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隊長，還有三位老總，您里面請。”
  剛送走一撥客人，正滿面笑容站在鼎香樓門口的孫掌柜，看到賈隊長幾人，臉上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奇怪。
  “孫掌柜，你成心的是不是？”
  “哎呦，這不是馮老板嘛？對不住，是我眼拙了，您多包涵。”
  “孫掌柜，你還別來這套，你那是眼拙嘛？你那是蔫壞。”
  “馮老板，您這還真不能怪我。瞧你這跟在賈隊長身后，抬頭挺胸，顧盼自雄的樣子，可比一般老總神氣多了。”
  說話間，幾人已經走進了鼎香樓。
  老馮揮了揮手：“行了，孫掌柜，今兒沒工夫跟你這逗悶子。我是來請賈隊長吃飯的，雅間有人嗎？”
  “沒人，雅間剛收拾出來，幾位里面請。水根，水根。”
  水根從后院快步走了出來。
  “呦，賈隊長好，三位老總……，兩位老總好。馮老板您的驢呢？”
  孫掌柜都笑出聲了。
  “馮老板，您瞧瞧，這能怪我嗎？”
  老馮氣的轉過身，又將煙袋桿含進嘴里，也沒有點火，就那么吧嗒吧嗒的硬抽著。
  “掌柜的，怎么了？”
  “水根，馮老板今天可不是來送驢的，他要在咱這里請賈隊長吃飯。你小心伺候著，說不定哪天見著人家，你真得喊聲老總。”
  水根笑了笑，沒有說話。伸手推開雅間的門，撩起簾子。
  “幾位里面請。”
  等幾人坐下，水根拿起桌上的茶壺，用手背試了試溫度，然后挨個給幾人倒上茶水。
  “賈隊長，您幾位吃點什么？”
  賈隊長看看老馮，此刻他仍然氣呼呼的擰著腦袋抽煙。
  “讓保祿炒上幾個拿手的菜，再來一壺酒。”
  說完又看了一眼滿臉世界毀滅的小武。
  “再切上兩盤醬驢肉，十個火燒。”
  “好嘞，幾位稍等一下，菜馬上就好。”
  水根笑著應了一聲，轉身就要離開。
  “水根，你先等一下。”
  老馮的話里明顯還有怨氣。
  “馮老板，您還想要點什么呀？”
  “水根，你真不知道我喊你為什么？”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難道您要先結賬。”
  “哼，別說先結賬，就是吃完飯，我也沒錢吶！”
  “馮老板，您這可有點那什么了啊！賈隊長好歹還說一聲掛賬，您這直接就是賴賬啊！”
  “水根，你少揣著明白裝糊涂。鼎香樓到今兒可欠了我三頭驢錢了，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給錢啊？”
  “馮老板，不是說您專門來請賈隊長吃飯的嗎？這會說欠賬的事，就不怕賈隊長笑話嗎？”
  老馮哂笑了一下。
  “賈隊長要笑話，那也是笑話孫掌柜不是，他可沒少追著賈隊長屁股后面要賬。”
  “您這話說的，我們掌柜的要的那是飯錢，和您這能一樣嗎？”
  “怎么就不一樣了？都是欠賬，難道你能說你們鼎香樓欠賬就高尚，賈隊長欠賬就齷齪了？”
  賈隊長終于忍不了了，用力的將茶杯往桌上一墩。
  “嗨嗨嗨，老子可還活著呢。你們要賬就要賬，老呱嗒老子算怎么回事？”
  水根訕笑著說道：“呵呵，賈隊長，對不住啊！這不一說到欠賬，就想起您來了嘛！”
  “老子叫賈貴，不叫假如。再拿我打比方，小心我翻臉。”
  “是是是，馮老板，有話咱們出去說，別在這里影響賈隊長。”
  水根說完后，又沖賈隊長躬身道：“您先坐會，菜馬上就上來。”
  說完就拽著老馮拉開門走了出去。
  賈隊長搖著頭笑了笑。
  后院驢圈旁。
  “老馮同志，你這次來是？”
  “為了那批軍火。”
  “你是擔心賈貴……”
  “對，我就是信不過他。擔心到時候他一旦得手，就連鍋端走，把咱們那一份也給吃嘍。”
  “有這個可能，那你是打算？”
  “我今晚和偵緝隊一起行動，賈貴也已經答應了。”
  “有點冒險，賈貴可是屬狗的，說翻臉就翻臉，關鍵還不要臉，你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老馮點點頭。
  “這個我已經考慮到了，也和石隊長進行了溝通。這批武器對咱們太重要了，這個險必須得冒啊！”
  水根神情凝重的點點頭。
  “還有一件事，偵緝隊昨晚……”
  老馮的話突然被水根打斷了。
  “馮老板，您還真別仗著和賈隊長關系好嚇唬我，我們不吃這一套。您可別忘了，警備隊黃隊長那可是我大姨的干兒子。”
  老馮心領神會，沒有接著往下說。
  鄭之軒已經推開門走了過來，開口問道：“水根，茅房是在后院是吧？”
  “哎，對，穿過那個拱門，左轉就是。”
  “好嘞，謝謝你。”
  直到鄭之軒的身影消失在拱門后面，老馮才壓低聲音說道：“你要小心這個人。我今天進賈貴辦公室，他就站在賈貴身后，不用問，一定是他的心腹。”

  水根看著鄭之軒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后回頭問道：“你剛才說還有一件事。”
  “你知道偵緝隊昨晚有沒有什么行動？”
  “昨晚——”
  水根皺著眉頭想了一下，突然說道：“哦，對了，有這么回事。今天我聽來吃飯的客人說，昨晚黑藤帶著偵緝隊端了萬壽堂，抓了萬壽堂東家閆大狗，聽說還打死好幾十號人。你為什么問起這個？”
  “我剛才和賈貴聊天，他說昨晚端了一個八路窩點，抓了一個八路，并且現在已經死了。我當時還以為是鼎香樓出事了，你被抓了。我還難過了好一會。”
  “你的意思是說，賈貴說八路窩點是萬壽堂，閆大狗是八路？”
  老馮嘬著牙花子說道：“按照咱倆情報比對的，應該是這樣。”
  “這不可能。我們在安邱就一個聯絡點，就在鼎香樓。就算萬一，萬一是一個高度機密的聯絡點，咱們都不知道。那上級也不能把聯絡點設在萬壽堂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啊！”
  老馮也有點糊涂了。
  “那你的意思是說，黑藤和賈貴都弄錯了？”
  “有可能，他們倆，干出什么事都不稀奇。不過謹慎起見，還是核實一下為好。”
  老馮點頭：“成，回頭我核實一下。可惜，咱們要是有部電臺，就方便多了。”
  “誰說不是呢！”
  “水根，水根，菜出鍋了。”
  廚房里傳來保祿的聲音。
  水根向廚房跑去，老馮皺著眉頭離開。
  鄭之軒從拱門后出現。
  他打著上茅房的名頭出來，想要和水根接頭，可是卻因為老馮，沒有找到機會。
  因為距離有點遠，兩人說話聲音又壓得很低，所以自己什么也沒有聽到。
  不過他能確定，他們聊得，一定不是欠賬的事。
  眼看水根端著菜進入包間，看來自己這第二次接頭，又失敗了。
  不過，他心里也產生疑惑。
  老馮是什么身份？
  兩人之間難道真的只是生意上的關系？
  水根，又是否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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