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中計。ǘ
招了招手,溫柔回頭對流香一笑,“快些過來將我要送與姐姐的物什兒拿過來!
葉裊裊就這么靜靜地望著,看著望著自己似乎有些猶豫且害怕的流香,看著溫柔轉過頭去露出的一截纖細白凈的脖頸。
上頭有……微微的紅色印記。
葉裊裊在心里嗤嗤一笑,如此也甚好。
從袖口里拿出那樣物什兒,流香終究是垂著頭走了過去,將其放在了溫柔攤開的手上。
溫柔輕飄飄地看了流香一眼,眸子里帶著三分不可琢磨的情緒。
而流香的心里,想起了她在外頭說過的話,想起了方才在葉裊裊面前的一舉一動,頓時一緊,不敢再多生出半分別的心思。
“姐姐,你瞧瞧這樣東西?”溫柔垂眸看了手里的東西一眼,摸了摸,走上了幾步,攤開手心。
葉裊裊定定地看著她,不說話,也不去接。
就在溫柔以為眼前之人不滿意時,突然,葉裊裊笑了。
笑得如同夜里曇花突綻放,如同深淵紅鯉躍水面,美艷得不可方物。
對上這樣的笑容,在一瞬間,溫柔竟是有了抽回手的沖動。
然而,已經等到這一步的葉裊裊,又豈會讓溫柔還有后悔的機會?
纖細修長的白凈手指拈起溫柔手心中的物什兒,輕輕一抖,一個煙藍色的錦繡荷包落在了兩人的中間。
溫柔的心里一緊,又松了一口氣,藏在袖口里的手緊了又松。
“你要送我的便是這個?”葉裊裊嘴角帶笑,拿著荷包捏了捏,里面有些硬硬的東西。
“嗯!睖厝嶙旖锹冻鲆粋大大的笑容,“姐姐,這個是我在前幾日做的,本來想著還再做的精細一些,可看著殿下給姐姐準備的這件衣裳,便是忍不住拿出來了。”
頓了一下,溫柔繼續道:“還請姐姐莫要嫌棄!
“不會。”葉裊裊溫溫道,眸子里看不出半分別的情緒,合起掌心,在鼻尖下輕輕一聞,“這個是我喜歡的味道!
溫柔慣會隱藏,重活一世不愿再重蹈覆轍的葉裊裊又何嘗學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
“姐姐喜歡就好。”溫柔眼角彎了彎,又轉到旁邊的衣裳上,“姐姐,為何你總是能夠這般讓人羨慕。”
這句話,溫柔沒有隱藏自己的情緒,話里頗有幾分小女孩羨慕的情緒。
葉裊裊眸子一閃,她記得前一世眼前這個人似乎也說了一句這樣的話,當時的話是怎么回答的?
葉裊裊搖了搖頭,不愿意再去想,也怕是想不起來了。
但她記得,說了這句話后的溫柔,格外的高興。
轉眸看著溫柔,葉裊裊不禁有幾分感慨,眼前的人,何時隱藏,何時不隱藏情緒,拿捏的極準。
溫柔,你是抱了何樣的心思,才能夠在這個年紀將其練得爐火純青的地步呢?
慕容清風能夠有這份本事,她不奇怪,就仿若他本該如此。
然而,溫柔,溫柔又是為了什么呢?
就為了那個位置嗎?
“柔兒,你說一個人求一樣事兒,是為了什么?”突然,葉裊裊說了一句無關今夜的話。
愣了一下,溫柔也收了自己的笑容,蹙了蹙眉,琢磨了一會兒道:“怕是有利可圖?”
往日里,她們也曾經這般問過一些事兒,比不得男兒才子那般有驚韜偉略之才,卻也是各抒已見,頗有一番味道。
點了點頭,葉裊裊似乎認可這個說法,“有利可圖不錯,若是唯利是圖又如何?”
“唯利是圖便是小人了,姐姐!睖厝岬偷鸵恍,眼里多了幾分不一樣的神采。
葉裊裊平靜的看著她,嘆了口氣,“柔兒,你說真小人與偽君子,哪樣人更為可怕?”
“都可怕!彼坪醣蝗~裊裊這句話驚到了一般,溫柔猛地瞪大了眸子,好一陣子才垂下頭道。
話里幾多不安。
“柔兒,我覺得偽君子才可怕!边^了好半晌,葉裊裊幽幽的話才在溫柔的耳邊響起。
溫柔,若是男子,她便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可怕的是,她還是個女子。
慕容清風,他也是個偽君子,然而……在她的面前,他卻沒有掩飾他不折不扣地真小人的一面。
“為何呢?”咬了咬牙,溫柔抬起眸子,里頭有幾分迷茫,“這兩樣人,皆是品行不端,為何姐姐還能夠對這二類分出高下?”
葉裊裊看著她,許久,輕笑一聲,“我并非考慮的他們,而是想著被他們對上的,所算計的人。真小人,固然可怕,但他不遮不掩,縱使他手段卑劣,但你卻能夠早些提防,成敗與否,則是看其自身的本事。”
“而,若是身邊有了偽君子則不同!比~裊裊看著溫柔,一字一句,說得極為緩慢,“怕是到頭來,都不曉得自個兒走到山窮水盡是被何人逼到了窮途末路,柔兒,你以為呢?”
沉默的想了想,溫柔點了點頭,片刻后,又搖了搖頭,說出口的話,仿若是另一個人,“姐姐說的,柔兒只能夠同意五分,另外五分,柔兒以為,若是那人有足夠的智謀,便不會分不清真小人和偽君子的真實面貌,姐姐可認可此話?”
這個模樣的溫柔,才是真正的溫柔,葉裊裊在心里低低嘆了一口氣。
有野心,有智謀,有眼色。
到了這個份上,依舊能夠將自個兒摘的全身不染一點淤泥。
笑了笑,葉裊裊也道:“柔兒這句話,我也只能夠認可五分,或許是沒有足夠的智謀,又或許……是因為太過于信任!
信任到,會對那個人放下所有的心防,放下本該時時存在的智謀。
身子一怔,溫柔的眸子有片刻的失神。
她為何,會在今夜說出這般話兒?
溫柔想不通,也只愿是她多想了。
自以為從未露出過馬腳的溫柔,有著野心的溫柔,又豈會在今夜里因為葉裊裊的一席話而收手?
撇了撇嘴,溫柔嘀咕道:“姐姐這番話說的,怪可怕的,咱們還是說些開心的罷!
說罷,抬起頭,眸子落到那只精致小巧的荷包上,“姐姐,這個荷包可不僅僅是里頭有你愛的香味,還有一些我從靜心庵里求來的一些安神醒腦的香料,聞著對身子也是有好處的。”
“是嗎?”葉裊裊眉頭一蹙,將荷包摸了摸,臉上神色淡淡,嘴角的笑容三分欣喜,卻沒有格外的興奮。
“嗯嗯!”溫柔猛地點了點頭,仿若生怕葉裊裊拒絕,“姐姐明日能夠將這個同衣裳一起穿戴了!
“娘娘,若是加上這樣荷包,倒真的是相得益彰,別出心裁了。”目光在荷包上流連到衣裳,瑞珠也跟著點了點頭。
“如此,便多謝柔兒了。”嘴角的笑容深了三分,葉裊裊點了點頭。
執起這個荷包深深地聞了一下,緩緩地閉上了眸子。
溫柔看著葉裊裊的動作,一顆懸著的心終于安靜了下來,不再如方才表面平靜,內心卻始終有些慌張。
而葉裊裊,在溫柔看不到的地方,臉色也終于一點一點的冷了下來。
心卻靜得如同冬日里結了冰的河水,無浪,有風,而這凜冽的風卻只能夠再度加厚湖面上的冰。
荷包里的東西,有好東西不錯,溫柔沒有蠢到直接用那些下三濫的玩意兒。
然而,在崔云鴿那兒待了一段時日的葉裊裊卻再也不是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女子了。
鬼手認可之人,豈會如此無能?
東西都是好東西,但好東西都放在一起卻不是好東西了。
物極必反,相生相克,很是簡單的道理,卻也是最讓人容易忽略的道理。
葉裊裊不曉得這個東西可是溫柔自個兒配的,但不論是何人配的,都是由溫柔送到了自個兒的手里。
溫柔,你都出手了,我還能夠對你留情嗎?
葉裊裊在心里嘲諷的笑了一聲,莫說前一世如此,便是這一世,她也沒有做什么該讓溫柔能夠對她下這個手的事兒。
而她所為,怕便是自個兒一開始說的“有利可圖”了罷。
亦或是,唯利是圖?
許久,似乎沉迷在了這份味道的葉裊裊緩緩地睜開了眸子,話里無比溫柔,“多謝柔兒了,我很是喜歡,明日便帶著它過去罷!
“姐姐能夠不嫌棄,便是柔兒的福分!睖厝嵴A苏Q,嘴角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
“娘娘,老奴姜氏求見娘娘!本驮跍厝釡蕚淦鹕砀孓o時,殿門外傳來一道帶著三分沙啞的聲音。
葉裊裊一愣,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這個人過來作甚?
“進來罷。”雖說不曉得此人過來作甚,專瞬之際,葉裊裊卻也能夠大致猜個三分,放下點頭應道。
“娘娘,有個事兒還請娘娘能夠通融,同殿下求個情!边M屋后,姜氏看了屋里的兩位主子,行了禮后直接跪了下來,對著葉裊裊哀求道。
從葉裊裊這個地兒望去,跪在地上的姜氏讓她看不清神色,但卻能夠很清晰的看到那臉上的一道猙獰的疤痕。
葉裊裊心里嘆了一口氣,這是該下多重的手才能夠在臉上弄出這般一道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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