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白藜驚恐望著地上各門派弟子的尸體。
  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而眼前的男人明顯已經喪失理智！
  名為失望的情緒在胸腔不斷蔓延，上一世她為沉霽求情的每一句信任仿佛都成了笑話！
  “沉霽，你好好看看，你在做什么！”
  圍繞沉霽的怨氣逐漸消散，黑斗篷早消失不見。
  四周泛起明亮的光，陽光落在身上。
  照的人心發寒。
  合歡宗、佛宗、碧落宗、就連清霄宗...也有不少弟子命喪在他的劍下。
  聶白藜本以為沉霽會無措，會迷茫，甚至心虛。
  可都沒有。
  他只是站在那里，淡淡反問：
  “你所見，就是真嗎？”
  一向能言善辯的聶白藜此刻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兩個人各執己見。
  可就在此時，地上還沒死透的一個清霄宗弟子忽然掙扎開口。
  鮮血吐了一地。
  “快...跑！”
  聶白藜雙腿如灌鉛一樣沉重。
  甚至想笑。
  往哪跑？
  跑得過嗎？
  她還不如指望宗門長老從天而降。
  然而這也是奢望了。
  水鏡從華勝勝從靈劍掉落就失效了。
  現在上面全是麻花點點。
  一堆長老都在催器修長老趕緊修。
  聶白藜深呼吸，拿出黑玉幽蓮：
  “沉霽，我有黑玉幽蓮，可破一切幻境。你若不信，自己拿著看。”
  說完，她鼓起勇氣往前邁了一步。
  望著緩緩靠近他的師妹，沉霽一時無言。
  他以為對方會害怕，會逃跑，會破口大罵。
  然而，都沒有。
  甚至企圖拉他一把。
  可惜的是，他不需要。
  沒一個人信他。
  黑玉幽蓮嚇得整朵花都自閉了。
  花枝亂顫被遞出去。
  沉霽緩緩伸手接過。
  “看到了嗎？”
  聶白藜鼓起勇氣問。
  沉霽沾血的掌心緩緩覆蓋在幽蓮之上。
  催動靈力。
  霎那間，鮮血和花瓣齊齊碎裂！
  只剩一根禿莖掉落在地。
  “看來，我很清醒呢。”
  聶白藜一顆心徹底死寂，最后一絲希望破滅。
  所以沉霽不是被幻境迷惑殘殺弟子。
  他就是......惡魔！
  前世，沉霽也被指控殘殺同門。
  她不信，三番五次為他說話。
  只因為對方偽裝夠好。
  可現在，她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那些死去的弟子。
  就在她糾結的時候，沉霽已經閃現到她面前。
  兩人衣服輕輕摩梭，卻生不出一絲曖昧。
  “師妹...”
  沉霽緩緩輕觸聶白藜的臉頰。
  溫暖，真實。
  很好。
  他也希望是幻覺，這樣就不用除掉這樣鮮活的存在。
  可惜啊，誰讓她偏偏看見了。
  聶白藜想后退，卻被他捏住下顎。
  血腥味兒直沖鼻尖。
  “師妹，看見了什么？”
  聶白藜大腦飛速轉動，明白他這是想自己封口！
  或許是穿越又重生給她的勇氣吧！
  “我看見大師兄肆意殘殺同門！”
  “嘖！”
  她似乎聽到一聲嘆息。
  “師妹眼睛真漂亮，容不下渣滓。”
  聶白藜沒忍住質問：
  “你難道就不怕殺孽太重，無法飛升嗎？”
  沉霽的手緩緩向下流連，落在她纖弱的脖子上。
  聶白藜呼吸一頓，就聽見對方直白又輕蔑的話。
  “盲目遵循天道，任人欺凌才能飛升的話，這天恐怕都要被戳成篩子了。”
  “若天道阻我飛升，那便與天斗個你死我活！”
  聶白藜再度無言。
  這人前世還真飛升成功了。
  那證明天道可能也拗不過他。
  以前只覺得水千顏夠瘋，奪生魂做晴天娃娃。
  現在看來他還是保守了，至少生魂回到軀體還能活。
  沉霽才是破罐子破摔。
  絲毫不把天道放在眼里！
  兩人無言對峙許久，沒看見地上只剩花莖的黑玉幽蓮與沉霽的血混合在一起。
  不遠處的空間逐漸扭曲。
  沉霽手上力道緩緩收緊，還是沒在師妹眼中看到驚懼。
  “本想毒啞師妹的嗓子，可惜你還有手，可以寫信告密。”
  “若是順帶斷了師妹的雙手，你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也瞞不住事。”
  “可要是連你的眼睛也戳瞎，師兄于心不忍。”
  “既是如此，我還是送師妹上路，免得日后受苦。”
  聶白藜被他這套大道理驚呆了！
  難不成他還想自己最后說聲謝謝再死？？？
  “其實很簡單，你兵解就行！”
  聶白藜咬牙切齒，惹地沉霽發笑。
  “呵呵呵，是個好主意，可惜師妹的本事還不足以逼我動用兵解同歸于盡。”
  伴隨脖子上力道加重，聶白藜匯聚在斷劍上的靈力越來越多，只等他放松下來致命一擊。
  可就在聶白藜準備出手的時候，脖子上力道忽然一松！
  “去死吧！”
  原來是剛才的吐血兄，他居然還沒死！

  拖著一格電就敢偷襲！
  看清楚吐血兄的臉后，她更是一驚。
  這不就是最先欺負自己被斯越坑了十萬靈石的小管事嗎？
  他拖著最后一口氣，硬生生在沉霽手下過了三招。
  就這三招，讓聶白藜感覺不對勁。
  第一，那個小管事和她有仇，絕不會冒生命危險救自己。
  第二，小管事連自己都打不過，哪來的本事在沉霽手下走三招？
  突如其來的破綻讓聶白藜再次陷入迷茫。
  就在最后關頭，小管事不知從哪爆發出一股強大力量，硬生生牽制住沉霽。
  “快，動手啊！殺了他！”
  聶白藜敏銳看見對方眼眸一閃而過的紅光！。
  “你在等什么？他已經徹底走火入魔，再也不是從前的大師兄了！”
  “別忘了我們這么多同門是怎么死的！”
  聶白藜仍舊保持疑惑。
  太詭異了！
  他怎么可能硬控沉霽這么久？
  很快，沉霽也懶得聽他廢話，一掌打飛他！
  可小管事像打不死的小強，硬生生在空中旋轉換了方向。
  對付沉霽的殺招此刻一比一復制到了聶白藜身上。
  “和魔頭一起去死吧！”
  危險近在咫尺，聶白藜不得不飛身后退。
  小管事的一格電愣是發揮了百分百效果，殺意席卷撲面而來！
  聶白藜下意識將對付沉霽的殺招用來對付他！
  清霄劍意于千年后再度現世！
  受命于天，不破不立！
  劍意自四面八方而來，極致絞殺之下，小管事含恨而終。
  虛脫的聶白藜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沉霽殺的.....難道真不是清霄宗弟子？？
  而沉霽卻第一次眉心舒展，他緩緩走到聶白藜面前，蹲下身。
  又恢復到溫潤大師兄模樣：
  “師妹，堂堂正道弟子，怎能殘害同門呢？”
  聶白藜：“......”
  “師妹還想舉報我，然后跟著一起受罰嗎？”
  聶白藜無語凝噎，干脆屈膝單手扶額。
  尼瑪三輩子也沒遇到這種情況！
  他現在是把自己當同伙了嗎？？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如今是真說不清了。
  沉霽站起身，伸出染血的手：
  “走吧，師兄帶你闖出去。”
  聶白藜深呼吸，決定等出了秘境再問。
  她將手搭在沉霽掌心。
  變故卻發生在這一刻——
  黑玉幽蓮來到昆吾秘境傳承附近，自動開啟了時空隧道！
  四周空間開始扭曲，天地翻轉，聶白藜急速下墜！
  “沉霽，我信了你的邪！你個言而無信的狗崽子！”
  沉霽也在下墜，聞言加速下墜，伸手一攬，摟人入懷。
  他語氣無奈：
  “真不是我，就不能再信我一次？”
  貼在沉霽懷中，她的心總算平靜幾分。
  “信個雞毛！”
  不知過了多久，身體仍在下墜。
  而她也似乎感受不到沉霽的擁抱，靈魂被拉扯，痛苦又麻木。
  意識消失的最后一刻。
  她還是沒忍住罵了一句：“狗崽子！”
  與此同時，耳邊忽然傳來興奮尖叫：
  “魔尊，夫人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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