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姜舒蘭怎么會生孩子呢?
還是生周中鋒的孩子?
這是鄭向東怎么也不能接受的,他想過無數(shù)次和姜舒蘭見面的時候,卻唯獨沒想過這點。
姜舒蘭生孩子了。
“所以,你挑的日子真的很好。”
周中鋒看著他,“若是你今兒得進了我們家的門,你知道這會給舒蘭帶來什么后果嗎?”
平靜的海島,再次像舒蘭老家那樣,她會成為整個大隊,甚至十里八鄉(xiāng)茶余飯后的笑談。
甚至,會再次像以前那樣,她成為所有人口中的狐貍精。
以前她是單身還好,別人只會說她勾引人。
而現(xiàn)在的舒蘭已經(jīng)結婚有孩子了,別人會說她水性楊花,會說她不守婦道。
這種嚴重的作風問題,會把她再次拖入泥潭。
鄭向東來的時候,從來沒考慮過這個。
他考慮的是想要盡快和姜舒蘭見面。
一看這他的表情,周中鋒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語氣不由得加重了幾分,“知道舒蘭為什么不選你嗎?”
“因為你的愛是自私自利的,你的愛只會給她帶來無盡深淵,從以前在老家的時候,你讓她成為公社的笑話,讓她被人厭惡,怎么?如今她結婚生子,好不容易逃離原來的地方,你又要毀她一遍嗎?”
周中鋒從來都不是話多的人,但是對于鄭向東,他卻忍不住為舒蘭抱不平。
“我沒有——”
鄭向東下意識地否認,“我沒有,我從來都沒有,我只是,我只是想離她近點,想讓她親近點我,想讓她喜歡我。”
“結果呢?事實是什么?”
周中鋒冷眼看著他,“事實是舒蘭被你逼到遠走他鄉(xiāng),嫁給我結婚生子,但是就這樣,你還是不放過她,你打算再次逼她從海島離開嗎?”
舒蘭是個鴕鳥性子,當她在海島待不下去的時候。
她是絕對會離開的。
這——
鄭向東一下子沉默了。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想要的,無非不就是見她一面,和她說說話,問問她,舒蘭,你結婚后日子過的好嗎?
如果過得不好,他帶她離開。
他不會讓她像江敏云那樣,委曲求全,艱難度日。
他舍不得。
但是他的所有心思,在聽到周中鋒這話后,一下子像是擊中了一樣。
見他沉默。
周中鋒知道,這人還有救,他對著他非常鄭重道,“鄭向東,如果你是男人的話,就離舒蘭遠一點,她現(xiàn)在過得很好,很幸福,請你不要再來破壞她的幸福日子。”
鄭向東突然抬頭,眼里帶著幾分兇狠,“你憑什么認為,姜舒蘭現(xiàn)在過得幸福?”
難道他就不能給她幸福嗎?
難道,只有周中鋒才能給她幸福嗎?
“憑什么?我不說別的,就憑一條,她遠離了你,這就足夠讓她幸福。”
只要沒有鄭向東在的地方,,姜舒蘭就是幸福的。
這話一說。
鄭向東像是斗敗的公雞一樣,連頭帶脖子,一下子耷拉下去。
他很想說,對方是胡說的,時候騙他的。
但是,鄭向東知道,周中鋒說的是事實,離開他的日子,或許真的是姜舒蘭最好,最幸福的日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
只能聽到鄭向東那粗粗的呼吸聲,“我想見她,見她一面,看她過得好不好。”
如果好,那他——
其實,他也是茫然的。
周中鋒聽到這個要求,想也不想地拒絕了,“不可能。”
他不會讓一個藏在陰暗處的覬覦者,去看他媳婦的。
鄭向東不意外對方會拒絕,沉默良久后,他給出條件,“我看到她過得好,我就——”
他有些說不出下去了。
“我就——不會在來找她,也不會在來糾纏她。”
他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能讓自己說出這么一句話。
這話一說,周中鋒也驚訝了,他想過很多種方案,先談判,談判不成,就武力解決,再加上海島的規(guī)則,把他驅(qū)逐。
但是,有一個問題是。
他能驅(qū)逐對方一次,卻防不住下一次。
像鄭向東這種不要命的人,誰也不知道,他下次什么時候再次會游過來。
是不是剛好能有一個黎麗梅撞見他。
或者說是被他剛好堵著。
對于周中鋒來說,這個概率太低了。
實在是太低了。
他沒有時間,把自己所有的精力,用來防備鄭向東。
因為他需要掙錢養(yǎng)家,還可能隨時上前線,離開海島。
所以,這一次他出現(xiàn),最大可能性,就是打算一次性,把鄭向東給解決了。
這樣,才能讓舒蘭在家里待著,沒有任何后顧之憂。
但是,周中鋒想過談判的很多種可能性,對方拒不接受,然后雙方武力解決。
唯獨,沒想到鄭向東會提出這么一個條件。
周中鋒抬眼打量著他,語氣極為冷靜,“見一面?”
“讓你在給舒蘭帶來陰影?讓她打破平靜的生活,讓她噩夢是你,陰影是你?”
這話,對于鄭向東來說,無疑是扎心的。
他不是毛頭小伙子了,那個以為把姜舒蘭嚇哭,就能記住他,喜歡他的鄭向東了。
他經(jīng)歷過太多,也成熟了不少。
他喜歡姜舒蘭是不錯,但是他更希望,姜舒蘭能過的好。
過得幸福。
就如同高水生的那一句話一樣,只要她過得好就行了。
他怎么都行的。
當初,他聽到這句話時,他是嗤之以鼻的,覺得高水生也太沒骨氣了點。
男人嘛?
喜歡就去追,追不到就去死纏爛打,總歸是抱得美人歸的。
可是,鄭向東用血的代價,證明了一件事,死纏爛打不會有好結果的,只會讓對方更厭惡他。
只會把對方推得更遠。
人都是會痛的,痛過之后,然后會思考自己的所作所為。
而鄭向東來之前,他便思考過很多次,這也是他最無奈,也是他最不情愿看到的一種結果。
但是,他真沒辦法了。
他不能再次把姜舒蘭逼向死路。
他已經(jīng),差點逼死過她一次了。
鄭向東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胸口像是黃連被打碎了一樣,又苦又澀,“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去見她一面,不讓她知道,可以嗎?”
“周中鋒,算我求你。”
他眼神帶著幾分哀求,放下了自己的一身傲骨和自尊。
只想,再見姜舒蘭最后一面。
他有其他法子,也有其他瘋狂的手段去見姜舒蘭。
但是——
他不想在看到姜舒蘭受傷的樣子了。
就像當初,她匆匆嫁人,逃離老家一樣,再次逃離海島了。
他更不想,把姜舒蘭逼到絕路,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再也見不到她。
這是二十出頭的鄭向東,絕對想不到的自己會做到這一步。
但是,現(xiàn)在的鄭向東,他經(jīng)歷過絕境,也經(jīng)歷過生死,正是因為如此,他不想讓姜舒蘭被再次被他逼上絕路。
有些苦果,他自己吃過就夠了。
沒必要讓姜舒蘭再來一次。
周中鋒看著那一雙哀求的眼睛,這是他怎么也沒想到的。
鄭向東這個男人,他查過他的資料,瘋狂,病態(tài),占有欲極強,這么一個人會說出這樣的話。
會打斷一身傲骨去哀求他。
周中鋒沉默了一瞬間,到底是給出了結果,“見可以,但是只能遠遠見一面,她不能知道你的存在。”
“你也不能和她說話。”
鄭向東閉了閉眼,“我答應。”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當鄭向東說出后面四個字的時候,周中鋒解開了鄭向東手里的繩索。
至于,對方會反悔,他想過對策,就算是反悔了也沒關系。
鄭向東是一偷渡的身份來的海島,就沖著這一點,他分分鐘能把對方驅(qū)逐。
當周中鋒領著鄭向東出來的時候。
守在外面抱著硨磲一陣忙碌的黎麗梅,頓時瞪大眼睛,“你瘋啦!”
怎么突然把鄭向東給放出來了。
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周中鋒,“我?guī)е丶乙惶耍贿M去。”頓了頓,對著黎麗梅說道,“你去我家,找個借口,把舒蘭領出來,不用太遠,就站在門口就行。”
這——
黎麗梅越發(fā)吃驚,急得跳腳,“我看你真的是瘋了。”
“你忘了舒蘭姐姐多怕他了嗎?你還把他往舒蘭姐姐身邊領?你這不是害了舒蘭姐姐嗎?”
周中鋒擰眉,“你先按照我的吩咐做,我自有分寸。”
他不會讓鄭向東出現(xiàn)在宴會上,當出現(xiàn)萬一的情況時,他會及時解決了他。
眼見著自己勸不下去。
黎麗梅抱著硨磲,氣急敗壞道,“我不管你了,隨便你。”
接著,她轉(zhuǎn)頭看向鄭向東威脅道,“我不管你對周中鋒吹了什么迷魂藥,但凡你敢在我舒蘭姐姐面前露臉,你等著——”
鄭向東低垂著頭,他沒說話。
心里一片苦澀。
所有人都覺得,所有人都認為,他會傷害姜舒蘭。
可是,他不會啊!
他那么喜歡姜舒蘭,把她看得比自己命還重要,他怎么舍得傷害她啊!
鄭向東很想說自己不會,但是沒人愿意相信他。
他沉默不語。
沒有任何反抗,被周中鋒押上,離開了黎族。
海島的風景很漂亮,哪怕是十二月份,到處都是郁郁蔥蔥,搭配著萬里無云的藍天,碧海如波的大海。
和灰蒙蒙的東北比起來,這里的風景無疑是宛若仙境。
但是此刻,鄭向東卻沒有任何心情欣賞。
他的所有心思,都被即將要見到闊別已久的姜舒蘭給占據(jù)了。
一路上,不說心力交瘁,緊張是肯定有的。
黎族離周家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一路上,三人都沒有說話。
黎麗梅走在最前面,快到周家門口的時候,她突然回頭,看向周中鋒,“你確定讓我去喊舒蘭姐姐出來?”
這一出來的后果。
誰都承擔不了。
如果,鄭向東萬一反悔,大鬧一場,那她在前面扣著鄭向東,就白扣了,白做的功夫。
等于事情一下子鬧大了。
后果不堪設想。
周中鋒頷首,“你去吧!”
他既然把鄭向東帶來了,他便準備好了對策。
黎麗梅看了一眼鄭向東,嘟囔一句,“真不知道,你給周團長灌了什么迷魂湯,不知道的還以為,周團長喜歡你。”
鄭向東,“……”
周中鋒,“……”
她說完,根本不管兩個大男人是什么神色,就直接跑到了熱鬧的周家。
滿月宴,周家院子內(nèi),賓朋滿座。
黎麗梅進來后,就直接找到姜舒蘭,還好她沒在忙。
姜父在幫忙招待客人,她在抱著孩子在旁邊哄著。
“姐姐——”
黎麗梅迎了上去,脆聲喊道。
這一聲姐姐喊得姜舒蘭下意識地看了過來,“麗梅?你怎么才來啊?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說完,便抱著孩子站了起來。
她一直在等黎麗梅,這種孩子滿月宴的時候,按理說,黎麗梅是肯定會到的,但是她等了好久。
都沒等到。
“這不是為了給我兩個大外甥,弄禮物嘛!”
她從袋子里面掏出了一個打磨到一半的硨磲,拉著姜舒蘭就要往外走。
“姐姐,走走走,把兩個孩子也帶上,我去院子外面借著陽光,給孩子比畫下硨磲手串的大小。”
“你別說不要啊,這硨磲我沒花錢,自己在海里面找的。”
這個借口找得準。
姜舒蘭也沒懷疑,聽到黎麗梅說,沒花錢,她這才沒拒絕。
看了一眼屋內(nèi),大家都吃著飯,沒人注意到這邊,便朝著黎麗梅道,“安安在我媽懷里,你去把安安抱著就好了。”
“會抱嗎?”
黎麗梅還真沒抱過。
但是,這個時候,她能說不會抱嗎?
外面周中鋒還指望著她呢!
于是,黎麗梅點了點頭,從姜母懷里接過安安,不得不說,她很聰明,學著姜舒蘭抱孩子的樣子,倒是有模有樣的。
安安脾氣好。
到了陌生人懷里,安安也不鬧,還睜大眼睛去努力看清楚對方。
黎麗梅心都化了,“我外甥真可愛。”
姜舒蘭笑了笑,沒說喜歡你也生一個,她知道黎麗梅有自己的人生。
結婚生子反而是她的束縛。
便直接道,“若是喜歡,可以經(jīng)常來看看鬧鬧和安安。”
黎麗梅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我可以嗎!?”
姜舒蘭點頭,“當然。”
說話間,兩人便出去了。
本來院子里面就太陽就能照出來,黎麗梅非說院子里面有灶膛煙子,會熏著孩子。
非要拉著姜舒蘭出去。
姜舒蘭有些疑惑,但是她對于黎麗梅向來包容和信任,也沒想其他的,便跟著出去了。
黎麗梅看著姜舒蘭這般信任她的樣子,越發(fā)心里愧疚。
她拉著姜舒蘭,一直走到院子外面,十多米的地方,停在了椰子樹下面。
便從袋子里面摸出硨磲,放在孩子的手腕上稍微比劃了下,朝著姜舒蘭道,“姐姐,好看嗎?”
姜舒蘭下意識地點頭,硨磲很漂亮,類似象牙白那個眼色,在貝殼周邊的位置,還帶著五光十色。
“會不會太貴重了?”
小孩子還小,帶這么貴氣的東西,總覺得不太適合。
黎麗梅搖頭,“這玩意兒很多的,滿海底都是,貴重什么?就是圖個祥瑞吉利。”
她拿著硨磲,在孩子手上比劃完后,又在姜舒蘭皓腕上比劃了下,姜舒蘭皮膚白,極為適合這象牙白的顏色。
仿佛是相得益彰。
“那姐姐,到時候我做三個手串,鬧鬧和安安一個,還有你一個。”
“我就不用了吧?”姜舒蘭有些不好意思,“麗梅,我都是當媽的了,不用再給我準備禮物。”
“誰說的?你就是當婆婆了,還是我舒蘭姐姐,照樣可以收禮物。”
這話,引得姜舒蘭一陣發(fā)笑,她低頭看著懷里的鬧鬧,想著鬧鬧娶妻的那天。
不由得笑容溫柔道,“那都要二十年后了呢。”
不遠處的鄭向東,看著姜舒蘭抱著孩子,笑面如花的樣子,一下子怔住了。
他從來沒看過這樣的姜舒蘭。
溫柔的能滴出水,笑容也無憂無慮。
結婚前,結婚后,她似乎真的沒有任何區(qū)別。
甚至,比少女時期,更多了一分溫柔和從容。
那是安定幸福的生活,所帶來的底氣。
這讓——
鄭向東一下子沉默了,他想到了往日在他面前的姜舒蘭,害怕,驚懼,厭惡,躲避。
唯獨沒有笑容,更沒有溫柔和釋然。
這是——
另外一個男人給她的。
想到這里,鄭向東心如刀絞。
他到底是錯過了她。
還是,他到底是錯的厲害?
鄭向東有些茫然。
直到。
被一聲冷靜的聲音打破,“好了,看完了,可以走了嗎?”
語氣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但是,只有周中鋒自己知道,他不是。
鄭向東失魂落魄的嗯了一聲,然后終于取下了背后的包袱,“這些,你給她吧,不要說是我?guī)淼摹!?br />
這里面是他攢了半年的好東西。
周中鋒看著那一包東西,微微皺眉,“她不想要,我養(yǎng)得起她。”
“也是——”
鄭向東苦笑一聲,“我忘記了。”
對方升職了,更別說,本身家里條件都不錯。
看著姜舒蘭那樣子就知道了,平靜的生活,不止是需要生活安逸,還需要物資條件的豐富。
“算了,你不要的話,那就隨便丟掉吧!”
他轉(zhuǎn)身準備離開,卻到底是不舍得,還是回頭看了一眼姜舒蘭。
那一眼,恨不得一眼萬年。
將姜舒蘭給永遠刻在眼底才好。
“走了。”
周中鋒冷聲道。
“我知道。”
鄭向東往前走,“周中鋒,你要發(fā)誓對她好,不管任何時候,都不能對她動手,更不能拋棄她。”
“如果你有,上述的任何情況,就算是你在天涯海角,我也會把舒蘭搶回來,不止如此,還有你——”
也要小心。
他敢欺負舒蘭,敢動舒蘭一指頭,他一定會讓周中鋒付出代價。
周中鋒抬眼看著他,目光相對,他語氣冷靜,“你不會有任何機會的。”
“好了,走吧!”
這是他最后一次催促。
這一次,鄭向東沒有回頭,他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似乎只有這樣,只要不回頭。
他就不會后悔。
“不要告訴舒蘭,我來過。”
他的聲音飄忽,像是要隨著大海一起沉入海底。
周中鋒,“自然。”
他肯定不會告訴舒蘭,鄭向東來過。
院子門口。
用余光打量著周中鋒和鄭向東方向的黎麗梅,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那炸蛋總算是走了。
還好舒蘭姐姐不知道。
只是此刻——
彈幕卻突然上線。
[臥槽,周周怎么和鄭向東走在一起?]
姜舒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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