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長清相信，單于鄉的同志會想辦法的，即便他們沒有那么多的人脈，胡焦也會打電話過來詢問。

        這幾天，哥倆每天都要通幾遍電話，隨著東京股市下跌速度加快，胡焦已經不再擔心自己那點家底了。

        現在二人通話，倒是真的探討工作上的事情，胡焦在秦長清這里學到了很多，秦長清在焦哥身上，學到的更多！

        就在距離關押秦長清的小黑屋不遠的地方，一間燈火通明的房間里，熱鬧非凡。

        云光海和李爽一幫人，還有保外就醫的云光明，赫然在座。

        房間里的地爐子上，煮著一鍋狗肉，這是李爽幾個人傍晚到附近的村子里搞到的。

        自然不是花錢，有時候，帶賊味的東西，吃著才格外過癮。

        餐桌上還有幾道硬菜，都是大魚大肉，就是竹葉青。

        看那酒杯中粘稠得已經上尖卻沒有灑出來的酒液，就可以知道，這絕對是積年老酒。

        云光明陰森的笑道：“嘿嘿，不知道那個小王八蛋還能撐多久？”

        云光海淡然的說道：“記得當年一個老紅軍，據說一身好武藝，曾經是中央警衛部隊的團長。

        在那個小黑屋堅持了七天七夜，最后，四肢都截肢了。”

        李爽幾個人都面色大變，想起天氣預報中說的，今天夜里最低氣溫會達到歷史性的零下四十九度，李爽知道，那個年輕人完了！李爽心中極度震驚，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的頂頭上司居然會如此的喪心病狂！

        李爽看過秦長清的案卷，那上面根本就是捕風捉影的東西，僅憑秦長清在燕京飯店安排的一頓飯就說他貪污受賄，實在是無聊之極。

        而且，還說什么和單于鄉的一個寡婦糾纏不清，甚至有強奸的可能，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就憑秦長清的模樣和身份，不知道會有多少優秀的女孩上趕著找他，怎么會---

        云光明得意的笑道：“媽的，敢和咱們兄弟作對，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處理完這小子，一定要宣揚出去，讓那些家伙認識到我們兄弟的厲害！”

        云光海看一眼在場的手下，瞪一眼云光明，對于這個哥哥，云光海實在是頭疼的緊。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為這個大哥擦屁股了，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哥哥，每年都要給自己惹下一大堆麻煩。

        還好，自己的身份在那里，想保住一奶同胞的兄長還不是十分費勁。

        要不是上次驚動了媒體和公安廳，大哥頂天也就是一個處分罷了，怎么會鬧到牢獄之災！

        只是，大哥如此的作為，怕是大難遲早會臨頭哇！云光海第一次有了想要云光明遠離政府的念頭，還是找一個把握的買賣，讓大哥經營，嗯，這事過后就這么辦！

        “云書記，您看這么大的雪，我家又在瀚北區，”李爽為難的說道，“我家的房子那是建國前的老房了，我想回去看看。”

        云光海冷冷的看一眼李爽，耷拉下眼皮，略一尋思，淡淡的說道：“也好，那你就回去好了，記住組織紀律，不該說的，不該做的，都要想好嘍！”

        李爽尷尬的一笑：“瞧云書記說的，小李也是老紀委了，還是您一手提拔的，怎么可能那么沒有組織紀律性！”

        看云光海不置可否，李爽眼珠一轉，陪笑著說道：“云書記，您看，我家老婆孩還沒有嘗過狗肉味呢，能不能---嘿嘿！”

        云光海多云轉晴，笑著罵道：“你這個小子，原來打的這個主意，行，這些年鞍前馬后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多帶點回去。

        還有這瓶竹葉青，你可別喝糟踐嘍，這可是二三十年的老貨底子。

        回去來一頓宵夜，好好伺候伺候你那老婆，哈哈哈！”

        李爽擠出一個笑，從鍋里撈出一條狗腿，用一張報紙裹巴裹巴，抱在懷里。

        拿起火墻上的竹葉青，揣在上衣口袋里，穿上羊皮大衣，點頭哈腰的出門了。

        李爽走出一段，沒發現有人注意，是的，這種該死的天氣，誰也不愿意離開溫暖的房間。

        李爽轉身拐向了秦長清的小黑屋，盡管知道，他今天這么做的后果，很可能會失去目前擁有的一切。

        但是，作為一個有良知的人，李爽不想看著一個無辜的年輕人在自己面前受到傷害，甚至有可能死在這個寒冷的冬夜！

        秦長清幾乎睜不開眼睛了，他的手已經變成了紫色，臉上自己看不到，估計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太冷了！是幻聽？秦長清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從下面的小口塞進來一個熱氣蒸騰的紙包。

        又進來一瓶酒，還在往里塞一個貌似羊皮的東西：“秦長清，快點把羊皮大衣拽進去，今夜氣溫會創紀錄，能不能挺過去，就看你自己的了！”

        是李爽的聲音，秦長清不敢怠慢，很顯然，李爽壓抑的聲音是怕別人聽見。

        二人費了好大的勁，才把羊皮大衣塞到里面，李爽最后說一句：“兄弟，保重！”

        說完，腳步聲就遠去了。

        秦長清用凍僵的雙手，勉強穿上還帶著李爽體溫的羊皮大衣，摟著熱呼呼的竹葉青，啃上一口滾熱的狗肉，眼里一滴淚水，掉落下來。

        秦長清很清楚，李爽這樣做的后果，這是一種背叛！無關你是否站在正義的立場，在一個小團體內部，做出背離團體利益的事情，就是背叛！

        只是，李爽的背叛，帶給秦長清的，是生的希望。

        如果沒有羊皮大衣，沒有熱滾滾的竹葉青，沒有熱騰騰的狗肉，秦長清自己都不相信能夠撐過這個寒冷的冬夜！

        這是救命大恩！

        省委聯合調查組和中紀委調查組在午夜時分，先后到達了瀚海地區，兩個小組的工作人員都很疲勞，只是，兩個小組的組長，此時沒有一點想要拖延的意思。

        很快，地委紀委的一干工作人員，就被從溫暖的被窩里叫道了地區招待所，一個個單獨談話。

        作為地區紀委的老大，暫時還沒有輪到馮立波出場，不過，兩大調查組的到來，他還是很清楚的。

        馮立波實在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秦長清，居然會牽動中紀委的神經，這一次是不是玩的有點過火？馮立波舉棋不定，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去說出那個秘密小黑屋！

        李爽回家打個招呼就來到了紀委辦公室，他足足抽了兩盒的紅盒人參煙，死死的盯著桌上的電話。

        李爽知道，這個電話對于秦長清來說，就是生的希望，而對于他自己來說，則是一個深淵！

        丟掉最后一根煙蒂，李爽不再猶豫，一把抓起電話機：“請給我接省紀委值班室！我這里是瀚海地委紀委辦公室，有緊急情況匯報，請你馬上轉接！”

        司國安正在和瀚海地委紀委的一個副處長談話，“叮鈴鈴”，電話鈴聲驟然響起，司國安目光一凝，這個時間的電話，無疑相當重要。

        用眼睛掃一眼那位副處長，后者很識趣的告辭出去了：“喂，我是司國安！”

        “王處長，剛剛瀚海紀委的李爽來電話反應，秦長清同志被關押在一個沒有任何取暖設施的小黑屋，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李爽同志很快就會到招待所找你，帶領你們去救援，好了，就這樣！”

        司國安氣的渾身顫抖，瀚海地委紀委居然會做出此等罪惡的事情，簡直沒有人性！還沒等他放下電話，外面傳來吵鬧聲：“我要找調查組的負責人，有關于秦長清同志的緊急情況匯報！”

        最后這一句，像是打開了房間的門鎖，好幾個房間同時打開，秦媚兒搶先問道：“秦長清在哪里？”

        李爽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引出來一幫人，居然還有兩個千嬌百媚的小美女，一時間，他倒沒話可說了。

        司國安走到李爽面前：“你就是李爽同志吧？你不是向省紀委匯報，說秦長清同志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嗎？請你馬上帶我們去秦長清那里。”

        聽到司國安的話，秦媚兒和柳瑩二人幾乎虛脫在地，怎么會，怎么會有生命危險？李爽痛快的答應一聲：“好的，不過，最好還是帶上救護車，尤其是救治凍傷的藥物器材，更是必不可少的。”

        司國安轉身面向剛剛接受訊問的瀚海地委紀委的副處長，不等他說話，那個副處長趕緊表態：“王處長，您放心，我馬上安排！還有各位乘坐的車輛，十分鐘內準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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