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晴硬生生拖著，步履蹣跚的楚小緣，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爬上了天臺。

        “之晴，你走慢點，我跟不上，嘶~哈啊我腳疼。”高跟鞋磨的楚小緣腳后跟紅腫起來。

        沐之晴氣喘吁吁的爬上天臺后，就把大喊大叫的楚小緣，丟破布一樣丟了出去。

        等看清了張姐在哪，沐之晴不管身旁的叫罵聲，橫沖直撞擠進人群。

        耳邊是不絕于耳的叫嚷聲，“哎，你這人怎么回事。”“誰！誰踩我腳了？”

        沐之晴口中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硬生生從人滿為患的天臺，擠到了最前面。

        在高樓大廈的背景之下下，張姐的背影落寞，跟在醫院見到的不同，呼嘯而過的風，吹散了她披在肩頭的長發，裙擺隨風飄動。

        卸去了平時堅強的偽裝，她整個人散發著脆弱又無助的氣息，可沐之晴從她身上看不到尋死的決心。

        沐之晴松了口氣的同時，張姐丟掉了手中的煙蒂，又往前走了幾步。

        “哎哎，要跳了要跳了。”

        “估計她也有神經病吧，大白天跑公司里跳樓，真是晦氣。”

        “你們積點口德吧，小心她晚上來找你們。”

        褒貶不一的言論，充斥在沐之晴的腦海，她的眼里，只看得到張姐正在一步，一步往前走，她的前方是剛剛沒過成年人腰腹部的柵欄。

        電光火石之間，沐之晴也顧不得其他的，在眾人的驚呼中，從背后抱住了張姐。

        “是之晴吧，”張姐頭都沒有回，就猜出了來人的身份，平靜的聲音有的只是悲鳴。

        “你是叫這個名字吧？這還是我第一次叫你的名字呢。”張姐的聲音，是那樣的溫柔綣倦，像是在沐之晴耳邊低喃。

        沐之晴心里卻是猛的一突，“張姐…”

        絞盡腦汁想出來幾句安慰人的話，被張姐硬生生截住了，“松開我吧。”

        張姐說這話的時候，依舊云淡風輕，只是沒有了剛才的溫柔，好像她還是那個無堅不摧的母親。

        “那我們先下去好不好，小星還在醫院，等著我們起看望他。”沐之晴試圖用小星勾起她的求生欲。

        張姐眼里有什么東西稍縱即逝，與此同時，她使勁全身力氣拼命掙扎，沖出了沐之晴那算不上寬厚，甚至有點單薄的懷抱。

        “張姐！”沐之晴大驚，想伸手抓住她。

        張姐閃身退后幾步，她用身體抵住了欄桿，“你別過來。”說這話時，張姐扭頭看了一眼背后，回身時，目光接觸到圍觀人群時，又變得凌厲起來。

        張姐撥弄了著被風吹亂的秀發，將雙手搭上了身后的柵欄。

        沐之晴雙眼緊盯著她，猶如鎖定了獵物的野獸，只要對方一有動作，她就如同離弦的箭沖上去撲倒獵物。

        “張姐，你這是在做什么，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啊。”在鴉雀無聲的人群中，女人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沐之晴腦袋里緊繃的神經，被人使勁扯了一下，她現在只想沖過去給楚小緣兩巴掌。

        這句話聽起來就像是好言相勸，可偏偏要在張姐冷靜下來的時候說起，說出來的語氣又毫無誠意，這不就是在火上澆油嗎。

        “楚小緣，你閉嘴。”呵斥楚小緣的時候，沐之晴的眼睛還是不敢離開張姐半步。

        “沐之晴，你什么意思啊你，小緣她只是好心。”

        “就是啊，有靠山就是了不起，切。”幾個平時跟楚小緣關系好的同事，跳出來幫她說話。

        強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沐之晴不動聲色往前挪了幾步。

        身后的議論聲還在繼續，張姐的臉色變得慘白，身體搖搖欲墜，沐之晴瞅準時機，就在快要抓住她的時候，張姐像是識破了她的計劃一樣，身體靈巧地往旁邊一躲，沐之晴抓了個空。

        “張姐，張姐，你這是在要干什么！小星還在等著你。”

        “小星，小星…”

        張姐低聲呢喃的聲音，被油腔滑調的男聲打斷，“還跳不跳了啊，不跳就回去上班了。”

        “就是啊，該不會是想死之前，讓我們拍視頻發到網上，想紅想瘋了吧。”這次開口的是女聲，人群中爆發出哄笑聲。

        輕蔑的語氣，嘲弄的表情，看熱鬧的人群中還有人陰陽怪氣，冷嘲熱諷，這些都給張姐帶來了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不…不！你們不要再說了！”張姐瘋狂的甩著頭，希望把這些聲音從腦子里趕出來。

        張姐瘋瘋癲癲的大喊大叫，想要越過柵欄，逃離這個地方，剛想抬腿跨上護欄，就被緊盯著她的沐之晴，先一步控制住了。

        失去理智的張姐不管不顧的掙扎，雙手雙腳不停的亂踢，指甲刮傷了沐之晴裸露在外的皮膚，臉上也被打了好幾下。

        可不管張姐怎么鬧騰，沐之晴都沒有放開她的手。

        又過了良久，張姐的動作才漸漸停了下來，“為什么。”她的聲音嘶啞。

        “沒有為什么，”沐之晴的聲音里有一絲抑制不住的顫抖。

        坐在出租車上，借著后視鏡，張姐先把自己的衣服整理的一絲不茍，又細細打理起她那亂糟糟的頭發。

        對著手機屏幕照了幾下，又問沐之晴，“我現在這樣去，不會嚇到小星吧。”

        合著你還知道自己剛剛什么鬼樣子啊。

        要不是我，你現在能不能去見小星都另說。

        “怎么會呢，小星肯定很想看到你。”沐之晴將臉轉向車外，避免張姐看到她抽搐的嘴角。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張姐對聽到的答案心滿意足，說著就將手機收回包里。

        病房墻上掛著電視，節目結束了，現在是廣告時間，小星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像是生怕錯過一分一秒。

        “小星，”聽到媽***聲音，小星把眼睛從電視上依依不舍的離開，“媽媽。”

        “hi，小星，姐姐又來看你了。”沐之晴從張姐身后走了出來。

        看到來人是沐之晴，小星的眼睛更亮了幾分，“姐姐。”

        “你還真是有了姐姐忘了娘，”張姐有些吃味的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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