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閔秀望著沈良珺的背影，心下怒火沖沖，卻又無處發泄憋屈的很。

        何苗來到崔尚功的院子見著捂著臉哭著跑出去的浮萍心下微楞，還未反應過來便聽房門打開的聲音。何苗順聲望去，見著崔尚功站在門口，便快步走了過去福身道：“婢子見過崔尚功。”

        崔尚功居高臨下，淡聲道：“后宮之中又出了一位青主子知道嗎？”

        “婢子知道。”何苗低眉小心應著。

        “她的院子在關雎宮里，你去給她測量個尺寸，該準備的我們都要準備上，這是太妃欽點上來的，怠慢不得，記住了嗎？”

        “婢子記下了。”何苗應著下來，心思一轉福身道：“婢子這就去。”

        “嗯。”崔尚功淡應了一聲，便轉身回了屋。

        何苗退出院子，有種僥幸逃過一劫的感覺。

        看起來，浮萍來告狀并沒有得到崔尚功的好臉色。不過也是奇怪，這一次崔尚功竟然沒有責怪她，甚至連句訓斥都沒有，還真是讓她挺受寵若驚的。

        “何苗。”

        何苗停步見著走過來的沈良珺笑道：“你怎么來了？”

        “我不放心你就來看看，怎么樣，崔尚功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何苗搖頭拉住沈良珺的手，“你來的正好，和我一同去關雎宮一趟吧。崔尚功讓我去給青御女測量尺寸，準備新裝。”

        “好，我去準備東西…”

        “不過就是走了運，還真把自己當做鳳凰了，瞧那得意的勁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被冊封為娘娘呢。”

        從蓉說著就將門關起，轉身卻對上于元香冷漠的眼神。

        從蓉一嚇，趕忙跪下，“主子，奴才不是那個意思，奴才是、”

        “你這話要是傳了出去，倒霉的可就是我了。”于元香淡淡說道：“人家從落選的官女子到宮女又到青御女，如此一步登天怎么就不允許人家高興高興，你怎么就那么多的抱怨。怎么，是覺得跟著我這個采女委屈了嗎？”

        “奴才不敢，奴才絕無此意，奴才對主子之心天地可鑒，日月可昭，請主子明鑒——”

        從蓉叩地，渾身都打顫。

        “天地可鑒，日月可昭。”于元香冷笑，“你這話只要傳了出去，誰還管你這些，到時候一刀一個，卡擦一聲你脖子上頂的東西就沒了。你的這條小命就在閻王爺的手里了，還跟我談什么天地可鑒，日月可昭。”

        “主子，奴才知錯，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知錯，還請主子饒奴才這一次…”從蓉嚇的夠嗆，宮里面的規矩她是知道的，原本是想著寬慰主子的心，可是卻沒有想到寬慰過了頭竟變成了禍端。

        “去將門打開，我們又沒做什么虧心事，關的是哪門子的門。”

        從蓉望著關起來的門，連忙應著起身將門打了開來。

        飛月臺與青御女的桃花塢只不過是隔著一個亭子，站在門口就可以望見。她原先也是怕主子看見了心煩才將門給關上，此刻卻顯得她的心思是如此的笨拙，竟討不到主子的半點歡心。

        從蓉乖巧地站在一旁，不敢言語也不敢抬頭。

        于元香望著桃花塢來來回回的宮人，都是各宮的小主們派人來送禮。

        畢竟是太妃欽點上來的，只怕是娘娘也都要敬上幾分。她倒是好奇，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兒竟然能入的上太妃的眼中。

        “去，從小庫中挑選幾匹上好的布料，我親自給青御女送過去。”

        從蓉不敢再多嘴，福身應著就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就端著幾匹上好的蜀錦走了進來。

        “小主，這是新年時陛下賞賜到各宮的蜀錦，還是純新的緞子。”

        于元香抬眼看了一眼，“不是有三匹，怎么就拿出來兩匹？”

        從蓉吞吐道：“這么好的料子，奴才想給小主留一匹。那匹翠青緞子最是適合小主，等到開了秋可以做秋衣、”

        “你倒是會為我謀計，不過有時候也要懂得‘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的道理。去，將那匹也拿上，開秋沒有料子做新衣不怕，要是將人得罪了，到時候只怕是連安穩的日子都沒得。”

        從蓉頷首，“奴才明白，奴才這就去取。”

        于元香望著桃花塢，目光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御女，尚功院來人為您測量尺寸。”竹風挑開簾子走進屋子道。

        坐在梳妝臺前的青曼將手中何梳放下，“來的是誰？”

        竹風福身應道：“兩個宮人，一個叫何苗，一個叫沈良珺。”

        “是她們。”青曼勾唇笑笑，望著鏡中的自己，抬手撫摸著自己的臉龐。

        說起來她與這個何苗倒是有緣，身為同一屆的秀女，又在同一日落選流宮，還被一同送到了尚功院。

        只不過，她的命要比這個何苗好的太多。縱使何苗是蘇州織造的女兒又怎么樣，還不是照樣不如她，眼下還不是照樣地要來乖乖地給她測量尺寸。

        青曼挑眉輕笑，鏡中的那張臉忽然變得嫵媚起來。

        “叫她們進來。”

        “是。”

        竹風應著退了出去。

        “你們兩個進去吧。”

        “是。”

        何苗與沈良珺齊聲應道，便端著托盤走了進去。

        “奴才給青御女請安。”

        青曼起身，挑開珠簾從內室走了出來。

        “既是故人無需多禮，起來吧。”

        “謝青御女。”

        何苗與沈良珺一同起來，將手中的托盤放到桌子上。

        青曼見此，故意走到何苗的面前張開手臂，“我記得何宮人的手藝最為精湛，不知道這次我的新裝是否是由何宮人來制？”

        沈良珺瞧出不對勁，轉身拿起尺子準備上前幫何苗解圍，卻被竹風擋在了一旁。

        何苗見此，淡然一笑，伸手取來青銅尺，邊量邊說道：“青御女謬贊，奴才只是懂得些皮毛，繡房里比奴才繡藝好的大有人在。當初青御女在時，刺繡的活兒也是極好的，人人都夸贊的呢。”

        青曼臉一沉，她不想再提起自己在尚功院的日子，她恨不得自己從來都沒有過這段日子！

        如果沒有這段日子她是由內官總管從全國各地千挑萬選上來的秀女，可是就是因為有了這段日子她的身份一下子從尊貴的官女子到身份卑微的宮人，這簡直就是她的奇恥大辱！

        “沒想到何宮人還是如此這般的口齒伶俐。說起來我與何宮人也是有緣，同一天入宮又在同一天進入尚功院，只不過是我的運氣較好有了冊封。”青曼笑笑，“我瞧著何宮人的樣貌也是極好的，家世也好，說不定下一個好運氣便會到何宮人你的身上。”

        “奴才福薄，不求這些，但求能盡心竭力伺候好主子們就行。”何苗蹲身測量青曼腿長。

        青曼斜眼瞧著，“何宮人志向也太短淺了些，放眼皇城，就連在永巷做苦工的宮人們都幻想著自己能被陛下寵幸，怎么何宮人就這般的清心寡欲？”

        青曼挑起何苗下巴，“難不成，何宮人早已心有所屬？”

        青曼冷笑，她可沒有忘記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通奸案。

        白薇一向最為謹慎，從來都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可是偏偏就是在那次的通奸案上栽了跟頭，這實在是令人費解。

        她總覺得，這里面有著不為人知的貓膩。

        何苗淡然處之，“陛下選秀，早就在月余前就下了玉碟，選中的秀女在家待候，這些規矩青御女是應該比我還清楚的。待字閨中的女兒，連外男都沒有見過，又談何心有所屬？”

        “家中沒有，可是不代表其他的地方也沒有。”青曼句句緊逼，頗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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