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沒有人笑話他,誰都知道秦長清對于單于鄉的干部和村民意味著什么,如果秦長清有個什么閃失,即便是單于鄉不被打回原形,也沒有人能阻止某些人到單于鄉來收割利益。
“別著急,等著,我馬上去找楚大軍,去找金書記。”
王喜祿很快抓住了重點,楚大軍在這件事情上,是一個關鍵性人物。
到了晚上六點,早就過了下班時間,天已經黑下來,王喜祿的電話還沒有打回來。
高盛、裴文華、呂春來勸告村老們回家,夜晚雪地路滑,有危險。
只是,沒有一個人離開,一直都呆在鄉政府守候!
“叮鈴鈴!”
七點,電話鈴驟然響起,守在電話旁的二十幾人面上都是一松,也許,會有一個好消息吧?
“您好,王書記,怎么樣?”
高盛第一個反應過來,抓起電話。
王喜祿的聲音很疲憊:“我和張晉北一直找到現在,沒有找到楚大軍,這個混蛋前天就去地區了。
縣里誰都不知道地區紀委的事情,我給地區紀委辦公室打電話問過,那邊的人說不知道秦書記的事。
而且,秦書記失去聯系不到48小時,算不上失蹤,無法立案。
幸好張晉北有一幫兄弟幫忙,只是,我們十幾個人找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
電話的聲音很清晰,房間里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一股焦慮壓抑的氣氛,開始在房間里彌漫。
高盛放下電話,想要說點什么,卻無法開口,憋了半天,才說:“各位老人家,太晚了,您們還是先回去,我們明天繼續,好不好?”
大家共同勸說,各位村老一直逗留到九點才陸續離開辦公室。
剩下高盛幾人,面面相覷,今天沒有辦法,明天就會有了嗎?辦公室的地爐子早就熄了火,數九寒天的深夜,無邊的冷寂包圍了幾個人。
這是一件全混凝土澆筑的房間,地面也是水泥的,一張鋼床四條腿牢牢澆筑進水泥地面。
床上一層薄薄的稻草,稻草上面,一鋪菲薄的棉被。
門是厚厚的鋼板焊就,上面一個拳頭大的監視孔,貼近地面,有一個十五厘米左右的送料口。
這就是秦長清的房間,根本就沒有起火的地方,空氣是冷的,墻面是冷的,鋼床更是冰寒刺骨。
秦長清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的手沾濕了接觸到床板,肯定會沾掉一層皮。
一天了,沒有任何人送食物或水。
秦長清幾次敲打房門,呼叫守衛,都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禁閉室內外,除了寒夜北風呼嘯的聲音,就只剩下秦長清自己的呼吸聲。
秦長清不敢躺倒那張床上,他真怕自己睡著了,會被凍成冰棍。
記憶中,勞改隊犯人的禁閉室也會有一鋪小炕,因為北方的冬季實在是太冷了。
沒有人可以在這樣的夜晚,沒有任何的取暖就進入夢鄉,那樣的話,除了一夢不起沒有第二種可能。
盡管知道應該保存體力,秦長清還是不得不在這狹小的空間里活動身體,打一路拳腳。
沒辦法,在這無處不冷的房間里,這是他除了圍上那床單薄的像是毛巾被的被子之外,唯一能夠想到的取暖方法。
秦長清不知道行署紀委為什么會找到自己頭上,仔細回憶來到單于鄉的所作所為,實在是找不出任何違法亂紀的地方。
秦長清開始隱隱感到了一點陰謀的味道,從楚大軍那囂張的小人嘴臉,就可以知道,對方這一次的來頭絕對不會很小。
第二天中午,秦長清終于得到了一個冰冷的窩窩頭,幾乎凍冰的那種。
一碗冷水,上面甚至還有一點冰絮,這對于秦長清來講,實實在在的就是雪上加霜了!送“飯”的人,像是啞巴一樣,任憑秦長清喊破喉嚨,也沒有回答他一句話。
“叮鈴鈴”,守在電話旁的高盛飛快的拿起電話:“你好,請幫我找一下秦長清同志。”
高盛一呆,回答:“請問,您是哪位?”
電話里稍稍停頓一下:“我是秦長清的朋友,有急事找他,請你讓他來接電話。”
高盛猶豫半晌,終于還是說道:“秦長清同志被地區紀委帶走了,無法跟他聯系。”
“什么?”
那邊的聲音驟然提高八度,震得高盛耳朵生疼,“你說什么?秦長清被地區紀委帶走了?什么理由?什么時間發生的事情?”
“昨天上午,他們沒有說出理由。”
高盛如實回答,心中也有隱隱的期待,秦長清的朋友往往都是有大來頭的,諸如軍人韓衛東,諸如綠洲實業的胡焦,也許,他們會有辦法說不定。
“而且,最糟糕的是,帶行署紀委工作人員前來的,只是縣委辦公室主任。
縣紀委沒有得到任何通知,現在連那個辦公室主任也聯系不上了。”
“我擦,怎么會出現這種事情?”
電話那邊有些口不擇言了,“他們越級辦案就沒有人懷疑嗎?秦長清這個笨蛋就那么跟人走了?”
“秦書記當時檢查過來人的證件和介紹信,明確無誤,而且,帶人前來的還是縣委常委,縣委辦公室主任楚大軍。”
高盛心一動,這是一個官場中人,很清楚辦案程序,也許---
那邊的人稍稍沉默一下,說道:“你記下我的手機號和扣機號,有情況隨時聯絡。”
張晉北坐在椅子上,臉色異常難看,對面的王喜祿也是如此:“王書記,我想,這件事絕對不能按照普通的失蹤人口案件來處理。
縣委縣政府到目前為止,對秦書記的事情保持緘默,是極不正常的。”
王喜祿感覺十分的惱火,自己上任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時間太短,要不是有張晉北這樣的強力臂助在下邊,自己甚至變成了光桿司令。
這一切,如果沒有縣委縣政府一般人的幕后指使,是不可能的。
“你打算怎么做?”
張晉北一字一句的說出自己夤夜未眠想出的辦法:“既然秦書記已經被降職為副科,那么行署紀委調查一個副科級干部的問題,就是極為不正常的。
尤其是地委紀委辦公室居然會不知道秦書記的案子,這里面絕對有問題。”
王喜祿點點頭:“是呀,尤其是縣紀委和金書記居然沒有得到通報,這更不合理!”
“所以,這件事必須向上面匯報!”
張晉北斬釘截鐵的說道,此刻,他的眼睛里已經沒有了迷茫和猶豫,眼神里是一種決絕和執著。
“好,我支持你的想法,”王喜祿沒有猶豫,“就以公安局黨委的名義,向行署公安局和公安廳匯報!”
事實上,王喜祿和張晉北都清楚的知道,如果秦長清事件只是正常調查取證的,那么,他們的行為將會為自己帶來極大的麻煩。
只是,對二人來說,秦長清是自己的伯樂,沒有他,就沒有自己現在的一切,更不要說單于鄉的一切了。
王喜祿拿起面前的電話:“我是局長,這個電話,我來打!”
秦長清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可以出去,為了保持體力,他只能就著冰水,吃下硬的可以當做板磚的窩窩頭。
秦長清現在相信,自己陷入了一個圈套,設置這個圈套的人,勢力絕對不小。
那幾個工作人員的證件的的確確是真實的,介紹信也是真的,楚大軍更沒有假。
能夠讓一個縣委常委倚做靠山的,行署里面也就那么幾位,絕對不會超過兩只巴掌數。
會是誰?
看看他們的布置,自己受到的待遇,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則絕不會如此!秦長清細想,來到嘉魚縣不滿三個月,自己得罪的也就是原副局長云光明,也許還有算上邱富貴和其他因上次事件落馬的官員。
這樣算來,自己還真的算得上是掃把星呢!如此短的時間內,造就一大批官員落馬,不管怎樣,也會招人恨吧?
秦長清喝一口水,含在嘴里半晌,化開里面的冰碴才咽下去,冰碴刮擦食道的滋味,可不是那么舒服的。
想想上一次燕京造成的風暴,居然會有副部級高官落馬,掃把星的稱號,還真得名副其實!
也許,自己以后應該換一種更迂回的策略。
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像自己這樣,白丁出身,沒有任何強有力的背景。
想要在官場走的更遠,四處樹敵,無疑是極不明智的。
秦長清感覺到一點無助,無論是上層還是手下,都太過單薄了,自己編織的網,還是有點弱不禁風。
“叮鈴鈴”,王喜祿一把抓起面前的電話,“你好,我是王喜祿,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程志偉!”
王喜祿一喜,驚動了公安廳廳長,應該是一個好兆頭。
至于自己會承擔什么樣的后果,他根本就沒有想過。
“我已經給行署紀委書記馮立波打過電話,他說之前的確接到了關于秦長清書記貪污受賄的舉報。
因為是匿名舉報,而且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線索,舉報信被打回嘉魚縣了。”
王喜祿心里冷冰冰的:“程廳長,也就是說,行署紀委根本就沒有派人來找秦書記?”
程志偉稍稍頓了頓:“據我所知,地委紀委副書記云光海也暫時聯系不上了,他好像和之前被逮捕的云光明有點瓜葛吧?”
王喜祿一驚:“是的,云光海是云光明的親弟弟!”
“我明白了!”
王喜祿呆呆的拿著電話,里面早已經沒了聲音,此時是喜是憂,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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