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輕晃
舅舅家除夕夜要守歲,大家都沒休息,任昭遠收到譚錚的視頻邀請后回了房間,聞顧看他好一會兒都沒出來,端著家里炸的小麻花過來找,結果門沒關。
聞顧聽著任昭遠說話的語氣有點不一樣,不像是和朋友更不像工作上的人。
怎么說呢,別人來聽可能會覺得很平常。
但聞顧和任昭遠相處了這么多年也不是白相處的。
沒忍住就聽了個墻角。
任昭遠話不太多,兩個人聊天也沒什么主題,不是為了解決什么事或者拜個年,純粹閑聊。
嘖,大年夜的開視頻閑聊。
越聽越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
暑假的時候去設計園碰見的那個坐賓利的康左還是康右?
總不能是趙原青吧?
聞顧知道到現在趙原青都沒死心,年前還專門跑來送進口海鮮和保養品,他爸媽顧及著之前的情分,還覺得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推來推去也沒說什么難聽話,聞顧出來一看直接當著趙原青的面提下去倒垃圾桶了。
開玩笑,什么玩意兒,出了這檔子惡心人的事趙原青在聞顧那里直接王子變青蛙。
不,癩□□。
癩□□想吃天鵝肉,鬧呢。
他哥總不會神志不清地昏了頭真覺得偷吃這種事能改吧?
聞顧原本只是聽個樂呵,結果越想越氣,尤其任昭遠戴了耳機他根本聽不見對面的聲音沒辦法知道是誰。
房間只開了盞落地燈,任昭遠半背對著門口。聞顧一根手指頂在門邊把縫隙推大,懷里抱著小麻花踮著腳尖進去特意繞了一點確保自己完全在任昭遠的視線盲區。
耳機里是新點燃的焰火聲,任昭遠心思還在剛剛譚錚許的愿望上。
關于自己的第一句順遂平安他不意外,只因為后面放輕聲音的一句,心下微晃。
——“希望譚錚,得償所愿。”
人們許愿時將期盼寄托神明,譚錚把希望交予他手中。
任昭遠面對過許許多多的追求,從未露怯。
世上有無數勝過他的人,但每個人自有閃光處,誰喜歡他、喜歡哪一點,都沒什么值得驚詫自慚。
可偏偏譚錚,任昭遠常覺得承受不住。
“昭遠哥。”
任昭遠回神:“嗯?”
“有人進你房間了。”
任昭遠轉頭的時候,聞顧正踮著腳打算再悄悄出去,假裝自己沒來過。
“額呵呵那什么,媽讓我來送小麻花。”
任昭遠挑挑眉:“那你放下吧。”
已經被發現了聞顧也不再偷偷摸摸,尤其任昭遠一臉看透了的樣子,他連多裝一會兒的必要都沒有。
“哥,”聞顧嬉皮笑臉過來壓著任昭遠肩膀湊近屏幕,“這是誰啊?”
“一個朋友。”
“哦——”聞顧一個字轉了十八彎,“朋——友啊,明白,明白。”
他揶揄得太明顯,譚錚剛剛因為他對任昭遠的親密動作產生的一點不舒服瞬間全沒了:“是表弟嗎?”
之前任昭遠說過他有個表弟,聽起來關系不錯。
任昭遠把耳機連接斷開:“對,聞顧。”
譚錚點了下頭,和聞顧打招呼:“你好,我是譚錚。”
“你好你好,”聞顧對著屏幕招招手,明明第一次見又覺得有點熟,小聲犯嘀咕,“感覺聽過呢”
“你之前做調研的公司樣本里有安昱創投,他是安昱的總裁。”
“哦——”聞顧當即拿出手機搜公司名字,然后點開里面一張照片對著攝像頭給譚錚看,“怪不得,你比照片里年輕多了,不然我肯定能認出來。”
任昭遠靠著椅背慢悠悠補刀:“他和你同歲。”
“什么?”聞顧震驚地撲到電腦前,“你和我一樣大?”
聞顧把攝像頭都擋住了,看不見任昭遠。
譚錚把手機放下了點:“對,我畢業工作早。”
聞顧覺得自己心靈受到了巨大創傷,還忍不住掙扎:“你幾月的?我生日小,你肯定比我大。”
“11月。”
“幾號?”
“20。”
“你居然比我還小半個月?”
譚錚其實并不想比他小。
任昭遠的朋友聞顧見過幾個,都比他大,不說朋友了,就連平時熟悉點的人都比他大多了去了。
這也太新鮮了。
聞顧短暫的受傷被新奇感壓下去,一點不見外地對譚錚說:“那你管我哥叫哥,論起來也該叫我哥了,天啊,安昱總裁喊我哥,必須錄下來。”
譚錚無奈,他發現任昭遠周圍的人就沒有不比他大的。
姚啟明和趙琛讓叫哥的時候譚錚半點沒猶豫,不管是不是年紀比他大,一聲哥而已,叫就叫了。
但是有的怎么叫都無所謂,有的不行。
譚錚笑著說:“不合適。”
“怎”聞顧腦子緊跟著轉過來了,合著這人想讓自己叫他哥。
他才不叫。
聞顧轉向任昭遠:“哥,你們再聊會兒?”
“不了,”任昭遠靠近屏幕一點,對譚錚說,“外面冷,早點回去吧。”
“好,”譚錚那邊還有幾個煙花沒熄,能聽見噼里啪啦的聲響,“聞顧,晚點讓昭遠哥把名片推給我,加個好友?”
聞顧痛快答應:“行啊。”
加上好友的時候聞顧正剝堅果,隨便一看,接著就舉起手機喊任昭遠:“哥,他賄賂我!”
聞顧雖說還讀研沒怎么經事,但畢竟不是不懂事。
譚錚在追任昭遠,他是任昭遠的弟弟,還不知道兩個人具體什么進度的時候就這么收紅包,欠的是任昭遠的情分,萬一任昭遠不樂意,只會難做。
當然了,聞顧覺得后面這個可能性比較小。
手機懟在任昭遠眼前的時候6666的轉賬下面一條新消息剛好發過來。
【新年紅包,圖個新一年順順利利的好意頭,別嫌少,新年快樂。】
聞顧搖搖手機:“我收了還是退回去?”
任昭遠起身去洗手:“看你。”
“不能看我,你不讓的話我再想收也不能收啊!”
水龍頭被打開,洗手的響動隔著客廳傳過來,聞顧在沙發上探著身子,在水聲里聽見任昭遠說了句:“想收就收。”
四個人圍桌包了足夠煮兩大鍋的水餃,聞父聞母繼續坐在沙發上看小品相聲,嫌棄聞顧游戲聲音吵,聞顧懶得戴耳機索性拉著任昭遠回房間了。
把投影連上手柄,兩個人玩了幾局賽車又打了幾個怪,后來聞顧扔下手柄拿來兩罐冰鎮啤酒。
任昭遠拿著沒開:“最近胃不太好,不讓喝酒,你自己喝。”
自己喝沒意思,聞顧又跑去拿了兩罐可樂,特意去儲物柜拿了常溫的。
任昭遠扣著拉環起開,“哧”地一聲響。
“哥,那個譚錚,喜歡你啊?”
任昭遠笑著看他一眼:“憋不住了?”
“嗯,憋不住了,”聞顧也笑,“不過你要是特別不想說就算了,我就是好奇。”
兩個人盤腿坐在地毯上,倚著床尾,中間放了兩個抱枕。
任昭遠把可樂放在膝頭五指攏著轉了轉,說:“好像已經很長時間了,但我不久前才發現。”
“你對他什么感覺啊?”不等任昭遠回,聞顧先說,“我感覺你喜歡他。”
任昭遠側頭看他,聞顧又說了一遍:“你肯定喜歡他。”
“嗯,”任昭遠指腹按住易拉罐上方的凹槽,又挪開,“喜歡。”
聞顧歪歪頭:“后面還有但是?”
任昭遠輕笑了下。
“你能想象自己喜歡上一個有過十年感情經歷的人嗎?”
“可能會吧,”聞顧說,“就是感覺到了的話,她優秀,獨立,性格好,吸引我,帶個孩子我都不介意。”
“不是一句話就是可以,喜歡是喜歡,相處是相處。”
聞顧不明白:“喜歡就在一起啊,在一起就相處,互相喜歡都愿意包容不就能處得來了。”
任昭遠沒爭辯:“你想象一下,假設你喜歡上了一個人,她比你大將近十歲,和前任戀愛結婚十年,你們在一起了。”
“嗯,”聞顧想了想,點頭,“在一起了。”
“你小心翼翼又鄭重地經歷第一次牽手、擁抱、接吻、做|愛,所有都是你人生中最特別最新鮮的第一次,而他給不了你同等的興奮和緊張。”
“甚至在一些時候你可能會想,以前他也和另一個人做過這些事,做過無數次。”
“你在特殊的節日為他準備驚喜,興致勃勃地讓他許愿,而他已經沒辦法被許愿這件事勾起興致,只會說算了。”
“你在情濃時對他說海誓山盟,說永遠,而他沒辦法因為這些話熱淚盈眶,感動卻不相信,因為之前也有人說過類似的話,最后潦草收場。”
“你向他求婚,說這輩子都不會變,他卻在想沒有人不會變,誰都不能保證以后怎么樣。”
聞顧沉默著,好半天都沒說話。
任昭遠把可樂遞到唇邊,喝了一口,像喝酒。
“他很好,好到很多時候我都要拒絕不了。”
“但是,”任昭遠笑了一下,側頭看聞顧,“就是因為太好了,你明白嗎?”
“前面的理解,這句不明白,”聞顧說,“你如果覺得他不好,咱們就不要他,既然好才得要啊。再說你都經歷過了,還能喜歡他,多不容易啊,總不能就因為怕這怕那這些就不要了。”
任昭遠“嗯”了一聲,輕聲說:“有時候也忍不住想要,可又覺得,如果怕得太多倒不如不要,何必磋磨他好好的感情。而且我疼怕了,想想,比起再摔一次,好像錯過了有點遺憾也沒什么。”
聞顧說:“那說明他沒給你安全感,所以追不上。”
“別不講理,”任昭遠說他,“我不用誰給什么安全感,自己的問題扔到別人身上算怎么回事。”
聞顧郁悶地拿了瓶新可樂轉圈,轉了會兒撐著膝蓋出主意:“如果拿不定主意那要不然就試試?合適就在一起,不合適就算了,試試又沒什么。”
任昭遠手機亮了一下,是譚錚卡著零點發過來的一條消息。
還是那句——
【新年快樂,新的一年,順遂平安。】
任昭遠沒辦法回他一句得償所愿。
【新年快樂,順遂平安】
回復后任昭遠按熄屏幕,把手機扣在了地毯上。
“我不試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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