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狗咬狗
上午的安邱,太陽已經(jīng)出來老高了。
西關大街上,賈隊長斜跨著王八盒子,晃晃悠悠的朝城門方向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小武,低著頭,每一腳都踩在賈隊長影子的頭上。
賈隊長沒有察覺這種孩子氣的游戲。
小武笑的像個偷吃到蜂蜜的狗熊。
“小武,我忘了問你了,昨天有沒有向二丫表白?”
“沒說!
聽到賈隊長的話,小武停止了自己的游戲,抬起頭說道。
賈隊長頓了一下腳步,回頭斜了小武一眼,又接著邁開腳步。
“為什么不說?你這么慫,讓我堂堂偵緝隊大隊長很沒有面子!
“我不是慫。我是沒時間說。”
“你忙什么了沒時間?”
“挨揍”
賈隊長停住腳步,和小武并排走著,滿臉興奮的看著小武說道:“這么開心的事,你早晨來怎么不說?快,詳細報告!
小武白了賈隊長一眼,說道:“我把驢肉拿回家,他們都以為我是搶的,給我好一頓揍。”
“那你沒說是我送你的,已經(jīng)給過錢了?”賈隊長很開心,認為像小武這樣的惡人,挨頓揍,對自己來說,真的是這個早晨最溫馨的問候。
“說了,我說你付賬了,給了孫掌柜一根金條,我叔打的更歡了。他們說我說瞎話!
“哈哈哈,快說說,后來怎么樣了?”賈隊長滿臉的求知欲。
“后來大武去問了孫掌柜,他們才相信我的!毙∥浒琢艘谎坌Φ膼盒袗合嗟馁Z隊長。
“唉,失算了,我應該提前交待孫掌柜一聲的!
賈隊長心里有些惋惜的嘆了口氣,同時琢磨著什么時候再來這么一出到時候自己一定現(xiàn)場觀摩。
兩人晃悠的來到城門口的時候,遠遠就看到癩川帶著幾個皇協(xié)軍正在挨個盤查進城的百姓。
讓你站著,你就得站著,讓你蹲著,你就得蹲著。
但凡表情不對,或者稍有微詞,輕則拳打腳踢,重則槍托伺候。
長長的隊伍中,所有人臉上都寫滿了苦澀,艱難的生活,讓他們失去的笑容。
但是,誰都知道,麻木的表情背后,是無邊的恨意。
這也就是黑藤不斷的搞各種親善的原因。
進城的人,大多是為了討個生活。
明知道鬼子漢奸盤剝的厲害,可是為了艱難的活著,只能默默的忍受。
或者拿家里不多的東西,去換一點生活必需。
或者進城做苦力,為家人換來下一頓的嚼谷。
“良民證!
“老總,給您!
“通行證!
“老總,您看!
“商民證。”
“老總,這個就是!
“你說你出門帶這么多證件干什么?”
“老總,我怕挨罰。本來就掙不了幾個錢,還了高利貸,你們再罰點,就真的剩不下什么了!
“呵呵,你以為帶這么多證件就有用?”
“那不然呢?”
“放心,總有一款適合你。對了,你那驢有證件嗎?”
“老總,驢還要證件啊?”
“沒有是吧,罰錢一百。你記住,皇軍這是為了你的安全,沒證的驢騎著是很危險的!
“老總,罰了錢就安全了嗎?”
“廢特么什么話,讓你交你就交,不交,就把你的驢拉走。我們也是執(zhí)行皇軍的命令!
“老總,別拉,我交還不行嗎?”
“哎,這就對了,皇軍都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考慮,你們要懂得感恩,明白嗎?”
賈隊長詭異的笑了,沒有搭理身后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的小武。
“癩川太君,忙著呢?”
癩川坐在崗亭里,曬著太陽,瞇著眼睛看著皇協(xié)軍搜刮老百姓。他一點也不著急,反正無論最后搜刮多少,大頭總會落進自己口袋。
“賈,你來城門口什么的干活!
“太君,有個朋友過來,我來接一下。對了,正好遇到你,上次借你的兩塊大洋還給你!
說著從兜里掏出兩塊大洋,放進癩川手里。
癩川一愣,隨即笑著拍了拍賈隊長的肩膀:“哈哈,賈桑,你的朋友大大的!
“太君,您放心,以后肯定還會欠您錢的,咱們朋友大大的,不是嗎?”
聽到這話,癩川笑的更開心了,發(fā)出“嗬嗬”的聲音,像一只快要咽氣的癩皮狗。
“賈隊長,等久了吧!”
就在賈隊長和癩川兩人眉來眼去的時候,老馮牽著了驢來到城門口,驢背上的褡褳鼓鼓囊囊。
“馮老板,我可是等了有一會了,快走吧!癩川太君,您忙,我就不打擾您公務了。”
“呦西!卑]川點點頭,自顧自的又曬起了太陽。
“站住,檢查!
賈隊長帶著老馮正打算進城,一只胳膊攔在自己面前。
癩川看到有人攔住賈貴,正打算起身說話,賈隊長卻搖了搖頭。
“太君,你忙您的,這是我和警備隊兄弟之間的事。”
原本就不打算摻和的癩川,也順勢又坐了回去。
對他來說,不管是偵緝隊還是皇協(xié)軍,都是皇軍養(yǎng)的狗。
只要不影響皇軍的利益,他們愛怎么咬,怎么咬。
咬的越兇,皇軍位置就越穩(wěn)固。如果這些漢奸不咬了,皇軍就該睡不著覺了。
之所以愿意抬一下屁股,完全是看在賈隊長那兩塊大洋的面子上。
想想也值,抬一下屁股兩塊大洋,這不比怡紅樓的姑娘掙錢容易多了。她們想掙點,那得可著勁的抬。
“這位兄弟,你不認識我嗎?”
“哎呦,您恕我眼拙,原來是賈大隊長啊,實在是不好意思!睌r路的人笑著說道。語氣中的輕蔑,瞎子也能聽出來,聾子也能看到。
“我就出來接個朋友,能不能給我個面子?”
“當然,不給誰也不能不給您賈隊長面子。給兄弟們留兩盒煙錢你就進去吧。不過這老頭可得要搜查的!
“他,馮老板,我的朋友,你也要搜查嗎?”
“賈隊長,我已經(jīng)給你面子了,別給臉不要臉。和你們偵緝隊的那些飯桶不一樣,我們兄弟鎮(zhèn)守安邱城門,責任重大,萬一混進八路,誰也吃罪不起!
這時,一邊的小武已經(jīng)走到賈隊長身后。
賈隊長卻沒有生氣,依然笑著說道:“呵呵,說的有道理,下輩子別這么說了?磥斫裉焓欠撬巡豢闪耍俊
“再特么啰嗦,你也別走了!
身后的老馮雖然沒有什么表情,心里卻已經(jīng)在打鼓。驢背上的褡褳里可是裝著一千張宣傳單,一旦讓皇協(xié)軍搜到,賈貴和自己,就算是拉倒了,誰也跑不了。
“敢問兄弟,你是那個小隊的?”
“我是皇協(xié)軍一小隊的,我們隊長是劉大麻子。賈隊長你不管是要拉關系還是要告狀,請隨意。這會,麻煩您,滾一邊去!
“你們都是一小隊的嗎?”賈隊長對圍在身前的幾人問道。
“我們是第二小隊的!彪x得稍遠的兩個人說道。
賈隊長笑著點點頭:“兩位是錢老哥的人,麻煩躲遠一點,省的血濺在身上,不好洗。小武!
“給你一個揍他們的機會,去吧,只要打不死就行。”賈隊長在小武耳邊說道。然后又大聲說道:“除了那兩個錢老哥的人,其他的,給我狠狠的揍他狗娘養(yǎng)的。”
小武剛才看到他們欺負百姓,就已經(jīng)恨得牙癢,這會有了賈隊長背書,哪里還會有一點客氣。
抬起一腳,踢在攔路的皇協(xié)軍下巴上,對方當時就飛了出去,還沒有落地,嘴里就吐出一口血,血中還有兩顆黃牙,落地后人就暈了過去。
什么時候就賈貴變成這樣了?
平時不都是能動嘴絕不動手嗎?關鍵是他動手也沒用,動手就是挨揍,挨完揍還得動嘴求饒。
還不如一開始就直接求饒呢。
今天怎么說動手就動手了,關鍵是他身邊的這個人也太快了,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班長已經(jīng)躺在地上,人事不醒了。
幾人剛打算將槍從肩上摘下來,就見小武如虎入羊群一般撲了上來。
片刻之后,幾人都躺在了地上,沒有人能讓小武用上第二招的。
雖然沒有昏迷,可是都躺在地上呻吟,不管真?zhèn)賯,反正沒有人再爬起來。
不是不能,是不敢,他們知道,爬起來還得被打倒,還不如直接倒著呢。
小武看到他們沒有起身,也沒有再動手,只是眼睛緊緊盯著幾人,如果有人想摸槍,必定會遭受雷霆一擊。
其實他不知道,即使這些皇協(xié)軍拿到槍,也沒人會開槍,因為如果開槍,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日本人允許你們咬,可不允許你們火并。
賈貴的抬頭紋都開了。除去那天晚上刺殺自己的烏龍之外,還真沒有見過小武動手,搞得他心里也很沒有底,F(xiàn)在看到小武的威風,也就放心了,不枉自己機關算盡。
坐在一邊的癩川看到這一幕,也是眼睛瞇了起來。。
皇協(xié)軍和偵緝隊打架的事經(jīng)常發(fā)生。
本就因為野尻和黑藤的不和,兩隊經(jīng)常發(fā)生摩擦?墒且驗閭删冴犎松,總是吃虧的一方。皇協(xié)軍被打成這樣,自己可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也太慘了。
想說點什么,想了想,卻沒有開口,畢竟賈隊長剛才可是說了,以后會經(jīng)常欠自己錢的。
剛才說自己是第二小隊的兩個人,看到這一幕,不自覺的身子向后縮了縮,躲得更遠一點。
雖然剛才賈貴說的話他們都聽到了,可看著一小隊四個人的慘狀,誰能不肝顫。
賈隊長笑著沖兩人招了招手。
兩人不敢耽擱,快步來到賈隊長身前,腰也塌了下去。
“賈隊長,我們哥倆剛才可是躲得很遠,也沒有為難您和您的朋友,就放過我們這次吧!
賈隊長伸手攬著兩人的肩膀笑道:“哈哈,不用緊張,既然你們是錢二楞子的兄弟,那也就是我賈貴的兄弟。自己兄弟,談什么放過不放過的,來,抽煙。”
說完后,胳膊從兩人的肩頭收了回來。關鍵是其中一人個子太高,賈隊長想要攬著,還得踮著腳尖,太累。
將手中的大前門撕開,抽出兩根兩根遞給兩人。兩人哆哆嗦嗦半天,才劃著洋火,先給賈隊長點上,自己才對著火狠狠的抽了一口,壓了壓心中的驚慌。
“兩位兄弟怎么稱呼?”賈隊長笑著問道,一邊將手中的煙盒遞給老馮,老馮搖了搖頭,從腰間抽出自己的旱煙袋。
“賈隊長,我叫王大牛。”高個的說道。
“他叫王二蛋!
賈隊長把剩下的煙都塞進王大牛的上衣兜里:“大牛兄弟,把你的武裝帶解下來。”
王大牛心里疑惑,卻沒敢多問,也沒有任何遲疑,快速解下腰間的武裝帶。
賈隊長接過武裝帶,握在手里,來到剛才攔自己的皇協(xié)軍班長面前。
那人躺在地上,眼睛緊緊閉著,不過微微抖動的眼皮,說明他已經(jīng)從短暫的昏迷中醒了過來。
“啪”,武裝帶打在他的身上,帶動著他的身體抖動了一下,他沒敢動,咬著牙忍著。
也許賈隊長看自己昏迷了,打兩下,沒什么意思,就不打了。
誰想賈貴這孫子根本就不講武德,自己都昏迷了,還打個沒完沒了。
“啪,啪,啪”,劈頭蓋臉的打了下去。不得不說,牛皮帶打人真的好用,使著順手,聲音又響,這種感覺,讓賈隊長想要停手都停不下來。
“啊!賈隊長,我錯了,我瞎眼了,不該找你的麻煩。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那人終于忍不住睜開眼睛,也不敢裝昏迷了,嘴角泛著血沫,開始求饒。
“你鎮(zhèn)守城門!
“啪”
“你責任重大”
“啪”
“我吃罪不起”
“啪”
“老子給臉不要臉?狗一樣的東西,誰給你的膽子,敢跟老子耀武揚威?”
“賈隊長,賈爺爺,我錯了,求你不要再打了,再打就真的打死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以后你就是我爺爺,你就是我祖宗!
那人被打的在地上滾來滾去,嘴里也在不斷的求饒。
另外三個人躺在地上,眼睛閉的緊緊的,一點聲音也不敢發(fā)出。
我就是個小透明,千萬不要注意到我。
原本要進城的百姓,也都躲的遠遠的,咬著牙,握著拳頭看著眼前這一幕。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他們應該會用力的鼓掌的。
還有比壞人欺負壞人,漢奸打漢奸更讓人喜聞樂見的事嗎?
被打的皇協(xié)軍身上的血都從土黃色的軍裝上滲了出來,嘴里嗚咽著不斷求饒,已經(jīng)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了。
賈隊長終于停手了,主要是他真的打不動了。
這具已經(jīng)被酒色掏空的身體,能揮舞這么長時間,也算是超常發(fā)揮了。
大概是因為有皮帶的加持。
氣喘吁吁的將手里染血的武裝帶扔到王大牛手里:“回去替我問錢老哥好!
王大牛雙手顫抖的接過武裝帶,也不知道該拿在手里,還是該系在腰間,只是下意識的點著頭。
“癩川太君,給您添麻煩了,改天請您吃飯!
癩川微笑著點點頭,目送著賈隊長帶著小武和老馮三人一驢走進城門洞。
賈隊長給所有日本人的印象就是蠢笨無比,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可是今天的賈隊長,刷新了癩川的認識。他不是沒有和賈貴打過交道,只是他沒有見過這樣的賈貴。
他在想,如果自己剛才阻攔,賈貴會不會連自己一塊收拾。
雖然他平時就像一條皇軍的狗,哪怕一名皇軍士兵他也畢恭畢敬。可是看到那個皇協(xié)軍奄奄一息的慘狀,他真的不敢賭。
萬一那是一條偽裝成柴犬的藏獒呢?
是不是的,至少有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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