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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背道而馳


任昭遠在國內上大學時一直很認真學自己選的專業,但興趣使然,大部分空閑時間仍舊放在珠寶設計上,課程不沖突時常去寶石材料工藝學專業的教室旁聽。

        當時孫老師的美術設計原理是和他的課表安排重合率最低的,沒多久孫老師就記住他,還時常在課堂提問時念他的名字。

        漸漸知道任昭遠的情況,發現他的天分和能力后,孫老師一直以高出專業學生的要求對待他,還不止一次為他引薦老師名家,任昭遠大學時那幾年接觸到的大大小小每一次“世面”,都有孫老師的緣故。

        他在大學即將結束時的一場雪末,在與父母的短暫見面后,在無盡的迷茫和自我懷疑中,被孫老師像牽小孩一樣領回家里去,喝了一碗熱騰騰的甜湯,在印著棋盤的折疊小飯桌上吃了一餐最家常的飯。

        后來孫老師拍著他的肩,對他說:“父母、親友、愛人、子女,緣分皆不可強求,人活一世,先要對得起自己。”

        “你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牢牢記住。”

        “珍惜當下擁有,追尋夢寐以求。”

        “不需要任何人評判,你就是自己的意義本身。”

        “去吧,走真正想走的路。”

        “怕什么。”

        醫院永遠人來人往。

        任昭遠帶了一束康乃馨,在淡淡消毒水氣味里上樓。

        說話聲從病房里隱約傳出,任昭遠聽見老師說今天太陽不錯,緊接著就在聽見下一句“不過風很大”時剎住步子停了下來。

        根本不用看,任昭遠只聽這個模糊的聲音就知道,是趙原青在里面。

        正事不能耽擱。

        任昭遠走到門口敲門,走進去先稱呼“老師”和“師母”,把花放到床頭對趙原青點頭招呼了一句“你也在”,隨后笑著說:“老師今天精神這么好。”

        “是啊,都挺好,我還想出去走走呢,你師母和原青都說風大,不讓。”

        老師的病床臨著窗,和窗戶之間隔了大概一米的距離,師母在那邊坐著。趙原青坐在靠近門口的這邊,任昭遠進門后只能把花放在趙原青這一側的床頭柜上。

        趙原青在任昭遠剛進門時就站了起來,沒想到任昭遠會主動和自己打招呼,但也沒來得及回話。這會兒老師提到自己,趙原青立刻指著自己剛剛讓出來的位置說:“昭遠,坐。”

        “不用了。”

        師母起身從床尾拿出一張凳子放在自己那側,說:“原青你坐著,這兒還有空的。昭遠,過來坐,剛好幫我撐一撐毛線。”

        “好,”任昭遠答應著繞過床去,接著之前的話題說,“今天風確實很大,看天氣預報明后天就小了,最近一直是晴天,不著急。”

        老師笑著點頭:“都聽你們的,我啊,現在是最沒發言權的嘍。”

        任昭遠說:“怎么可能,師母前兩天還告訴我家里一直是您當家,她回去都找不到電池在哪兒。”

        “她哪知道這些,一輩子都快過完了還不知道炒菜先倒油還是先放鹽。”

        “術業有專攻,”師母在一旁邊理毛線邊盈盈笑著反駁,“要我說,一輩子快過完了你還不知道勾手套怎么起針呢。”

        “是是是,總說不過你。”

        “那是因為我說的有道理,昭遠你說是不是?”

        任昭遠笑著搖頭:“清官不斷家務事,我不說。”

        老師也笑,指著任昭遠掌心相對伸開的手說:“你這是拿筆做設計的手,還真給她撐毛線?”

        “我早上吃蛋卷還沾了滿手油,只不過洗干凈了您不知道。”

        老師又忍不住笑起來,說:“我們不給她撐,一會兒胳膊都酸了。”

        “好好好,不讓你的寶貝學生受累。”

        “你也別忙了,歇一會兒,”老師伸手碰碰她,“看看昭遠拿來的圖?”

        師母嗔怪道:“你想看就直接說嘛,拐彎抹角”

        任昭遠帶了電腦和彩印圖紙過來,把新設計的金絲鏤空鳳冠和銜珠步搖展示給他們看。

        另外的彩畫梳篦、垂蕊耳墜和并蒂鐲等等都已經開始制作,明天就能拿到成品,只有這兩件遲遲沒定。

        老師沒有從事過珠寶設計行業,對現在工藝發展不熟悉。如果按照老師起初的想法和設計進行制作,單單鳳冠最快也要三個月才能完工。

        任昭遠在把設計重新落于筆下時就著重考量了耗工,可以做出相同效果的情況下盡量不用純手工設計,所有材料和涉及工藝都用現有的,不求稀奇罕見,只要短時高質。

        “你說得對,時代發展了,不能固執。好,好,比我之前的設計還要好”老師伸手在屏幕上慢慢滑動,仔細放大看每一處細節給身旁的妻子看,“喜歡嗎?答應你的,金婚禮。”

        他年輕時娶得嬌妻,答應的鳳冠霞帔金銀貴禮因為一夜之間驟生的變故煙消云散,只一方蓋頭一根紅綢牽進家門。

        這一生教書育人、兩袖清風,無愧莘莘學子,只覺虧欠愛人。

        可一天天一年年,日子好了要供子女,子女長大又有子女,似乎總有更緊要的人和事顧及。

        直到現在,他才終于拿出積蓄與不知反復改過多少次的圖紙,給最親密的枕邊人兌現幾十年前的承諾。

        師母忍不住側過頭去,好一會兒才紅著眼睛轉回來說:“你就是拗,這么多年買的首飾還少嗎?也不知道我有幾只手幾只耳朵”

        任昭遠在一旁安靜許久,等老師說“讓孩子看笑話”時才接話,輕聲寬慰。

        最后修改了幾處,改去垂珠用的九字環,金翅由單層改做多層任昭遠逐一標注記下,和老師說好晚上把效果圖發過來,明天就可以開始制作。

        “昭遠!”

        任昭遠停下腳步,轉身看追過來的趙原青。

        “醫生說老師的情況越早手術風險越低,我聯系過了,只要家屬簽字明天上午就可以安排專家手術。”

        “老師想看到全套首飾做成再手術。”

        趙原青皺起眉,說:“老師年齡大了固執想不通,你也全順著他嗎?如果在等首飾做成的這段時間老師病情惡化怎么辦?誰來擔責?”

        “這是老師的決定,師母都尊重同意,其他人更沒資格干預。”

        任昭遠說完要走,被趙原青猛地拉住了胳膊。

        任昭遠反手掙脫開:“趙原青,如果你真的擔心老師的身體,現在就不該在這里耽誤我的時間。”

        “和我說句話都是耽誤時間?你和譚錚在設計園大門口難舍難分的時候怎么不怕耽誤時間?”

        任昭遠斂眉,在趙原青又要過來時冷聲開口:“你再這樣,我會動手。”

        趙原青被任昭遠反感的神情刺得心口抽痛,抬起的手落回去,質問的語氣和姿態也隨之弱化,顫著輕聲問:“他昨晚在設計園過夜?你們一起?”

        他明知道不該從自己嘴里說出有關與其他人過夜的話,可就是沒忍住。

        任昭遠沒在意這一點,也沒回答。

        “監視跟蹤違法,如果你繼續,我保證,下次見面不是法院就是警局。”

        “你一定要用這種態度和我說話嗎?”趙原青從前的底氣不知道從哪一刻起越來越弱,他以前篤定任昭遠不會喜歡別人,篤定他早晚會回來,現在卻不敢了。

        譚錚不是一直陪在任昭遠身邊的舊友,他對任昭遠別有居心,而任昭遠偏偏沒有將他拒之門外。

        任昭遠從沒對哪個追求者笑臉相對過。

        這一點才最讓他心慌。

        “昭遠,”趙原青低聲喊他名字,“爸媽昨天還問我你最近好不好,過年會不會回家。去年你那么生氣都還記得專門給他們拜年,今年也別落下了,他們一直惦記你。”

        任昭遠閉了閉眼。

        他和面前這個男人一起生活了十年,不是十天十個月。

        趙原青太知道他在乎什么了。

        在那個同性戀還不合法甚至在許多人眼中不合情的時候,趙原青的父母即使難以接受也用最寬容的態度接納了他,從未對他惡語相向。

        之后時日漸長,相處漸久,他真心地把他們當作父母。

        可惜現在也已經不是了。

        任昭遠覺得累。

        他和趙原青談過很多很多次,詰問的、懷疑的、激烈的、崩潰的、冷靜的、淡漠的,但無論時間長短,他都覺得累。

        在婚內出軌這件事上,他們最本質的看法就背道而馳。

        趙原青承認自己有錯但覺得不至于罪無可恕,認為錯誤可以改正感情可以挽回,認為最大的癥結在于自己還沒有博得任昭遠的原諒。

        可在任昭遠這里,趙原青做出這種事就是對著他們婚姻的心臟開了一槍。

        死了,怎么救?

        但是趙原青不相信,哪怕心跳停了呼吸散了軀體涼了,他就是不信,還要用力一次次一根根地壓斷肋骨,追問為什么不起來。

        任昭遠自問能做的全做過了,就連離婚都不得不以收集證據起訴的方式實現,但他改變不了趙原青。

        他也早就放棄了。

        不舍沒了,痛苦沒了。

        就連曾經全心全意愛的人親手把所有愛意磋磨干凈這件事本身,帶給他的蒼涼感都沒有了。

        只是覺得累。

        “他們是你爸媽,不是我的了,”任昭遠覺得頭昏腦漲,才想到自己早上吃過飯后忘了吃藥,“我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的確有一部分他們的原因趙原青,你總是和我打感情牌。”

        熟悉任昭遠的人,都知道他重感情。

        趙原青和他相處多年更是清楚。

        只說孫老師,任昭遠在國外幾年每次回來必定會去探望,回國后每個年節都不曾疏漏。并且因為自己被悉心教導幫助過,但凡遇到真心想學習珠寶設計的人,無論對方身份如何,從來都是能幫則幫。

        就是因為如此,趙原青才會把這點當作挽回任昭遠的切入口,他確信那十年是他獨有的籌碼。

        任昭遠好像看清了他的想法,又因為他的想法而不解,片刻沉默后才開口繼續。

        “但你好像永遠也不明白,我絕不可能回頭,就是因為曾經有過很多很好的感情在。”

        大概因為剛剛見過老師和師母,目睹了他一直羨慕想要的,攜手到老的親昵依賴和全然交付彼此相知的信任尊重。

        而趙原青曾經是他付諸這些情感期待的對象。

        所以即便再累,即便任昭遠早就失望過無數遍了,還是忍不住想再嘗試一次。

        最后一次。

        “如果你真的覺得我們之間的過去可貴,就放下吧。”

        “別再糾纏了。”

        “趙原青。”

        “我真的不想”

        “有一天認為那些年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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