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若是走了，江老夫人的事情，還怎么談呢？”看著葉裊裊毫不留戀的轉身，溫柔的眸子瞬間一沉，用帶了三分威脅的話道。

她不容易將葉裊裊給喚了出來，陛下定然是知道的，既然還不曾派人過來，那自然而然是允許了。

這樣的局面下，若是自己什么都不做就讓葉裊裊這么離開了，豈不是過于吃虧？

更何況，葉裊裊如今憑什么對著自己擺臉色？她是想要她離開不假，但是那個時候是自己被葉裊裊唬住了，后來轉念一想，葉裊裊這個人面前再如何的裝作冷漠無情，對于葉家人也是割舍不了的。

“你想要做什么呢？”淡淡轉頭，葉裊裊平靜的問道。

溫柔今日將自己喚來，她便是知道祖母那兒的事情定然有進展了，既然有了進展，那么便直接說事好了。

“姐姐，說了今日給陛下選妃，陛下如此喜愛于你，想必你也明白陛下所愛罷？若是你能夠挑選一二，恐怕陛下也是會十分歡喜的。”眨了眨眼睛，溫柔輕笑一聲，望著下頭各有風情的女子，嘆了一口氣道。

下頭那些人，可都是等著能夠得到陛下的垂青，從而在后宮中奪得一席之地呢，可是卻不知道，便是在宮里的位置爬得再高，那也只是一個笑話罷了。

“溫柔，我如今……怕是沒有這個權力。”微微一笑，葉裊裊的臉上絲毫沒有因為剛剛這句特意帶著三分嘲諷的話而起半分波瀾，聲音里反而還多了幾絲笑意。

“權力不權力，姐姐可是就是在說笑了。”溫柔勾了勾，笑得一臉明媚，“姐姐住在鳳翔殿，便是沒有什么身份，那也是這后宮中的第一人。”

夾槍帶棒咬牙切齒的話，說得明明十分刺耳，溫柔卻偏生要用著一副笑語嫣然的模樣說道出來，莫名的讓葉裊裊覺得有幾分惡寒。

她想到了慕容清風……

那個男人，恐怕還在生自己的氣罷，又或許沒有心思生自己的氣，他回到蜀地，定然是有一堆的事兒需要忙活打理。

若是如此，那便是再好不過了，免得他越想越生氣，到頭來自己更是不知道該如何道歉了。

慕容清風那個男人，葉裊裊知道他對自己其實又大度又心眼小，大度時，能夠對容下天下般容納她，若是心眼小之時，便是一點兒沙子都是容不下的。

哪怕是揉瞎了眼睛，那也是一定要除了去的。

“溫柔。”嘆了一口氣，葉裊裊有些無奈，“你想要做什么就做罷，我就坐這兒，祖母那兒……你究竟準備得如何了？”

“好！”拍了拍手，溫柔勾了勾唇，目光定定地落在葉裊裊的臉上，繼而又幽幽的轉向下頭的那一堆秀女處，“姐姐，你既然開了口，那么妹妹也不和你繞彎子了。”

說罷，起了身來，緩緩地朝下頭的秀女走去。

下頭的秀女望著從上面走來的人，一個個不由將頭垂下下來，目光里半是焦慮半是驚喜，惶恐不安與期待交加，便是匯成了一副春日里花朵隨風搖曳姿態各異的圖畫。

“你叫什么名字，哪兒人士？”行至中間一排，溫柔站定，對著其中一個秀女道。

聽到溫柔問話，那個秀女似乎驚了一下，沒有想到自己會得到貴妃娘娘的親自詢問，當下“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回貴妃娘娘的話，民女名喚賀蘭悅，是懷城人士。”

“賀蘭悅？哪個悅？”目光落在女子的臉上，溫柔目光里閃過一絲笑容，繼續輕聲問道。

余光瞥過四周那些投過來，似歆羨，似嫉妒，似惱怒的眼神，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勾。

這些個女子，自己為何樂意來看呢？不過是為了想要看看她們的百態，在她們身上看看自己當初的影子罷了。

能夠尋到一分自己的影子，她便能夠堅定一遍自己內心的想法，也能夠對葉裊裊的恨意加深一層。

否則……她怕她會在這樣孤立無援的局面下，失去面對那個人的勇氣。

只是現下，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

“回貴妃娘娘的話，是心悅誠服的悅。”有些詫異溫柔會問得如此之清，賀蘭悅詫異的抬起頭來望了她一眼，看了一眼后又瞬間垂下眸子。

“心悅誠服？”嗤笑一聲，溫柔瞇可瞇眸子，“好一個悅，也是女為悅己者容的悅啊……”

聽到溫柔這么說，賀蘭悅心里不由有些拿捏不準她到底要做什么了，這個后宮里，人人都說貴妃娘娘乃是后宮里頭的第一人，又是個十分面善且心底良善的人。

可是明明她們進宮后，若是確定了，就都是要伺候陛下的人，貴妃娘娘當真能夠如此大度讓她們進宮？

這么一想，莫名的賀蘭悅心里就多了幾分惶然。

“剛剛你可是站著瞇眼了？”似乎察覺到了賀蘭悅目光里的惶恐，溫柔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遺憾道。

溫柔這句話一出來，那些原本還帶著羨慕的眼神在瞬間就變了，能夠停到現在的人已然不多，多多少少都學會了揣測主子的心思。

而貴妃娘娘這哪里是要對賀蘭悅刮目相看，分明就是想要責罰于她啊……

一時間，往日里便對著賀蘭悅不滿的幾個人嘴角不由自主的扯了一絲弧度，雖然不敢明著，但目光里也是滿滿的嘲諷與冷笑。

賀蘭悅此人，在這一眾秀女之中，已經算是容貌身段頗為上等了，加之其才藝頗為深厚，更是添了一分能力，已然讓不少人視為競爭對手，恨不得能夠除之后快。

“娘娘，民女方才瞇了一下眸子，是因為……”聽到溫柔陡然變化了的話，賀蘭悅心里大驚，趕忙解釋。

“賀蘭悅。”冷笑一聲，溫柔搖了搖頭，似乎嘆了一口氣，“本宮問你是因為什么了嗎？”

看著賀蘭悅瞬間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目光，溫柔目光淡淡的掃過她，望向眾人，話里帶了說教道:“錯了便是錯了，還去尋理由？本宮問你們理由了么？更何況，這兒只是選秀，若是在了陛下面前，你們也打算如此作為？若是如此，還不如早早回府去了。”

溫柔的聲音在剛剛呵斥完賀蘭悅的那一下，便又變得溫柔起來，便是說教的聲音也仿若帶了三分笑意，更是讓人心悅誠服。

賀蘭悅抿著唇跪著，目光落在自己的膝蓋上，眼里帶了幾分苦澀，她是當真不曉得為何突然就惹怒了貴妃娘娘……

更何況貴妃娘娘不是向來以平易近人溫婉賢淑待人么？剛剛那句話，真的只是因為自己做得不對？

咬了咬嘴角，賀蘭悅不敢抬起頭去看溫柔以及落在自己身上各種各樣的神色，直到另一道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適可而止便罷了。”葉裊裊面無表情的望著這一幕，目光里帶上了幾分冷笑。

溫柔如此態度對待這個賀蘭悅，立威是真，但是其中還有一個緣故，恐怕卻是因了那張臉罷。

葉裊裊眸子閃了閃，嘆了一口氣，賀蘭悅的臉……居然是和自己有三分相似之感。

溫柔她這不僅僅是做給自己看的，更是要讓自己明白，如今這后宮是她的天下？

“姐姐，犯了錯可不是這么容易就算了的。”輕笑了一聲，溫柔嘆了一口氣，“娘娘良善，那便只能夠讓妹妹來做這個惡人了。”

說罷，望著地上跪著的那個人，嘴角勾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賀蘭悅，你如此的姿態，若是留下宮里也怕是要給自己惹下殺身之禍，不若過幾日，便出宮罷，隨著那些個該放出宮的秀女一同回去，你當如何？”

聽完溫柔的話，原本還在笑著的一些侍女也在瞬間皺了眉頭，心里晃過一絲惶恐。

居然直接被趕出去了？她們還以為只會被責罰一頓……

心里詫異的同時，又慶幸自己不是這個觸了霉頭的人，否則剛剛丟人現眼的就是自己了。

“娘娘，民女……”賀蘭悅一聽這句話，當即顫抖了身子，目光里滿是不可置信，想要上前抓住溫柔的衣裙，卻被跟在溫柔身后的素玉一把推開，當下只能夠歇斯底里道:“娘娘，民女不能夠回去啊……”

“姐姐覺得這個責罰如何？”溫柔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不落忍，別過了頭，卻是問起了葉裊裊。

葉裊裊目光在賀蘭悅淚痕斑斑的臉上一掃而過，聲音平靜而自然，“貴妃娘娘決定的事情，便由貴妃娘娘說了算。”

說罷，居然是徑直轉身離開。

若是真讓這個女子回去了，或許也是一件好事，哪怕不知曉這個賀蘭悅究竟是個如何的人，但總比留在宮里被溫柔逼死了要好。

然而，讓葉裊裊沒有想到的是，隨著一聲巨響，女子的悶哼，以及此起彼伏的尖叫驚呼聲，她的身子也瞬間僵在了那兒。

這是……

“快，快叫太醫。”溫柔抓住素玉的手，臉色白了白，卻是有條不絮的吩咐著。

居然剛烈至此么？溫柔，你這是存心要我葉裊裊背上人命，背上罪責與內疚么？

若是賀蘭悅不長了和自己略微相似的臉，溫柔便不會特意為難于她，而這一幕也絕對不會發生。

而溫柔究竟對于賀蘭悅被趕出宮去便會尋死的心思究竟知不知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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