這或許,是他慕容清風難得清閑的日子了。
竟是……就這么等著日頭落下,彎月升起。
手里的清茶早已沒有一絲熱度,卻是絲毫未動,油綠的葉片上有泛著幾個氣泡,在水里泛著幽光。
轉身將茶杯放置在桌上,頎長的白色身影身后,撒了一小片從云層里透出來的零星而細碎的月光。
月色如茶水淡淡,如夜風淺淺,窺探人間的心事,將一切盡收眼底,卻又笑而不語。
世間之事,當是這般事物才最是無情無義,無喜無悲,卻莫名的讓人賦予了一層又一層的情感悲喜離愁。
韓莫從另一間屋里走出來,默默地看著那道白色的身影漸漸落在夜色里,眉頭一皺,轉身朝里屋走去,手里拿了一樣東西,飛身追上。
“大哥!
慕容清風步子一頓,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個兒面前的孩子,眼里閃過一絲狠厲。
韓莫擋在慕容清風身前,低頭行禮,掩去眸子里的嘆息,默默地將手里的青灰色斗篷給慕容清風系上,繼而轉身離開。
頎長的身影似乎有些錯愕,在幽暗的道路上站了幾息,纖薄的唇勾起一個涼薄的笑容,搖了搖頭。
南意閣,葉裊裊平靜地站在窗子,稍稍抬首,瑞珠站在其身后,看不仔細葉裊裊眼里的神色。
星辰冷月般的眸子望著那月色,眼眸中的光,似乎同如水的月光融為了一體。
“小姐,不如早些歇著罷!比鹬檩p聲道,眼里滿是擔憂。
原本因葉裊裊身子好起來的喜悅,在曉得那個事兒后被沖的一干二凈。
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葉裊裊堅定地搖了搖頭。
他還沒有來,她如何能夠歇下?
瑞珠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道:“小姐,那奴婢陪你等罷!
像是沒有聽到這句話一般,沉寂的屋里,沒有多余的聲音。
許久,瑞珠隨意回頭看了看那打開的門,不由渾身一顫,眼里滿是詫異。
月光下,一道頎長的身影靜靜而立,不曉得在那兒站了多久,黑夜里,仿若無人回頭,便不會有人發覺一般。
瑞珠朝那道身影福了福身,想要同自家小姐說些什么,轉頭卻發覺自家小姐的身子都繃緊了。
輕輕搖了搖頭,瑞珠心里唏噓,緩緩地退了出去,將這間不大的屋子留給了這兩個相顧無語之人。
“你來了!比~裊裊輕聲道,沒有回頭。
“來了!蹦饺萸屣L嘴角彎了彎,深邃的鳳眸望著站在窗子邊小女人的背影,平靜的應道。
慕容清風的腳步很輕,但在此刻便是呼吸聲都清晰可聞的屋里,卻是如此的明顯。
葉裊裊靜靜地聽著,聽著那一步步朝自個兒過來的人,手指一點一點的攥緊。
慕容清風緩緩行至葉裊裊的身邊,停下步子,沒有去看那張近在咫尺的臉,而是將目光同樣投向了天邊的月光。
“別嫁。”許久,慕容清風輕聲道。
頓了一下,又道:“嫁我,你說過的!
身旁之人的身子似乎顫了一下,葉裊裊沉默了許久,輕輕地搖了搖頭,“那是圣旨,豈能夠不遵?”
“那便逆了它!蹦饺萸屣L眼里閃過一絲狠厲,話語依舊平靜,聲音陡然冷了下來。
“如何逆?反了他?還是堵上我葉家一百多條人命?”嗤笑一聲,葉裊裊再度搖了搖頭。
慕容清風沉默了一會兒,繼而抬起頭,一字一句,眼里滿是風雨,道:“我來!
只要你應下,那這個世道,我來逆,你只需要陪在我的身邊……便好。
葉裊裊的心似乎在這一瞬間被什么填滿了一般,有慕容清風這句話,她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緩緩地轉身,一個簡單的動作,在兩人的眼里,皆是困難萬分,終究是葉裊裊的眸子,對上了慕容清風的眼。
是她葉裊裊食言了,這個惡人,她來做。
即便,食言并非是她的本意。
“慕容清風,你做不到的!睋u了搖頭,葉裊裊平靜的道出這個事實。
不說當下慕容清風在京師的勢力如何,便是那個事兒……慕容清風便不會做。
他不會背上一個亂臣賊子的罪名,他若反,必要有契機,能夠讓他名正言順。
沖冠一怒為紅顏之事,慕容清風他,做不來。
或許他愿意,可她不愿。
“你如何知道我會做不到?”慕容清風鳳眸一冷,骨節分明的手指壓上葉裊裊瘦弱的肩膀,根根用力。
身上的痛,終究抵不過心里的痛。
葉裊裊平靜道:“我不允許!
我不能夠讓你去冒這個險。
“你……”
慕容清風還欲再說什么,葉裊裊卻順著肩上的壓力猛地點起了腳尖。
雙唇觸碰的瞬間,便是冰冷覆上了火熱,擦出了無限的火光。
葉裊裊閉著眸子,柔軟的唇在慕容清風涼薄的唇上輾轉。
一片唇,能夠清晰地讓葉裊裊曉得這個人的心緒,即便她閉著眸子。
就如同,他一動不動之時,她曉得他是怒的。
待他張開嘴唇,開始攻城略地之詩,葉裊裊笑了。
許久,葉裊裊緩緩地從唇上離開,笑著道:“你作的那首詩,我亦知其意。”
你知我心,我知你意。
明月問歸期。
卻是慕容清風問葉裊裊的歸期。
原本她想,歸期或許就是在那一日。
如今,卻是遙遙不可知。
慕容清風身子一僵,冷靜的眸子里多了起伏之色。
葉裊裊再度上前啄了啄那讓她不舍的薄唇。
“慕容清風,我這一世,不會讓葉家一絲一毫置于岌岌可危之地,這道圣旨,來得突兀,來得蹊蹺,可我不得不接受!
這是事實,葉裊裊知,慕容清風又何嘗不知?
自打入京師以來,所有之事,皆在掌控之中,原本循序漸進之事,卻陡然被打破了規劃。
歸根結底,就是因為他慕容清風動了心,動了情,遇到了這么一個小女人。
他從未后悔。
有人言道,清楚于感情,糊涂于世故便是最好。
而他慕容清風如何能夠糊涂于世故。
好在,他同樣清楚于感情。
故而,他決定了,決定要將今后之路同這個小女人一起走。
“你就不怕,你嫁了,我同樣可以讓葉家灰飛煙滅?”慕容清風嗤笑一聲,修長有力的手指摸上葉裊裊纖細潔白的脖頸。
深邃的鳳眸里,此刻是冰冷一片。
這樣的慕容清風,沒有了一絲讓人如沐春風之感,只有讓人心生恐懼。
“怕。”葉裊裊點了點頭,老老實實道,“所以我求你,不要!
“求我?”慕容清風愣了一下,頓時笑了出聲,聲音卻是一寸一寸冷了下來,“你有什么資格來求我?”
我說為你逆了這世道,究竟是你不愿,還是我做不到?
“沒有!彼坪鯖]有察覺到脖頸上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收縮一般,葉裊裊搖了搖頭。
“你倒是實誠!编托σ宦,慕容清風陡然松開了手。
葉裊裊的臉上,潮紅一片。
“慕容清風,你是我葉裊裊這一世唯一會愛的人。”看著那雙深邃的鳳眸,葉裊裊輕聲道。
慕容清風鳳眸猛地一縮,定定地看著葉裊裊,不想放過她眼里一絲一毫的情緒。
許久,慕容清風搖了搖頭,緩緩呼出一口氣:“那又如何?”
我愛之人,不會離我而去。
“所以,我會保護好自己,等你接我回家。”葉裊裊想,她終究是舍不得這個男人,舍不得放下。
重新活一次,便再自私一次罷。
好不容易汲取到的一點溫暖,她葉裊裊舍不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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