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上前一步，恨不得將淑妃的腦袋打開來看看，看看您好到底裝的是什么，為什么會做出這般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淑妃笑笑，“你知道袁太醫是什么人嗎？”

        何苗搖頭。

        宮里面她能認識的人也只有寥寥幾個，更別說是太醫院里面的醫官了，平日里她都沒有見過。

        “他是太妃的人。”

        淑妃輕悠悠地嘆口氣。

        “太醫院有一位姓張名任之的太醫，是陛下從潛邸提拔上來的，陛下的身子也一直由他照料。可是陛下身子孱弱一直不見好，太妃就提拔了這位袁太醫，讓袁太醫一起幫襯張太醫照料陛下的身子。”

        淑妃頓了頓，沒有說的太明白，只是望著何苗。

        何苗心中明了，袁太醫這哪里去幫襯，分明就是監督張太醫。

        “你是一個聰明人。”淑妃勾唇笑笑，“有些話不能說的太透，但是你能懂其中的意思我就很欣慰了。”

        “娘娘，就算袁太醫是太妃的人，您也不能任由著他們作踐自己的身子啊！”

        淑妃搖搖頭，“自從我代掌鳳印以來，我就成為了太妃的眼中釘肉中刺，她如今想要拔掉我這跟刺了，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如果我不順從她的意，她會不會又去找陛下的麻煩。”

        淑妃悵然，“我不想讓陛下為我的事而憂心。”

        何苗突然很恨皇帝。

        身為九五之尊，這個王朝最高的統治者，竟然要犧牲一個女人來成全他的大業，這樣的大業就算是成就起來了又會被多少人嗤笑！

        “娘娘，您這樣做值得嗎？”

        為了一個裝病的皇帝，為了一個不將您放在心上的皇帝，為了一個可以隨時隨地犧牲掉您的皇帝，真的值得嗎？

        何苗極力隱忍這才沒有將心里的這些話說出口。

        “值得……”淑妃倦意地笑笑，在她的心中只有應不應該，沒有值不值得。

        這兩個字顯得太過的自我了，如果只是考慮自我那么大家怎么辦？

        她身居六宮三妃之首，為天下，為陛下，犧牲掉她一人也是應該的。

        何苗見著淑妃的神色已經明白了淑妃的答案，默默地嘆息一聲。

        她沒有想到真的會有這么無私的人，為了愛能夠放棄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這樣的犧牲，在她的眼中卻是不應該有的。

        既然可以都好好活著，為什么一定要讓自己去走那條不歸路呢。

        何苗上前，卻聽房門被推開又收回了腳。

        走進來的是千青，端著漆何托盤，上面放著一盅湯。

        “娘娘，這銀耳蓮子湯最是清心，奴才熬了好長時間呢。”

        千青將湯盛了出來，看了一眼何苗便側身擋住何苗的視線將湯遞給淑妃。

        淑妃方才說了那般多的話，心里面卻沒有一點的渴意，也不想喝這銀耳蓮子湯。湯雖是好的，可是天天喝也實在是惹人發厭。

        “何苗。”

        淑妃叫著何苗，千青臉色卻一沉。

        “娘娘。”

        何苗從千青身后走出，恭敬地侯在淑妃的另一側。

        淑妃端過銀耳蓮子湯，又轉手遞給何苗，“你方才的話我都聽進去了，這藥銀耳蓮子湯就賞給你，算作是我給你的謝禮。”

        何苗剛要接下，卻聽千青阻攔道。

        “娘娘，這銀耳蓮子湯是奴才精心給您熬的，您給她算什么意思？”

        淑妃皺了眉頭，厲聲斥責，“放肆！當真是本宮寵壞你了不成！”

        千青一嚇趕忙跪下，不敢言語。

        “本宮的事情什么時候也輪到你來決定了？！”

        “奴才不敢，奴才失言，還請娘娘息怒，看在奴才精心伺候您這么多年的份上就饒了奴才這一次……”

        千青不停地叩頭。

        何苗見了，心中倒生出幾分的怪異。

        這千青原本是淑妃娘娘從家中帶進宮里來的貼身侍女，按照道理來說不應該這么的疏離，沒錯，就是疏離。

        好像兩人之間有著什么事情。

        “這次就饒了你，若再敢犯，自己到宮正司去領罰，退下！”

        “是，娘娘。”

        千青慌張退了出去。

        何苗趕緊伸手接過湯碗。

        “謝娘娘賞賜。”

        淑妃笑笑，完全沒有了剛才那般的嚴厲。

        何苗眉心一跳。

        果然，宮里面的人都擅長變臉。

        “你與我之間無需這么客氣，日后說不定我還有需要你相助的地方。”

        “娘娘若是有用的上奴才的地方，奴才必當竭盡全力！”

        何苗并不是奉承，而是說的是真心話。為的，是淑妃娘娘曾經也在她最為難的時候幫過她。

        她向來不喜歡欠人恩情，所以，若是淑妃娘娘有需要她的地方，她必然會幫。

        淑妃溫和笑笑，“你嘗嘗，雖是春天，銀耳蓮子珍貴難尋，不過宮中有去年收起來的，雖是舊年的，但是熬出來口感也甚好。”

        “謝娘娘。”何苗笑笑，端著就喝了起來，剛一口何苗就趕緊將嘴里面的湯給吐了出來。

        早年她為了分清楚各種中藥的味道，所以也曾學過神農嘗百草，時間一長，舌頭對各種的草藥味十分的敏感。

        雖然這里面添加的不是草藥，是一種花卉，可是這種花卉味道獨特，苦澀麻舌，所以一到嘴里她的舌頭比她的大腦還要先反應過來。

        不等大腦做出指示，就已經將湯給吐了出來。

        “怎么了？”

        淑妃叫著何苗怪異的神色也跟著緊張起來。

        “娘娘，這湯里多了東西。”何苗篤定道。

        “什么？”

        淑妃一驚，望著銀耳蓮子湯不停地搖頭。

        “這不可能，不可能的。”

        “娘娘，奴才真的沒有騙你。這里面多的是杜鵑花的汁液！”

        何苗注意到淑妃發髻間插著一根金釵，便道:“娘娘，奴才斗膽借娘娘頭上的金釵一用。”

        淑妃叫著何苗無比嚴肅的樣子伸手將金釵拔下來遞給何苗。

        “謝娘娘。”

        何苗接過，將金釵放到湯中，再拿出來時，浸透在湯中的那一部分金釵已經變得發黑。

        淑妃一驚，身子一軟依靠在桌子上。

        “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試毒的不都是銀釵嗎，為什么這金釵也能……”

        “娘娘，一般的毒性都能用銀針試出來，可是這杜鵑花的毒性卻只能用金釵試出來，估計，這也是為什么下毒之人會選擇用杜鵑花的原因了。”

        皇家的膳食，都有專門的人試毒，用的都是銀針。如果用其他的毒液，只怕還沒有端進這咸福宮連人帶吃的就都被扣了下來。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淑妃眉頭緊皺，神色悲痛。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她的宮中竟然會有人想要她的性命。

        何苗望著手中的銀耳蓮子湯，正色道:“奴才斗膽，娘娘身體的狀況應該也是由這個東西引起來的。”

        “這個會有什么樣的后果？”淑妃攥緊拍子，一字一句地問道。

        何苗猶豫了片刻解釋道:“黃色的杜鵲花中含有四環二萜類毒素,中毒后會引起嘔吐、呼吸困難、四肢麻何等反應。長時間服用，身子虧損的厲害就會、”

        何苗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不好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亡。

        “可是、可是我除了心口發悶之后，也沒有你說的那些癥狀我……”

        “娘娘，您現在還在抱有幻想嗎？”何苗不明白為什么銀耳蓮子湯中有毒淑妃娘娘的反應就這么大，與方才知道湯藥里面有毒的反應完全不同。

        “奴才冒犯了，娘娘恕罪。”

        何苗拱手賠罪。

        淑妃擺手，“不怪你，你說的對，是我還抱有幻想，是我不愿相信這是真的……”

        淑妃突然心口一疼，右手不停地在發抖。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何苗蹲在淑妃身邊，見著淑妃發抖的厲害的右手趕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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