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長清嘟嘟囔囔，一臉的不滿意。

        兩個號碼，一個自用，另一個交給二哥，大哥還是算了，他不出來單干，給他反倒是惹事的根苗。

        鄭竹仁像看怪物一樣眼神看著秦長清，嘆口氣，實在是無話可說！倆人走出郵局，秦長清想了想，轉向鄭竹仁：“鄭主任，再麻煩您，幫我去看看房，我要給親戚買所房。”

        房子選的是一所臨街北京平，前后兩排七間，前三后四，中間有一個小院，院里還有幾株茂盛的葡萄樹。

        房主家三代同堂，據說這里還是解放前，他們家攢下的老宅基地上翻蓋的。

        最讓秦長清滿意的是那幾株葡萄樹，看著樹上掛著的果實，他就饞涎欲滴。

        打小就喜歡吃葡萄，甚至為了這幾株葡萄，秦長清還特意多給了五百元。

        鄭竹仁對這位敗家子似的做法，也只能是搖頭，葡萄上市就在月末，充其量也就是七八毛錢一斤。

        一個不差錢，一個急于出手換錢經商，很快就談妥，總價八萬加五百。

        按照鄭竹仁的說法，價格完全可以在下壓萬八千的，如果不要臨街那小三間，怕是三萬都用不了。

        回頭把二哥兩口子領到房子這里，告訴他們這以后就是自己的家了，回頭房產證之類的，鄭竹仁自告奮勇代勞。

        二哥二嫂看到寬敞明亮的北京平，那叫一個樂，嘴都合不上了。

        二嫂一個勁說：“老嘎達，后頭那四間留給你結婚用，我們住前邊就行，回頭把我閨女接來，媽呀，我也有房子了！”

        秦長清搖搖頭：“老爺子好像年底就要退了，后面那四間就給他們住好了，后面清凈一些。

        對了，鄭主任，房照到時候就寫秦澄，就算兄弟送給二哥二嫂遲到的祝福好了。”

        秦澄兩口子結婚的時候，秦長清還在國外，只是寄回來一點錢罷了。

        想起那個小侄女，秦長清臉上就是笑容，小孩子一直在她姥姥家，還真的怪想的。

        回到辦公室，秦長清靜靜的坐一會兒，拿起話機撥號，這程控電話就是好用，回頭給家里裝一部：“你好，請史文明書記接電話。”

        接電話的明顯一愣，直呼書記的名字，怕是來頭不小，不敢怠慢，趕緊去喊人。

        不到一分鐘：“我是史文明。”

        秦長清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看來還真的是官生脾氣長，就憑這一句話，可是遠比在春城的時候有氣勢了：“你好史書記，我是秦長清。”

        “哎呀，秦書記，您好您好，怎么樣，籌備組忙嗎？哎呀，您說說，我來嘉魚縣原以為會和您共事，沒想到您這就走了。”

        “史書記，真的想和我共事嗎？可別忘了，秦長清的外號不太雅呢。”

        史文明頓時站直了身子，作為一個老公安，他的反應那可是相當的迅速：“秦書記，只要是您的召喚，史文明隨傳隨到，絕對不打奔。”

        “哈哈哈，好，謝謝，那就這樣，這是我辦公室的號碼，還有大哥大的號，你記一下，咱們以后聯系。”

        史文明放下電話，久久不能平靜，盡管秦長清沒有任何承諾，但是他確認，自己又要動了。

        說真的，來嘉魚縣也不過幾個月，還真的舍不得走，只是秦長清的召喚，他實在是無法拒絕。

        從那一夜誤會相識，到后來種種渠道關于秦書記的傳聞，一直到自己被調到這個偏僻的嘉魚縣。

        很多人都以為史文明到嘉魚縣是被貶，雖然擔任了政法委書記，可是級別卻沒有升遷。

        史文明看的更遠，在春城的派出所，雖然條件不錯，但是晉升的路子也只有在系統內部。

        如今秦長清幫助自己一步調整到政法委書記的位子，那自己的未來，可是擁有了太多的可能。

        不只是這些，最讓史文明心動的，還是這位年僅二十三歲的秦書記。

        只有來到嘉魚縣，看到那個經濟開發區一日千里的變化之后，史文明才真正感受到秦書記的卓越。

        一個可以在單于鄉那樣的地方創造經濟奇跡的人，他的未來會怎么樣，就連史文明自己也不敢想象。

        史文明現在有點慶幸那一夜的誤會了，如果沒有那一夜，就絕對不會和秦書記發生任何交集。

        現在又要在秦書記身邊工作了嗎？還真是期待的很！

        秦長清再度撥出一個號碼：“您好，我是秦長清，麻煩您請程廳接電話。”

        “哈哈，小秦教授，聽說你高升了，回頭老程可是要去叨擾叨擾了！”

        “哈哈，沒問題，程廳是貴客，秦長清自是掃榻以待，隨時歡迎。”

        “那就說定了！怎么樣，對銀松縣觀感如何？”

        “剛來，接觸太少，還沒有形成一個具體的觀感。

        程廳，這次還是要麻煩您。”

        “小秦教授，你就不要和老程客氣，有話就說，只要老程能辦到，沒二話。”

        秦長清暗暗點頭，這個程志偉雖然有一點急功近利，不過最起碼重情重義，還是值得一交：“我想讓史文明來松港市幫我。”

        程志偉那邊明顯一頓，這個要求很簡單，甚至秦長清都可以不經過程志偉。

        因為程志偉現在已經不再是系統內部的干部了，只要經過瀚海市，完全可以直接調動史文明。

        程志偉腦子轉的飛快，迅疾想到，這是秦長清傳遞給自己的一個信號：“小秦教授，是銀松縣還是王府市？”

        程志偉知道，既然秦長清打了這個電話，就沒有把自己當外人：“哈，銀松縣的秦紅軍很有魄力么！”

        程志偉暗暗感激，這是秦長清給自己示警了：“秦教授，史文明那里沒有問題，如果您還需要什么幫助的話，盡管直說。

        那個秦紅軍是張省長的老鄉，嘿，說出來也不怕秦教授笑話，銀松縣縣局幾乎自成體系。”

        程志偉很聰明，幾句話把秦長清想要知道的一切都攤開了，同時也做了表態，堅決會站在秦長清一邊，這就夠了。

        其實，秦長清最怕的還是牽連到程志偉，那個家伙可不是一般的膽大。

        對于目前的秦長清來說，程志偉是一個很好很強大的助力，他可不希望老程倒下。

        “那就謝了啊，對了，我聽說你家有人經商，眼前銀松縣有一個項目不錯，怎么樣，來加一股？”

        程志偉感覺分外的舒暢，之前秦長清在日本股市搞風攪雨，一般人不知道，程志偉怎么可能一點消息沒有得知？就是農業廳廳長惠原野一夜暴富的事情，程志偉也是一清二楚，這些都是秦長清給予的。

        程志偉一直就很疑惑，不知道為什么，小秦教授一直很排斥自己，這種感覺很清晰。

        作為一個高高在上的廳級干部，程志偉更明白高處不勝寒的道理，越往上競爭越激烈！

        說不上什么時候，就會不知不覺的和人結仇，所以一直以來，程志偉也是戰戰兢兢做官。

        他很羨慕惠原野能夠進入秦長清的小圈子，也許秦長清眼前的級別在他眼里實在是不入流，可是架不住人家人際關系霸道哇。

        尤其是上次王剛被燕京黨校特別選拔入學，其中蘊含著什么，程志偉非常清楚！

        現在，程志偉知道，秦長清終于開始接納自己了！

        秦長清并不想把人際關系搞得銅臭味十足，不過，現實社會就是這樣，無論是誰都無法免俗。

        只要看看有多少家庭因為利益爭奪而兄弟陌路，就知道，所謂的陽春白雪也不過是文人墨客的幻覺罷了。

        之所以此時才接納程志偉，還是秦長清理想主義的書生意氣在作祟。

        一直以來秦長清就不喜程志偉過于功利，現在回想起來，秦長清也感到臉紅，自己也不過是九十步笑百步罷了。

        就算是自己打著為民謀利的招牌，也不過是殊途同歸，自己之前實在是對程志偉過于苛求。

        對于秦紅軍，秦長清還沒有小氣到為他沒有前往小山就記恨的程度。

        更主要的是，聽了大家的議論，感覺這個人擔任公安局長這樣重要的職務，實在是很危險。

        在秦長清看來，公安機關作為國家的強力機構，如果不能很好的進行自我約束，那么對于社會，對于國家，乃至對于執政黨，都將是一個毒瘤。

        僅僅從秦長清的幾次經歷，他就知道，雖然說某些人不過是警察群體中的一小部分，但是人民群眾會清楚嗎？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警察的形象，恰恰是被那一小撮人破壞的。

        從小山事件就可以看出，銀松縣的警察隊伍建設很糟糕，這還不是最主要的。

        重要的是，作為銀松縣警方最高首腦，居然以牟利為自己的執政目標，實在是讓秦長清無法坐視。

        有些東西，是不能被銅臭玷污的，就像中央和軍委一直強調的，軍隊不能摻雜到經濟建設當中，一個追逐經濟利益的軍隊上了戰場會是什么樣？

        警方同樣應該如此！想象一下，如果國家的政法系統，以經濟利益作為自己的執政方向，那么社會會變成什么樣子？

        曾經聽說，有南方的監獄為了創收，明碼標價，出售刑期。

        很多服刑的犯人就此獲釋，這意味著什么？這絕對不是一個單純的事件！假如罪犯可以用錢買斷自己的刑期，“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就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雖然秦長清不知道秦紅軍現在陷進去多深，但是一個售賣戶口的局長，一個僅僅因為一條狗就徇私枉法的局長，絕對不是執政黨需要的，必須拿下！

        “沒問題，秦長清，只要是你建設靖江區需要的，不管是人還是物資，盡管開口。”

        江華很是爽氣：“這樣，銀松縣局的問題最好還是不要直接參與，你完全可以有更迂回的辦法，是不是？史文明就讓他任靖江區的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局長好了。”

        秦長清放下電話，對江華的感激又多了一層，這是不希望自己樹敵過多，導致將來靖江區的執政阻力過大。

        不過，更迂回的方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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