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寂靜時光
楚皇一道旨意,活生生拆散了毓秀與魏淵,大周氏向來寶貝這個女兒,自然知道她與魏淵情投意合,兩情相悅,魏淵是她救回來的孩子,是她打小看著長大的,是什么心性大周氏再清楚不過。
從前礙于身份,一個是家奴,一個小姐,必不能成,可魏淵這孩子爭氣得很,入了太子的眼,得了楚皇賞識,不消半年便加官進爵,也能稱得上青年才俊。
更沒想到的是,他竟還是遼國皇子,若不是楚皇拉得這樁婚事,待魏淵回遼正了身份,也能名正言順地迎娶毓秀,可偏偏那道圣旨,斷了自家女兒的念想,大周氏也是從少女懷春的年紀過來,怎會不知女兒心里有多痛,不過,哪怕她這個做母親的心跟在后年痛,也只能暗自傷神。
大周氏拿著帕子幫女兒擦去眼淚,聲音也有些梗咽,“毓秀,皇命難違,難得魏淵又那份心思,竟敢公然抗旨,說明他心里必定有你……況且,況且清平也是身不由己,想來但凡有半點周轉的余地,清平她也不會答應的。”強忍住悲傷也要寬慰女兒。
可是她這個做母親的何嘗愿意見女兒受此折磨,何嘗愿意見到女兒悲痛欲絕?
“娘,我不要什么心中有我……我只想嫁他為妻,我不想他娶清平……”唯有在母親的面前,毓秀才會如此,字字句句都是誅心之言,這些話她也能能同母親傾訴,在外人面前,她永遠是才貌無雙的鐘家小姐,而重生一次,她更不曾料到,對于魏淵,自己會用情至此,聽到楚皇賜婚的瞬間,毓秀幾乎能感受到胸口一陣,發出輕微的碎裂聲。
鐘家權勢再大也只是人臣,天子之下,大周氏緊緊把女兒摟在懷里,她的女兒她最是了解,在外人面前幾近完美,其實是個倔強的主兒,認定了的人誰都改不了,“毓秀啊,你聽母親一言,魏淵他并非林中之鳥,若是他鐵了心要抗旨不尊,普天之下,誰也強求不得他。你且把心放穩了,難道魏淵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嗎?”
怕就怕這孩子想不開,積郁成疾,那可真是愁殺了她做母親的。
“娘……”毓秀嗚嗚抽泣,眼眶亦是哭得紅了,“毓秀是不愿魏淵娶清平為妻,可我更不愿見魏淵他身陷險境,還是因為我……要不是我,他該不會拒了這樁婚事的。”她算計好了一切,唯獨沒有算計到自己和魏淵會走到這一步。
重生之時,她本是拋棄兒女情長,一心只為擊垮楚昭為前世的鐘家復仇,可一路走下來,魏淵對毓秀的所作所為的確讓她萬分感動,她同樣到了用情至深無法自拔的地步。
大周氏嘆了口氣,“怪只怪你并非尋常人家的女子,你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我可憐的女兒啊。”是啊,毓秀的肩上背負著整個鐘家的興衰,稍有不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況且太子過世,鐘皇后在宮中的勢力也漸而衰退,現在的鐘家每走一步都要加倍小心,前有大敵楚昭,后有暗流洶涌,要是楚皇知道魏淵拒婚是因為心系毓秀,那鐘家可就算是真的完了。
毓秀睡醒的時候已是第二日上午,日頭出來打在屋里,昨日聽了母親的安慰,她心中已是好受許多,卻還是堵得厲害,生怕一睜眼就傳出魏淵清平大婚的消息,鐘府里寂靜得詭異,大周氏特意摒退了伺候毓秀的丫鬟,只留下晚翠一人。
“晚翠……”毓秀開口,聲音略微嘶啞,覺得眼睛上灼燙得厲害,屋里門窗緊閉,她也不記得昨夜是幾時睡得,只依稀對前一夜的彎月有些印象,月彎又滿,滿月復彎,魏淵本定的是下月初八回遼,這日子該越來越近了。
晚翠推門進來,見毓秀醒了趕忙挑開半扇窗戶,又打了熱水將香巾浸濕了捧到床前,“小姐醒啦?”她是個下人不假,卻是貼身侍候毓秀的,宮里的事自然有所耳聞,夫人也是千叮萬囑讓她多勸勸小姐想開些,盯緊些,別讓小姐做出什么傻事來。
毓秀結果香巾,熱氣一撲,敷在眼上,頓時覺得舒服不少,那灼燙的感覺也緩緩消散,外頭的光灑落在窗柩上,她想著此刻自己的模樣一定狼狽極了,想來魏淵見到是要笑話的。
“小姐起了身,晚翠陪小姐去院子里轉轉可好?”晚翠關切道,侍候小姐這么久,從未見小姐這般模樣,想來魏大人的婚事對小姐的打擊是極大的。
院子……毓秀一愣,失了神,“隨我去魏府吧。”她也不知自己何故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說出來之后,竟滿腦子只想著去魏府里再見魏淵一面,明知也許此時魏府外頭早已布了楚昭的眼線,明知這要是傳到楚皇耳朵里是重罪,她也顧不得許多。
魏府的侍衛都知道鐘家小姐和自家大人的關系,故而毓秀到的時候他們也并未進去通稟,毓秀跨過門檻,腳步卻停了下來,“晚翠……”她欲言又止,她這樣貿然前來到底是對還是不對,這偌大的魏府,要是張燈結彩,到處掛上紅雙喜字,是不是比這冷清的模樣要好上不少?
“小姐,既然來了,咱就進去吧。”晚翠是將此事暗稟了大周氏,大周氏雖也猶豫,卻還是默許了女兒的做法,也許這是女兒見魏淵的最后一次機會。
彼時魏淵正站在庭院中,院中秋風卷起,他嗅到熟悉的氣味時只當是錯覺,直到身后傳來毓秀的聲音,才將他的神思猛地拉回來。
“魏淵……”她的身影秀麗,立在銀杏樹下,地上的黃葉襯得一身青羅裙愈發脫俗。
魏淵回過頭,臉上綻出笑意,那是發自心底地笑,他沒想到毓秀會來,他知道楚皇賜婚,毓秀必會悲傷,只見了她的樣子,眼睛微微腫著,眼眶泛著紅,便曉得她定是哭過了,魏淵的心又抽痛起來,心中不住地責怪自己,都是自己的不好,自己沒有好好保護毓秀,還讓她如此難過。
見魏淵不作聲,毓秀的步子又往前邁了兩步,想到那日在楚皇面前,他為了自己公然抗混的樣子,心中不免又自責起來,“我……”其實她倒是也想佯裝大度,說出諸如你不必為我考慮,大局為重之類的話來,但她真的做不到,尤其是在對魏淵的眼睛,他望著自己的目光極是神情與溫柔。
毓秀怎會舍得說出這樣的話,怎能將自己的心上人拱手送給別人?
風起,葉落。
還不曾反應過來,魏淵已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毓秀跟前,伸手將她摟入懷中,“毓秀,是我不好。”他百般自責,只因毓秀落淚,要是他再稍稍努力些,也許楚皇就不會賜婚,也許就……魏淵早就想去見她,只是擔心怕在這危急關頭害了毓秀,害了鐘家。
沒想到,毓秀自己來了。
他既激動又緊張,然而那一瞬間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只想緊緊抱住她。
“魏淵……你……”毓秀說不出話來,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魏淵的懷抱堅實而溫暖,讓她的心頓時安定下來,似乎有種想被抱一輩子的錯覺,突如其來的擁抱讓毓秀措手不及,繼而又讓她感到無比的安心。
毓秀噗嗤一聲笑出來,見過魏淵各種樣子,卻是第一次見他害羞的模樣,幾分有趣,幾分撩撥著她的心弦,“魏淵,我信你。清平她……她與你,是不合適的。”事已至此,毓秀也不妨將心里話說得明白,她就是不想魏淵娶別的女人,誰都不行,她就是容不得!
外人口中的鐘毓秀如何大度得體,魏淵面前,不過一小女子而已。
“好好好。”魏淵亦是跟著笑出來,“都依著你的。”他的掌心滲出汗來,握住拳頭,又一臉認真地對上毓秀的雙眸,“毓秀,你等著,下月初八我一定歸遼,你在楚朝好生吃喝,等我回來,回來……我只娶你一人。”他說這話的時候比往日嚴肅的時候還要更加認真,不帶半點含糊的意味。
在魏淵看來,這是他必然履行的承諾,無論如何,他都要毓秀好好的等著自己回來,“我離開這段時間,魏侍會派人保護鐘家,楚昭要是敢輕舉妄動,我必定饒不了他!”提到楚昭,魏淵眼中劃過一絲陰冷,誰敢與鐘家為敵,就是與他為敵!
心頭涌出一股暖流,重生以來,毓秀從未覺得像現在這樣踏實,一直以來,為了鐘家,為了對付楚昭,她也累了,可直到這一刻,在魏淵的懷抱里,她仿佛卸下了全部的包袱,只想靜靜享受沉寂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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