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以為他是假好心，沽名釣譽。想用我博慈善美名，可一打聽，才知道沈家麒麟子，天生菩薩心腸。路過的螞蟻都不忍心踩死，更何況一個即將餓死的乞丐？”
  “而且他無償幫助的也不止我一個，還有一群老人、乞丐、流民、甚至是半妖。七八歲的孩子，哪懂升米恩斗米仇？后來我去沈府感謝的時候，還碰上一群老不死找茬。”
  “說什么幫人幫到底，既然沈漆寒給他們吃了一頓飯，日后就得為他們養老。狗屁道理！我直接把人打跑。”
  申屠無措說話的時候，眼神滿是懷念。
  對神無月的濾鏡相當深厚。
  也刷新了沉霽對師父的認知。
  “所以這就是你為他頂罪的原因？”
  申屠無措搖頭：“我又不傻，一飯之恩，遠不值得我豁出性命。”
  “后來，修真界大亂，魔族步步緊逼。我再次看到他，是進獻魔奴的慶典。”
  “好好的一個小公子，心腸善良，不懂爾虞我詐，送進魔族...性命堪憂啊！”
  “可我沒想到，三萬魔奴，剩下五百，他居然活著回來了。只是那雙眼睛，再也沒了光亮。”
  “其實清霄宗對于魔奴爭議一直很大，我師姐主張收留，原因是魔奴經常冒著生命危險傳遞消息，如果清霄宗背信棄義，也太讓人寒心。”
  “但也有師兄覺得魔奴被打下恥辱烙印，已經不配和正常修士相提并論，建議驅逐。”
  原來修真界的虛偽從那時起就有了雛形。
  沉霽又問：“這么來說，支持你師姐的人更多？”
  申屠無措一臉無語，連連擺手：
  “哪里啊！她把反對的人都揍了個遍，剩下的立馬就同意了！”
  沉霽：“......”
  “師姐原本不打算收沈漆寒為徒，畢竟沈家還在，還得等他回去繼承衣缽。可沒想到，人還沒到，沈家被一場大火燒了個干凈。我師姐見他可憐，遂收為徒弟。”
  沉霽好奇：“您的師姐是......”
  “劍仙子，李若言！”
  “......沒聽過，很出名嗎？”
  沉霽熟讀清霄宗歷史，這樣性格鮮明的人物，他不可能不知道。
  申屠無措嘆了口氣：
  “沒聽過就對了！神無月把所有記載他師父的資料都銷毀了，你根本找不到。說句實話，如果不是我真實見過這位師姐，我都懷疑那段記憶是不是我瞎編的。”
  沉霽了然。
  “所以你那位師姐死...”
  “啊呸！她飛升了！得道飛升！是清霄宗最后一位飛升的人物！！”
  沉霽決定閉嘴。
  申屠無措又陷入會議中：
  “在師姐的支持下，沈漆寒改名為神無月，與過去斷絕聯系。又隨師姐修行，修為一日千里，其行事作風和當初的東洲麒麟子無異，只不過性子冷了點。”
  “我以為他擺脫了陰影，沒想到他居然將自己的惡念收集起來，弄出分身，禍害世家子弟！”
  沉霽耐心聆聽，忍不住開口：
  “您說了半天，也沒說到點上。您為何要頂罪呢？”
  提到這個，申屠無措瞬間氣餒，甚至有些羞愧：
  “說來也是慚愧，當年三劍斬魔尊只是虛名，人是神無月殺的，我還受了傷，被魔奴救了。”
  “把我撿回去的照顧女子，叫瑤娘，臉上有一塊疤，沉默寡言。可我卻無法自拔愛上了他，硬是在魔奴村逗留了半年，若非師父召喚，我都打算定居了。”
  “我與瑤娘約定，等我回清霄宗處理好事務，就和她隱居。然而，我低估了正道對魔奴的憎恨。”
  “瑤娘本是世家女，不幸入選成為魔奴，后來回家，他的家人抱著牌位說他們的女兒早就為正道犧牲！若她有心，也該以死保全顏面。”
  “瑤娘不愿，離開了，但沒想到她家人居然還不放過她，當晚帶著人將整個魔奴村子屠殺殆盡！”
  “還說魔奴的存在，是如今光輝正道的恥辱，死了才算一了百了！”
  “我的瑤娘...等我趕到時，已經咽氣了。”
  申屠無措陷入回憶中，眼里滿是憤恨的淚花。
  “幸運的是...有那么一小部分人被救了下來...”
  “救人的是神無月，救下來的...有我兒子！”
  沉霽抬眸，終于明白申屠無措為何非要頂罪。
  可緊接著，他道出一個更驚人的秘密：
  “這孩子，你也認識...是碎玉。”
  沉霽也不免驚訝。
  居然是碎玉。
  提起兒子，申屠無措很是開懷：
  “他長相普通，資質普通，性格也中庸。非棟梁之材，但這樣也好，平凡才能活下去。”
  時間快到了，結界搖搖欲墜。
  沉霽彎腰告辭：
  “多謝師叔祖告知，如今神無月把控正道，擾亂魔族，日后也會對妖族出手。等他徹底掌控三界，就再也沒人能阻攔他。”
  “弟子懇請師叔出手相助！”
  申屠無措苦笑：“我定然不會坐視不理，但你也做好準備。神無月實力深不可測，怕是已經到了破虛境，很快就能飛升。”
  “弟子不怕死，但怕死的不明不白。
  說完，沉霽轉身離開。
  另一邊，聶以純追上了親妹妹，奈何云舟上全是正道弟子。
  他只能等晚上悄悄潛入。
  “阿藜，在嗎？”
  聶白藜睜開眼，起身看了一圈，啥也沒有。
  反而驚動了神無月派來的弟子：
  “師妹，有事嗎？”
  聶白藜：“沒事，我準備休息。你們散了吧。”
  護衛自然沒散，沒有神無月的指令，他們不會亂動。
  等聶白藜躺在床上，就看到了一團黑氣躲在床頂。
  “哥？”
  她隔音傳話。
  鬼氣凝聚成一個黑點，里面傳來聶以純的聲音：
  “我在，是沉霽讓我來保護你。”
  “阿藜，以后你離那個男人遠一點，他就是上一世殺害你的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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