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凝被沈議這一舉動暖到心里，神色柔和幾分，“我知道了，到時候要是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不會客氣。”

        轉眼就到了賞春宴這一天，桑柔給蘇凝梳妝，選的衣裳甚是隆重，被蘇凝拒絕，“挑一套世子妃儀制的衣裳即可。”

        最終蘇凝穿了一套海棠紅的宮裝，發間點綴的發飾亦是海棠花樣，倒是與這賞春宴的主題相得益彰。

        蘇凝一行人到賞春宴的殿中時，場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了，請過安以后命婦們留在這邊，男子則是去隔壁的席中。

        鎮國公夫妻帶著沈議和蘇寧在殿中朝皇后皇帝拜下，這還是蘇凝第一次見到帝后，但她并未過多打量，恭恭敬敬行了禮，等到上頭傳來免禮的聲音，自己才起身。

        “世子妃嫁入鎮國公府以后，咱們都還沒見過呢，抬起頭來讓大伙一睹世子妃芳容吧。”

        果然，鎮國公和沈議都還沒走呢，皇后就開始作妖了，只是看看長相而已，蘇凝也沒放在心上，大大方方抬頭任人打量。

        原著這副皮囊生得甚好，鼻子挺翹，雙唇不點而朱，一雙丹鳳眼流轉間盡是風情，若是蘇凝故意勾人一些，便像一直吸人魂魄的妖精。

        “不愧是潯東的公主，這長相竟是把在場大多數的女子都比下去了呢。”皇后這一開口就在給蘇凝拉仇恨，她余光里已經瞥見不少人的臉色變得難看了。

        “娘娘過譽了，妾身蒲柳之質，愧不敢當。”蘇凝微微垂首推拒這夸贊，笑話，要是自己應下了，今兒可就不知道要有多難過了。

        好在皇后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太久，象征性地說了幾句恭喜世子和世子妃新婚，白頭偕老之類的喜慶話以后就讓蘇凝和鎮國公夫人落座了，鎮國公則是和沈議去了隔壁的男子席。

        因著不斷有人來，所以一開始皇后還算是收斂，只是偶爾話間會帶過蘇凝，為她拉一下仇恨，等到賞春宴正式開始以后，皇后就開始作妖了。

        “咱們光是這么賞花也沒什么意思，不若擊鼓傳花行飛花令吧。”皇后這么一提議，眾人自然是不敢不從，蘇凝原本也沒什么意見，但是皇后還是特意叫了她，“世子妃，本宮知道你是潯東來的，潯東向來不推崇這等文人雅士之風，不知你能否行飛花令？”

        得，明里暗里貶低一下蘇凝的母國，還把她架在中間，要是自己不應，那就是落實了潯東的人都沒什么文化，要是自己的應了，待會兒行不出令來，又會被大家恥笑。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妾身才學并不很出眾，待會兒要是接不上來鬧了笑話，還請各位見諒才是。”

        大家就等著看她笑話呢，此刻自然是滿口答應，還說期待蘇凝的才學。

        皇后叫來宮女擊鼓，一朵絹花開始在在場的人手中傳送，皇后不動聲色地朝著身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第一輪絹花并沒有落到蘇凝手里，而是落在了丞相家千金手中。

        “既是賞春宴，這第一輪便以春字為題發令吧，請。”

        皇后出了題，丞相家的千金沒有過多的猶豫就起了頭，同時開始新一輪的擊鼓傳花，連著好幾輪都沒有落到蘇凝手中，而關于春的詩句也是越來越少，蘇凝總算是明白了皇后的用意，等到這春字飛花令行得差不多的時候再落到自己的手里，要是答不上，那就是妥妥的要出丑了。

        正這么想著呢，花傳到自己的手里，鼓點也停了，蘇凝一抬頭，果然就看到在場的人都看著自己，有等著看好戲的，有同情的，鎮國公夫人的臉色最是難看，在她看來，蘇凝根本就接不上，蘇凝出丑，她作為蘇凝的婆婆，自然也是顏面無光。

        “呀，到我了，讓我想想……”蘇凝做出一副愁眉細想的模樣，就在皇后準備說答不上也沒關系，重新起一令的時候，蘇凝才開口：“有了，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

        對完這一句，蘇凝不顧場中人錯愕的神情，微微笑著說了句“獻丑了”，然后悠悠落座。

        一輪不成，皇后又另起一輪，飛花令玩了半個多時辰，輪到蘇凝四次，皆被她從容應下，眼見著這一招是不行了，皇后便停下了游戲。

        “哎呀，沒想到世子妃竟是才貌雙全的人，前幾日本宮還聽說世子妃帶著世子去城南找了賀神醫，這才新婚沒多久，世子妃就開始關心世子的病情了，可見是真的伉儷情深啊。”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紛紛跟著稱贊，要不是她們語氣中帶著輕蔑，蘇凝都要以為她們是真心的了。

        “只可惜啊，世子沉疴多年，要是神醫真的有辦法，世子也不至于現在還不良于行了。世子能娶到世子妃這樣的妻子，是世子妃的福氣，太子便是福薄，與世子妃無緣啊。”

        若說之前的話都是針對蘇凝一個人的，眼下皇后這番話可就不止是在嘲笑蘇凝了，更是在貶低沈議，鎮國公夫人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難看起來，下意識就要開口反駁，沒想到被蘇凝按住了手。

        鎮國公夫人下意識轉頭去看蘇凝，只見蘇凝朝她遞來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緊接著就面帶笑容站起身。

        “今日賞春宴，皇后娘娘宴請命婦和名門千金，妾身本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但是皇后娘娘今日幾次三番提到妾身與世子爺的婚事，對此，妾身也有話要說。”

        這句話說完，蘇凝收起臉上的笑意，周身的氣質都變得有些冷漠，“我是潯東的公主，無論我在潯東的時候是什么樣的處境，但我既然是代表潯東來和親，那就是因為北國和潯東有意修秦晉之好。”

        蘇凝一邊說著一邊在場中踱步，步伐不慌不忙，擲地有聲，“可我甫一進入京城，就遭到了太子拒婚，無論太子怎么想，雖然這傷了我的顏面，但若是我真的不嫁，那傷的就是潯東和北國的和氣，既然太子不愿意娶我，那我為了兩國交好選擇與世子成婚，我覺得我并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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