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降世，天下大亂。師姐，我們即便死，也要除掉鬼王！”
  不群山巔之上，數萬名正道弟子也目光灼灼望著聶白藜。
  仿佛天下興亡都在她一念之間。
  聶白藜望著手中的劍，又回頭看了眼戴著惡鬼面具的親哥鬼王。
  上一世，她和鬼王打的兩敗俱傷，互為殘血狀態。
  聶白藜身受重傷，躺在地上，胸口還插著一把鬼霧箭。
  鬼王心口也插著她的靈劍，鬼氣不斷從體內散發。
  本以為這樣能殺了鬼王，不成想空中突然多了個鬼嬰，鬼嬰趴在鬼王胸口，咬碎靈劍，又給鬼王補充怨氣。
  不一會兒鬼王便卷土重來。
  就在聶白藜以為死路一條的時候，對方卻原地掙扎起來，仿佛被控制的傀儡有了自主意識。
  “阿...阿藜...”
  聲音太小，聶白藜受傷太重沒聽見。
  她一心只想消滅鬼王。
  用盡體內所有靈力，冒著靈根被毀的危險，她以抽出自己的靈根化為世間最鋒利的武器。
  “受死吧！”
  鬼王本有可能擋下一擊，可在最后關頭卻停下，硬生生將自己的命送到親妹妹手里。
  “妹...妹。”
  面具下的嘴唇無聲呼喚，眼神卻無比清明。
  此刻聶以純已經不想和妹妹認親。
  生怕她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
  可聶白藜卻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
  待鬼王死透，她揭開了面具。
  無聲的崩潰在聶白藜心中蔓延。
  大腦一片空白。
  不是的！
  不是她！
  這不是她的哥哥！
  她的親哥在杏花村，怎么會出現在修真界！
  耳邊正道的歡呼雀躍聲消失，劇烈的耳鳴貫穿了她的大腦。
  “師姐，你真的殺了鬼王！不愧是清霄宗大師姐！”
  “師姐，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受傷了嗎？”
  “師姐，你去哪？你還有傷！”
  掙脫師弟師妹，她獨自一人失魂落魄回到杏花村。
  昔日靜謐的杏花村，如今成了荒村。
  年輕人都搬走了，留下一群年老體衰的老人。
  她飛速跑回家，卻發現家里空無一人。
  “娘！哥！！你們在哪？”
  翻遍屋內的每個角落，都不見人。
  直到傍晚摘茶葉的聶大娘回來，看見女兒，差點傻了。
  “阿藜，你怎么渾身都是血？！別嚇我，你這是怎么了？”
  聶白藜除去鬼王，渾身上下臟兮兮就罷了。
  身上四處都是傷口。
  不過她現在管不了這么多，死死握住母親的雙手：
  “娘，我哥呢？我哥去哪了？？”
  聶大娘哽咽，隨即雙眼通紅：
  “自你走后，村里突然鬧鬼，你哥被一個光屁股渾身冒黑氣的嬰兒咬了，下落不明！”
  聶白藜大腦充血，原來她殺死的真的是親哥哥！
  是她。
  她是兇手！
  聶白藜崩潰尖叫，摔落在地，嚇得聶大娘也跪坐在地，將女兒摟進懷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兒啊，別嚇我。娘就剩你了，你哥變成厲鬼后到處殺人，我不能去找你，我不能讓你們自相殘殺啊！”
  聶白藜雙手顫抖，驚嚇與悔恨快把她整個人淹沒。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都是我的錯！”
  她口不擇言。
  最后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又回到清霄宗。
  據說是大師兄親自把她帶回來的。
  宗主聽說她殺了鬼王，很高興，打算將清霄宗宗主的位子傳給她。
  房間里，聶白藜依舊失魂落魄坐在床上。
  面對宗主拋出的橄欖枝，她拒絕了。
  甚至把鬼王是她哥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不配，我只顧修行飛升，全然忘記了親人，我不配統領清霄宗。”
  然而向來溫和的宗主卻變了臉。
  “閉嘴！”
  “今天這話我就當沒聽過，你以后也不要再說。鬼王就是鬼王，與你沒有任何關系，你以后照樣是未來清霄宗宗主。”
  “可我......”
  神無月語重心長：
  “你可知，若是讓其他宗門知曉你的親哥哥是鬼王，會有什么后果？你猜他們信你大義滅親，還是把你冤枉成鬼族同伙？”
  “這份功勞，舉世矚目。你不想要，多的是人要。可你不要的后果只有死路一條。”
  后來，她在愧疚與前途中，選擇沉默。
  繼續接受四面八方的贊美，眼睜睜望著自己被推向高位。
  這份愧疚延續到今世，聶白藜依舊不愿意面對。
  幻陣中，她再次面臨抉擇。
  親人，還是正義？
  聶白藜表示——都不要！
  “所有宗門都派弟子來了？”
  “沒錯。消滅鬼王，人人有責，修真界一半弟子都在這里！”
  聶白藜欣慰：“很好，那就同歸于盡。”
  正道弟子：“？？？”
  躲在幻陣中偷聽的葉風華：“？？？！！！”
  “我有一劍...啊呸！我有一陣...名叫生靈滅。操作簡單，內外行都能學，你們看著點，好好學，下輩子用。”

  在所有弟子驚詫和咒罵中，聶白藜第一次用起了上古陣法。
  布陣確實簡單。
  難的是集齊布陣條件，那就是靈力越高的生靈越多越好。
  滔天陣法困住了人鬼兩族
  誰都無法逃脫，體內靈力不受控制運轉，無數弟子一個接一個自爆！
  聶白藜也也如此。
  但她跑到對面鬼王面前，一劍劈開他的惡鬼面具。
  在鬼王空洞的眼神中，她丟下靈劍，撲到他身上，一頓亂揍。
  “聶以純，你他娘的真是個天才啊！才五年就修成了鬼王，怎么還是變成了傀儡？”
  鬼王被控制，如同傀儡一般抬手，黑氣穿過聶白藜的胸膛，元嬰碎，神魂滅。
  劇烈的痛苦席卷全身。
  然而聶白藜卻覺得無比痛快。
  終于。
  這算是償還嗎？
  如果能減少心中愧疚。
  閉眼前夕，他看到親哥空洞的眼神逐漸凝聚出黑色瞳孔。
  “阿...阿藜？阿藜！！！”
  然而她已經撐不下去了。
  閉上眼的一刻，她又開始墜落。
  同歸于盡的畫面她沒看到，身體卻在黑暗中漂浮。
  三世的人生如同走馬燈在眼前穿梭，可現在沒有任何事能成為她心中的恐懼。
  葉風華在陣外，額頭狂冒冷汗。
  怎么會有人在幻陣里克服內心深處的恐懼？
  不應該被恐懼吞噬嗎？！
  簡直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最后葉風華祭出心頭血，再次加固幻陣。
  這一次，他要融合兩人的過去！
  幻陣中，聶白藜只覺得脖子一緊，似乎有什么東西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云姨，我的身體，你怕是無福消受，老老實實病死吧。”
  聶白藜猛地睜開眼睛，恰好撞上沉霽驚訝的眼眸！
  一身淡藍色水袖拖曳在地，美人香肩半露，鎖骨沾染熱氣蒙上一層細密的水珠。
  讓聶白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沉霽？
  不對！
  他也不是沉霽！
  他是十三四歲的少年沉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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