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不想給自己亂加設定。

        就算非要補設定，他也希望是等布魯斯回來之后，兩人一起商量著來。

        ……而不是在蝙蝠俠的咄咄逼人之下口不擇言，然后等人走了又要絞盡腦汁編故事收拾爛攤子了。

        大概是因為布魯斯不在身邊，克拉克罕見地開始動用他的超級大腦思考，最后忽然悟了。

        他為什么要在蝙蝠俠面前這么乖啊？還問什么答什么？他可以用反問代替回答啊！

        于是他在蝙蝠俠的審視之下盡量放松身體，露出追憶的表情。

        “我和布魯斯……確實早在今天之前就認識。而且，我們永遠都是彼此信任的人。”

        他抓住了蝙蝠俠聽到這話之后的一個恍神，一轉攻勢，反向逼問。

        “說起來，這位蝙蝠俠先生，我并不是傻子——你對我或者說超人的態度似乎有點不對勁，難道在你的世界蝙蝠俠和超人并不是朋友嗎？”

        在克拉克猝不及防的詢問之下，男人露在面罩之外的下半張臉沒有展露出任何情緒。

        然而事實上，他的心里卻掀起了一陣又一陣對自己的詰問。

        超人和蝙蝠俠怎么可能會是朋友呢？

        他們……為什么不是朋友，甚至還互相敵視呢？

        蝙蝠俠不愿意承認，但他痛恨自己不敢承認錯誤的軟弱。

        他必須要逼迫自己去回想。

        克拉克·肯特這個名字其實他并不陌生——那個在盧瑟舉辦的宴會上，大膽追問他有關蝙蝠俠的問題的記者。

        只不過那個時候，他只記住了年輕記者近乎緊追不舍的銳利鋒芒，同時心中為對方對蝙蝠俠的質詢而感到好笑，認定他只是個不了解哥譚的外地佬而已。

        但他并不討厭肯特。

        因為他的眼中閃爍著對正義的渴望和追求，而這毫無疑問是一名記者最需要但當今社會最缺乏的品質。

        他從來沒有想過，在小記者的皮囊之下，是一個來自外星的神明的審視。

        又或者說，其實他并不討厭甚至有點欣賞的外地佬記者，和他厭惡至極，發誓一定要拉下神壇的外星人，從根本上來講是同一個人。

        但這實在是太可怕了，所以蝙蝠俠本能地排斥這個想法。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之前做的一切，豈不是想要謀殺一個踏實向上甚至有可能會讓地球變得更好的……人類嗎？

        人類永遠恥于承認自己的錯誤，但是蝙蝠俠必須在憤怒之中保持冷靜，進行反省。

        事實上，他現在已經沒有感受到那種幾乎快要將他的靈魂點燃的憤怒了，遲來的后怕幾乎快要將他的心給淹沒。

        “蝙蝠俠先生。”克拉克嘆了口氣，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扮演超人之后，罕見地幾乎不帶有任何演技，而是誠懇地道出了心聲。

        他承認，自己還沒來得及將dc宇宙所有作品補完，甚至很多大事件重要角色都只模模糊糊了解一點大概。

        但他是真的很喜歡蝙蝠俠和超人這兩個角色，也是真心覺得世界最佳拍檔之間原自靈魂的默契無需多言。

        他已經從蝙蝠俠的反應中看出了他和他的超人確實有點矛盾，因此非常希望自己能夠貢獻一點力量。

        “也許我該替那個超人向你道歉——如果會讓蝙蝠俠如此戒備的話，那絕不僅僅是誤會，那個超人一定導致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吧。”

        “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假如他確實是超人的話，那么，他絕非真心希望任何有可能會傷害地球或者人類的事情發生。”

        克拉克的聲音是如此的鄭重，莊嚴，簡直就像圣徒在訴說自己內心深處的信仰一樣，哪怕身處簡陋的公寓都散發著耀眼的光輝。

        “如果他的力量讓你感到害怕的話，蝙蝠俠，我認為你一定沒有徹底認識到超人之下是一個名為克拉克的靈魂。也許你們之間需要好好談談，對嗎？”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的心里還苦中作樂地想，一般都是蝙蝠俠說我們需要談談，這次居然輪到他說了，哪個coser能有他這樣的體驗。

        大概是克拉克的聲音太溫和了，蝙蝠俠近一時無法做出其他反應，沉默片刻后竟然做出了回答。

        “他單方面找我談過，警告我，試圖插手哥譚的事。”

        克拉克的表情變得十分震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同位體竟然是一個如此粗暴的人。

        而這反而讓蝙蝠俠有點想笑。

        他好像認識到了什么，放下了什么，這段時間以來，頭一次感覺心頭輕松了些。

        “不過我也確實很武斷。”假如是在自己世界的超人面前，他肯定不會承認得如此干脆。

        不過反正這是異世界，他倒是沒那么介意了。

        “現在仔細想想，萊克斯盧瑟也許是我們兩個世界共同的關鍵。”

        “在我那邊，我查到盧瑟背地里似乎在進行一些不太妙的勾當，但是我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超人給吸引了。如今想來，也許我和超人的反應正中他的下懷。”

        這里的報道中提到了盧瑟大約從半個多月前就開始引導輿論對超人和蝙蝠俠不利了。

        蝙蝠俠不是傻子，之前只是被憤怒和忌憚蒙蔽了頭腦，現在一回想，他的世界的種種輿論風向確實有些奇怪，仿佛在蓄意挑動著雙方的情緒。

        這樣一想，他的心情頓時有點不美妙了。

        自己之前居然跟個傻子一樣走進了盧瑟的圈套，還自以為只要殺死超人，一切都不重要，真是……

        憤怒不會消失，只會轉移，比如現在，他對超人的所有怒火都轉化成了對自己的憤怒，已經對盧瑟的惱怒。

        蝙蝠俠已經在思考該怎么把盧瑟做成表了。

        與此同時，另一個世界。

        有著一頭金色卷毛的盧瑟突然感覺脊背發寒。

        他是一個足夠敏銳多疑的人立刻就，開始查看自己計劃目前的進度，然后滿意地發現一切都如他預料的那樣發展。

        蝙蝠俠和超人之間的戰斗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上映，他到時候絕對會找一個前排坐席好好觀看凡人與神明的巔峰對決的。

        此刻，得意洋洋的他還不知道，他完美的計劃已經崩盤了一半。

        至于剩下的一半嘛——

        布魯斯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莫名其妙來到了一個陌生的房間，而他很確定自己剛才還在超人懷里喝西北風。

        他坐在床上，冷靜地思考了幾秒，發現一旁的書桌上放了一張信紙，湊過去看了一眼，最后將目光停留在末尾的托馬斯·韋恩上，挑了挑眉。

        真是沒想到，他竟然來到了這個曾經亂入的“便宜父親”所在的世界。

        這么說來，原本這個世界的蝙蝠俠和他互換了？

        他對這個世界的事情沒什么興趣，一心只想著回去，原本打算找到蝙蝠洞看一看這里有沒有針對平行宇宙的研究，卻在這個時候接到了來自世界意識的跨宇宙傳訊。

        【回來……超人……】

        不知道是不是跨宇宙的原因，內容有點模糊不清，只能大概聽清楚兩個詞。

        布魯斯思考片刻，覺得世界意識可能是在說回來的關鍵在超人。

        也就是說，自己恐怕得跟本世界的超人見上一面了。

        不過他并不擔心這個設定里近乎無敵的外星人會對自己怎么樣。

        先不說在他僅有的認知里，超人代表著光明和希望，絕對不會拒絕幫助一個迷路的異世界人，最重要的是——

        他的竹馬已經在他耳邊念叨了一個多月的世界最佳拍檔了，用來證明兩人情比金堅的事跡更是反復洗腦。

        于是布魯斯現在相當自信地做出了推斷：縱然自己是蝙蝠俠的同位體，但是超人也絕對會給予他一定的信任和友善。

        于是他走出了這棟奇奇怪怪的玻璃房，來到了外面，還特意挑選了一塊空地，清了清嗓子，相當自信地開口。

        “蝙蝠俠呼叫超人——我需要你的幫助。”

        過了大約三秒鐘。

        咻！

        望著眼前飛揚的塵土，布魯斯摸了摸自己差點被音爆給震聾的耳朵，一言難盡地看著眼前兇巴巴的超人。

        他忽然覺得克拉克的飛行天賦可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最起碼他才練了一個多月，就能夠控制自己輕盈地落地了，不會給路政帶來麻煩。

        不過，即使他們落地的樣子是如此不同，布魯斯還是瞇了瞇眼睛，被那張與自己的克拉克過于相似的臉給迷惑了。

        不過他的克拉克可不會用這么兇的表情看著自己，哪怕是演戲也不會。

        于是，出于某種極為微妙的炫耀心理，布魯斯朝面前的超人抬了抬下巴。

        “說真的，我的克拉克落地的姿勢可比你好多了——你的聲勢也未免太夸張了些，很容易讓人緊張的。你的蝙蝠俠沒少為此花心思吧？”

        然后剛才還雙手抱臂，一臉不善的超人aka克拉克·肯特僵住了。

        他足足安靜了好幾秒，才干巴巴地開口。

        “你怎么知——不，我是說，克拉克是誰？還有，你怎么在韋恩的家里？”

        這下輪到布魯斯僵住了。

        不是，原來你還不知道布魯斯韋恩就是蝙蝠俠嗎？

        說好的世界最佳拍檔呢？怎么連身份都不互通的？關系也太塑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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