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離開
少年絕塵驥,縱馬不回頭。
毓秀遠遠看著他,或許是怕回頭就舍不得了。魏淵始終沒回頭看她一眼,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兩個人都舍不得了。毓秀一直立在百里亭內,直到夜色西沉,才被晚翠拽著袖子,“小姐,天色晚了,再不回怕是路不好趕了。”
毓秀點了點頭,心里空蕩蕩的。便只能由著晚翠扶著。
兩個人乘坐馬車,毓秀一路上卻想起了很多。都是一團亂麻,一時間是上輩子魏淵沖入宮中救她,一時又是上輩子自己的那把大火。輾轉之間,很快又到了與魏淵定情的那天夜里——月朗星稀,恐怕此生她都忘不了那日的月色。
可魏淵呢——縱使心里相信他,可這一國之間的距離,能這么容易跨過來嗎?魏淵如今回了遼,還能簡單的再回來嗎?想了許多許多,可這許多許多,都不會有人再給她答案。
很快到了鐘府,溫嬤嬤卻在外頭等著。看著毓秀回來了,眼神溫和,“小姐回來了。夫人讓你去院子里找她,準備了你素日最喜歡的果酒。”
毓秀頭疼的厲害,本想早早的回房。可大周氏在那兒等著,又不好駁了親娘的面子,便跟著溫嬤嬤去了。很快到了院子里,夜色深了,燈籠高高掛上,大周氏正給她倒著果酒。
“毓秀……”
毓秀坐在椅子上,神色呆呆。大周氏也是她這個年紀過來的,自然曉得她如今的難過,“毓秀,你還小。又不是你哥哥那樣的男子漢,若真的難過,不如哭出來。”
魏淵走了,毓秀本就一直強撐著。或者說自打重生以來,她都一直強撐著,大周氏這番話便似壓倒驢子的那根稻草,她忍不住便抱著母親哭了出來,“毓秀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好似空了一塊。”
大周氏輕拍著她的背,“到底年輕,什么樣的情緒都該有。可是毓秀,別難過的太久,后頭的事情還多著呢……答應娘,今兒哭這一晚上,明兒便高興起來。魏淵不管什么時候回來,你都還有自己的路要走。”
毓秀點了點頭,她知道沒有多少時間給自己浪費在難過上。
夜色越發濃重,而另一面,魏淵也已經跟著劉素的平南軍,遠遠的離開了楚朝境內。一路向外行。
早知楚昭狼子野心,兩人已經商量變換了路線。走道一半兒時候,便有之前探路出去的先鋒回來稟報,之前去探路的那隊人馬已經被伏擊。看樣子應該是楚昭的人,如今已經被他們騙離了道,如今想追也追不上了。
“安全了,以后的路也好走了。”劉素道。
魏淵點了點頭,卻不知道為什么,心中始終難安。
另一面,楚昭帶了許多人馬,卻最終沒有拿住魏淵,氣的撕了下屬報來的信箋。百鬼忙上前道,“王爺,如今生氣是下策,如今要想的是如何安撫皇上。”這次去暗殺魏淵,楚皇也將自己的不少人馬給了楚昭,若這次事情不成,難免楚皇動怒。
本來楚昭的位置就岌岌可危,若過連這件事情都沒辦好,一定會引起楚皇的不悅。
楚昭臉色慢慢平靜了下來,又就著燭火燒了那團紙,“父皇年紀大了。老了,有些是事情,便是真給他講了,都不一定清楚。又為何要對他講。”如今魏淵已經出了關,到底死沒死,尸首在哪里,一個坐在皇宮里的皇帝又怎么看得見。
還不是憑他怎么說。
“王爺高見。”百鬼道。
楚昭冷哼一聲,又很快讓府中的下人備馬去皇宮。
——
魏淵的事情遼了之后,楚皇也算放了心口的一塊大石。到底楚昭是他兒子,之前交給楚昭的那些權利,便也沒收回來。
他確實年紀大了,精神也越來越不如從前,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身旁伺候的太監都換了一撥接一撥的。可是朝堂中眾人的眼睛卻是雪亮的,甚至連鐘老爺子都發現了。
遠在關外,魏淵本只差一腳就要回遼。卻在劉素轉身時又追了上去。
“魏淵,你做什么?!”劉素忙喊住他,“這是回楚朝的路!”
魏淵道,“我知道。我放心不下毓秀。”
他不該在這個時候回遼,在鐘家四面受敵的時候。無論如何他得幫她度過這次難關,劉素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魏淵的馬蹄已經沒了蹤跡,她搖了搖頭,一時不知該笑還是該哭。一個男人這般深情的對待一個女子,她又怎么能比得上。
又馬上駕馬趕了上去。
鐘府。
鐘老爺子面上神色凝重,外頭的小廝進來,道,“外頭還有些生人,一直在府門口待著,就是不走。”
鐘平也冷著臉,“看來如今這昭王是鐵了心要造反。”還有一句話他沒明說出口,這楚昭若要造反,第一個開刀的肯定是鐘家。
“如今他派人來守著鐘家,無非是欺負鐘家文人多罷了。”毓秀道,“不如給哥哥寫封信,讓他來。”
鐘老太傅搖搖頭,“遠水救不了近火。”
“寫吧,楚昭現在也不敢動手。”鐘平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只覺得一股黑云壓城之勢,只希望,還能趕得及。
大周氏見幾人面色凝重,便十分擔心。等鐘太傅困了,她臉上仍然凝重一團,毓秀便在她旁邊出聲安慰,“沒事的,母親——如今一切——”話還未說完,她突然停了聲音,因為面前出現一個本不該在這里出現的人影。
“你怎么會在這里?”毓秀看著眼前的魏淵,“你如今不該在遼嗎?”
魏淵沒出聲兒,只靜靜看著她。一旁的大周氏雖不知道魏淵為何突然深夜出現在鐘府,卻也知道兩個小兒女別了段日子,自有無數的體己話兒要說,便扶著溫嬤嬤的手走開。于此同時,魏淵帶來的人馬,也已經將鐘府旁邊窺探的那些暗衛全都趕走。
“我想了許久,這段時間,我不會離開楚朝。”
毓秀道,“你知道我廢了多大功夫才能讓你安全回遼嗎?你知道你若呆在楚,會有多大的危險嗎?魏淵,你怎可如此?你怎可如此,你知道你這樣一做,耗費了多少人的心血嗎?你知道……”毓秀還想再問,卻突然被魏淵攬入懷中。
“我全都知道。”他聲音輕柔,“可是毓秀,我舍不得你。我更舍不得你受苦。”
“我想要跟著你一起。等這件事情結束,等鐘家安穩下來,我要你跟我一起回遼。”他也是走到邊境時,才突然想清楚。她這么著急的讓他走,說不定就是報了和鐘家共存亡的想法。
毓秀閉上眼睛,眼角忍不住紅了,片刻后嗓音發抖,“魏淵……你真的是……”
魏淵沒再說話,又緊緊抱著她。
因著魏淵的歸來,原本一直退縮的毓秀,也曉得事情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否則以楚昭現在的行事,下一步必然是逼宮。第二日晨起時天還沒亮,便帶著晚翠去見了鐘老太傅,兩人談了許久。當日早朝,鐘老太傅便遞了入宮的折子。
朝堂之上,楚昭最近正風風火火,似又恢復了往日的昭王爺姿態。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楚皇這些日子身體不好,太監便總先說這兩句。
鐘太傅便占了出來,“臣有事啟奏。”
楚皇微微抬手,旁邊那小太監便道,“準奏。”
“國運為本。舊太子已去,太子之位懸空多時。江山社稷,不能無后。臣請,立六皇子楚晟為太子,望皇上恩準!”說完這句話,鐘老太傅便狠狠的磕頭。
于此同時,與鐘老太傅同一意見的,或者是與楚昭不和的,都跪下來為楚晟請命。
楚皇在皇位上,一時有些頭疼。他平日最煩的就是朝臣們總拿太子的事情說事兒,正想駁斥下去,此刻外頭卻突然跑來一個侍衛,形容倉惶,很快被外頭守衛擋著,他還在朝殿內吼,“皇上,臣有事稟報!”
楚皇正心急解決面前的立儲之事,就似瞌睡了有人送上來針頭一樣,忙朝外面喊了一句,“放他進來。”
之前一直擋在外頭的侍衛,便松了手里的刀,讓那侍衛進來。
那侍衛一進門就跪了下來,直接垂著頭稟道,“皇上,不好了,遼人的大軍,已經在關外集結,看樣子,是要開始攻城了!”楚皇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又道,“邊疆首領星夜趕了過來,正要請命,是守是戰,還請皇上盡快定奪!再不決定下來,遼人攻勢太猛,怕是守不住了啊!”
楚皇反應過來,眉頭撇下,臉上已全是怒容,“遼人可恨!趁我楚朝不備時突然襲擊,此戰必戰!”若繼續求和,以后不僅他的面子沒了,整個楚朝都要被人嘲諷。
而且如今遼人已經開始攻打,怕求和也得不了什么好了,又看著底下比他反應還遲鈍的朝臣,眉頭皺的越來越厲害,只問道,“眾位愛卿,以為哪位將軍可以出戰?”
除了平南軍,楚朝可用軍隊極少。可最近剛出了為魏淵的事情,楚皇并不怎么想用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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