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為母逞威
趙純雖只是楚皇所認的義女,但她為國有功,結兩國邦交,又得極好的封號——‘純孝’,在宮中,不管暗地里如何,明面兒上的地位,甚至是不壓于清平這個嫡公主的!
她出宮,回趙府辭別父母親眷……按律法,雖不和情,畢竟她如今已上了皇家玉碟,是皇室中人,但按理——終歸趙府養她一場,生養之恩不可忘,尤其,趙純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鐘皇后亦不愿意跟她這注定遠嫁,許是一輩子都回不來的‘女兒’計較,便直接允了,只當打發麻煩。
九人臺的嫡公主鳳轎,兩排清道侍衛,又有宮人相伴,女官相陪,揚揚撒撒足百多人的隊伍,在這一日清晨,護著趙純從宮中正陽出而出,一路往趙尚書,哦,不,應該是忠義候府走去。
侍衛打頭清街,手中甩著響鞭,嘴里喊著,“公主駕道,兩旁肅靜……”驅趕著周圍的百姓們。
“嚯,好大的威風?這是哪個牌面兒上的公主?難不成是中宮所出那位……”臨近皇宮門口,被驅趕的自然不止百姓,亦有不少讀書人!
正所謂,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宮中的局勢,對于這些‘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的讀書人來說,自然是率先要了解的。
“那位嫡公主素來是這個張揚的性子,你瞧那副鳳轎上的圖案……想來,是那位帝后親認,要和親遼國的純孝公主了!”一旁,有身穿七品官服的長須男子低聲回答。
本朝,無論是郡王還是公主出行,都會在轎子旁印上專屬的輝記,像楚昭,自然是昭王府的大印,而清平公主,便是鐘皇后的鳳標……
而趙純嘛,新認的公主,又是要和親遼國的,為表兩國誠心,自然……“你瞧那公主轎上的圖案,正是遼國狼騰,自然是那位了……”
“哦,這位公主瞧起來到是花樣年華,嫁到遼國……怪可惜的……”秀才輕輕嘆了一聲,“可憐二八年華女啊……”
“區區一臣女,一朝得天而上,成了鳳凰,連帶著還得了爵位,哼,有甚可惜?!”長須官員冷哼一聲。
他正是戶部官員,就在趙英——就是趙純親父手下做事,雖然這兩人,一個是戶部尚書,官居二品,一個七品郎官,可位八桿子打不著,但都有嫉妒之心,而趙英也確實算不得個開明的上司,這長須官員在趙英手下受得不少氣,對其借著女兒上位,得封候爵,自然看不慣的很。
“哈哈哈,老兄,莫談國事,莫談國事……”那秀才見話題不對,連忙打了哈哈,轉身就走了。
公主鳳橋儀杖而過,百多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穿街越巷,引得無數人討論,追棒。坐在鳳橋內,趙純半倚著窗櫳,雙眼瞧著外頭的場景。
不得不說,哪怕對前往遼國為妃之事害怕恐懼的很,但眼前這風光,卻又讓她忍不住沉迷。
或許,去遼國——沒有想象中那么不好呢?趙純垂了垂眸子,低頭瞧著自己身上的錦衣華翠,就像楚昭說的,她如今成了公主,比毓秀還要強,比清公亦不差,未來,她去了遼國,還會成為貴妃,甚至,皇后……
憑她的相貌,憑她的本事,只要能站住腳跟,生下兒子。或許,皇太后的位置,也不是能期待的!
她會成為一國至尊的女人,在不會像現在這般,讓鐘毓秀,清平公主,甚至是鐘皇后俯視鄙夷!
趙純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頭一回,她對這樁‘陰錯陽差’得來的位置和婚事抱了別樣的希望!
——
皇宮離忠義候府的距離并不算近,約莫走了半個時辰左右,一行人終于來到府門口。
“公主駕道~~”自有太監前去叩門,口稱,“眾人接駕~~”
這一道尖聲通報,大門瞬間四開,趙英,小周氏,甚至是府內的少爺小姐們……連半個主子的姨娘在內,俱都匆匆忙忙趕出來接駕。
“臣等叩見公主殿下!”趙英領頭,眾人一瞬叩拜。
“免禮平身吧!”趙純坐在鳳轎上,由宮人撫著下車,低頭瞧著跪在她面前,曾經欺壓她母女多年的人……甚至是高高在上的父親,心中的感覺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原來,權利真的會讓人上癮!
“多謝公主殿下。”趙英領令,起身,迎著趙純一行人進了忠義候府,又將隨駕侍衛和太監安排妥當……而趙純,則只領著幾個首領太監和女官去到后院。
進了昔日閨房,趙純瞧了瞧屋內烏鴉鴉一群人……庶弟庶妹,姨娘小妾,不由皺了皺眉,揮手,“母親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
她這一聲令下,趙家人雖然不甘,但也不敢反駁,便只得隨著趙英退下去了。
甚至,有些曾仗著趙英寵愛,欺壓過趙純和小周氏的妾室庶女們,還忙不跌的躲回各自房里,瑟瑟發抖著,生怕成了公主,一朝抖起來的趙純報復回來。
這妾中,只有一人——給趙英生了三個兒子,長寵不衰,前兒還氣昏了小周氏的明姨娘,站在趙純門口,眼珠轉了轉,轉身一路追著趙英去了。
屋里,人都走凈了,趙純左右瞧瞧,揮手對宮人道:“你們也都下去吧,本宮有話跟母,母,趙夫人說……”已經成了公主,上了皇家玉碟,趙純便是皇室中人,在不能隨意管小周氏叫‘母親’,而只能客客氣氣稱她一聲‘趙夫人’。
“嗚~~”一旁,沒等宮人開口,小周氏聽得女兒這一聲‘趙夫人’,便忍不住抽泣出聲。
“諾,奴婢遵命。”宮人目不斜視,仿佛沒聽小周氏的哭聲一般,只是恭敬的向趙純行了禮,隨后便斂身后退,只是眸底深處,隱隱透出一股不屑。
還大家夫人呢,就這點定力,還真是……
不過,許是太激動了,宮人們心中的想法,趙純根本沒感覺到,只待她們退去,并把門關上后,她急切起身,幾步來到小周氏身邊,“娘,你怎么樣?我好幾天沒見著了你,你,你如何了?”她聲音中都帶差著哭腔。
不管趙純的品性如何,對小周氏這個親娘,她是打心眼兒里尊重的,感情也是極深。畢竟,趙英寵妾滅妻,對嫡女亦不看重,打小兒,趙純就是跟小周氏相依為命,在趙府里掙扎存活……母女的感情,可以說完全不壓于毓秀和大周氏。
一去宮中這么長時間,趙純都沒見過小周氏,怎么可能不想她?尤其,趙純心知肚明,小周氏性情其實很懦弱,完全是欺軟怕硬,平素在府里,都是靠她撐著才勉強不受妾室庶出欺負,如今她離開了……雖撐了個公主名號,但,小周氏若自己立不起來……
“娘,我走之后,有沒有人欺負你?爹是怎么說的?月姨娘又如何?還有那些人?她們……”趙純關切的一疊連聲追問。
“純,純兒,我的女兒……”小周氏呆怔怔的,眼淚順著臉頰趟下,眼睛一措不措的緊緊盯著女兒,她仿佛沒聽見趙純的問話,只是不停的流淚,好半晌兒,才好像緩過來,一把抱住女兒,嚎掏大哭,語不成聲。
“我的兒啊,我的心肝,你,你怎么能和親呢?我不同意,我不愿意,不管是什么公主,皇妃,哪怕是皇后我不愿你遠嫁啊!我的兒,你怎么能走?娘這輩子只有你一個,只養了你一個,這,這是生挖我的心啊……”小周氏嚎掏出聲,緊緊抱著趙純,她連前兒被月姨娘氣昏的狀都沒來及告,只是不依的抱著女兒,好像生怕她被搶了似的。
當一個人傷心到了極點,旁的,就真的是什么顧不上了,就像小周氏說了,她成親這么多年,丈夫是混帳,兒子亦未養大,滿府滿院都是庶子庶女,姨娘小妾,親爹親娘又早逝,近些的親戚只有大周氏一人,還得罪成那樣……
除了趙純,她還有什么,她這輩子活的也就是女兒了,還生生被人搶走,成了宗室公主!當著人前,連叫她聲‘娘親’都不能,她還有什么活頭?
甚至,不能叫娘就罷了,還要和親?這一去萬里遠,這輩子能不能回來都兩說,大周氏怎么能不悲,不萬念俱灰,“我的兒啊,純兒,娘跟你去吧,不管是去遼國,還是去哪兒,讓娘跟你去吧!娘,娘給你充教養嬤嬤,娘給你當陪嫁,無論怎么樣?娘就算舍了你爹,也要陪著你啊……”
小周氏語無倫次的哭著,完全失了理智,幾欲昏撅。
“娘,娘啊!”趙純半跪在地上,緊緊抱著小周氏的腰身,看著傷心欲絕的母親,哪怕趙純是鐵石心腸,她又怎么可能不動容?更何況,她和小周氏的感情一慣的好,看見娘親傷心成這模樣,她只覺得心都快裂了,“娘啊,你快別哭了,你,你……”趙純完全不知該說什么好,只能拼命的勸著小周氏。
聽著母親聲聲要跟著她,趙純傷心之余,亦明白這是完全不可能的,她身為皇家公主,去得遼國為妃,是結兩國邦交,陪嫁——不管是嫁妝還人,自然是要帶的,但是……誰聽過陪嫁,還要陪官員嫡妻的?陪老娘的?
莫說遼國不能同意,便是楚皇和鐘皇后,都不可能答應這般荒唐的事兒,趙純痛哭著,想同小周氏講明道理,可看著母親的模樣,她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亦不忍說出來。
離開之前,她要母親輔好后路,要幫母親安排晚年,讓母親能平安喜樂的過下去……緊緊抱著小周氏,趙純暗自下了決心。
——
小周氏身體本就不算好,這段日子又因趙純之事日夜不眠,這一頓通哭之后,很快便半昏半睡的撅了過去,趙純喚過醫女,診脈過后,知她只是情緒太過激動,這才昏了過去,并不需要如何醫治,只要休息便好,并沒什么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叮囑人,將小周氏抬上床安頓,看她昏昏睡去后,趙純這才獨自起身,離了后院,直奔前院書房而去。
那里,趙英應該是在的。
帶著宮人,坐上軟橋,一路來到前院書房,看著緊閉的房門,趙純抿了抿唇,側目望向身邊太監,低聲道:“去叩門!”
“諾!”太監低頭領命,上前叩門。
‘吱’的一聲,門開,還未等里面小廝應話,趙純便闖了進去,站定,展眼一望,不由怒火中燒。
只見書房內,趙英,明姨娘,還有她那最年幼的庶弟趙敬,‘一家三品’圍坐一起,氣氛溫馨的刺痛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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