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

        何苗想的入神聽到聲音回過神時見著面前的紫裙微微抬頭，看見了蘇嵐的那張熟悉的臉。

        “何苗，快起來，淑妃娘娘已經原諒你了。”

        蘇嵐將何苗扶起，上下打量了一眼，倒是比之前在宮中還要滋潤幾分。

        “我聽淑妃娘娘說，你是出宮養病的，這兩日才回來。瞧我，竟然都不知道你病的這般嚴重還要出宮去調養。”

        “奴才身體體弱，病好的也就慢了些，讓蘇婕妤擔心了。”何苗將自己的手從蘇嵐手中抽出，還退了兩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蘇嵐察覺到何苗對她的疏遠，微微一怔隨而一笑，“何苗，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出宮一趟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之前你與我可從來都不會這么生分。”

        說話間蘇嵐上前卻見何苗又往后退了兩步這才止步。

        “何苗，你到底是怎么了？是在宮外出了什么事情了嗎？”

        “并沒有，蘇婕妤是主子，奴才只是一介宮人，理應遵從宮中的規矩，恪守自己的本分。”

        何苗一套說辭，說的是漠然又疏離。

        蘇嵐聽著眉頭緊皺，十分狐疑地打量著眼前的何苗，這姿態說辭，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哪里還有往日的姐妹情分。

        “何宮人說的真好。”

        蘇嵐聞聲轉身，見著賢妃走了出去便往一旁站了站。

        賢妃看了一眼蘇嵐又看向何苗。

        何苗福身行禮，“奴才給賢妃娘娘請安。”

        “起來吧。”賢妃神色淡然，語氣溫和，“何宮人出身官宦人家，規矩什么的是最懂的，蘇婕妤你就不要為難她了。”

        蘇嵐聞聲福身應道：“臣妾記下了。”

        “時辰不早了，蘇婕妤，我們也該回去了。”

        賢妃沖著何苗莞爾一笑，便帶前朝著宮門走去。

        蘇嵐看了何苗一眼，亦步亦趨地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蘇嵐都心不在焉，一直在想著何苗怎么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卻不知賢妃的目光也一直盯在她的身上。

        “蘇婕妤不用費神思忖了，她變成這樣也不是平白無故。”

        蘇嵐一驚，抬頭看向賢妃，只見賢妃神色淡然，吐氣如蘭，“你可知陛下吃菜只夾三筷的規矩？”

        蘇嵐點頭，“臣妾知道，這是陛下從小就定下的規矩。”

        賢妃莞爾，“可是陛下今日破了這規矩，”語音一頓，看向蘇嵐，定睛道：“就是為了那何宮人。”

        蘇嵐腦子里‘嗡’的一聲，猶如醍醐灌頂，又像是陷入更深的迷穴之中。

        含象殿。

        自從從咸福宮回來之后小庫子就發現陛下有些不正常，至于到底哪里不正常又說不出一二來，或許是往日總是抿成一條線的唇忽然間就有了弧度，而且長時間的不見恢復成直線。

        偶爾恢復了，也很快又出現新的一道弧線。

        怪異，怪異，實在是怪異。

        按理來說，今日陛下被那何宮人給折騰的壞了自己定下的規矩，理應應該生氣才是，怎么會如此的平淡怪異？

        難不成、

        小庫子驚嘆，兩眼瞪得圓溜溜的，一個慌張轉身就撞上了一堵肉墻，踉蹌地往后退了半步。

        “你今兒這是怎么了？怎么慌慌張張的，是出什么事了？”

        小庫子聽著頭頂上傳來的聲音，抬頭一看見著是甫微趕緊上手拉著甫微的袖子就將甫微拉到一旁。

        “你這是做什么？鬼鬼祟祟的，想要說什么？”甫微抽出手，不喜這樣被人拉拉扯扯，還在青天白日里，要是讓旁人瞧見了，成何體統。

        “我同你說。”小庫子如今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哪里還在乎這些，再次上手拽住甫微的袖子低聲道：“陛下他病了。”

        “什么？！”本做著抽手工作的甫微一聽這話也顧不得將自己的衣袖從小庫子的手中抽出來，而是瞪大眼睛再三問道：“你方才說什么？”

        小庫子有些惱甫微的呆板，但是又耐著性子說道：“陛下病了，今兒在咸福宮生了大氣，可是回來后一直在笑。”

        “笑？”甫微皺眉。

        自從何苗離宮之后，他倒是沒有再見過陛下笑過。

        等等、貌似重點不是這個。

        “陛下去咸福宮受了什么氣？”

        甫微追問。

        咸福宮那位主子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掏出來給陛下看，又怎么會惹陛下生氣，還是極大的怒氣。

        小庫子看了左右，見著無人這才低聲道：“你近日沒進宮，有所不知，何宮人回來了。”

        “什么？！”

        甫微更是大驚，驚訝之情不亞于方才聽到陛下受了氣。

        “你倒是小聲點。”小庫子連忙做著‘噤聲’的動作，一邊接著說道：“何宮人前兒就回來了，你近日來沒進宮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你且聽我接著說、”

        “她進宮你為什么沒有派人通知我？”甫微反抓住小庫子的手腕，不依不饒地問道：“我出宮前是怎么叮囑你的，你是都忘了還是腦袋里又裝了漿糊？”

        小庫子一肚子的話就這樣被甫微堵住放在嘴里面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實在是難受，一難受小脾氣也就冒了上來，一把將甫微的手甩、甩、甩不掉……

        罷了，就這樣拽著吧，反正也不會少塊肉。

        “你是想聽她回來的事還是想聽陛下為什么受氣的事？”

        小庫子態度很強硬，直白點就是何宮人和陛下你自己選一個！

        甫微怔了怔，松開手，不悅道：“說陛下受氣的事！”

        小庫子理了理袖子，鄭重地舒口氣……在甫微冰冷目光注視下將后半口氣又咽了下去。

        “是這樣的，陛下今日下了早朝就去咸福宮用早膳，然后淑妃娘娘就讓何宮人替陛下布菜，何宮人給陛下布了四筷子的西芹，四筷子！”

        小庫子豎起四根手指頭強調重點，不辱使命甫微終于注意到，“陛下不是定下規矩，菜只準三筷的嗎？”

        “對！就是這個，但是陛下沒有發火而是將菜給吃了。然后！”小庫子越說越激動，越說就越想起當時他心情跌宕起伏的程度，“那個何宮人又給陛下夾了同一道菜，這個何宮人真是在挑戰陛下的忍耐性，我當時都差點忍不住了。”

        “所以陛下懲罰了她？”甫微心里捏了一把汗。

        “沒有。”小庫子拂塵一甩，搖頭道：“陛下若是懲罰了她，現在也不至于就怒極反笑，生了病。”

        甫微松了一口氣。

        “你說，陛下這病要不要去請張太醫來瞧瞧？不然總是這么笑也不是回事啊？”

        小庫子滿腹的憂心，一想起陛下那怪異的笑身上就暴起雞皮疙瘩。

        甫微眉頭皺了皺，“我進去瞧瞧。”說著，轉身就走進屋子。

        小庫子小快步跑到門口，守在門口，等有動靜時立馬前去通知太醫。

        甫微快步走進暖閣，一抬頭就見著盛瑾坐在軟榻上手中拿著奏折，還是反的，看的津津有味，嘴角果然出現一條怪異的弧度。

        甫微神色一憂。

        難道，陛下真的被氣到了？

        “臣給陛下請安，陛下圣躬安。”

        甫微撩袍跪下行禮，久久的卻沒有聽到回應。一抬頭，就見盛瑾像是被定格了一樣，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甫微干咳兩聲，調大音量，“臣！給陛下請安，陛下圣躬安！”

        盛瑾被一驚回過神，望著不知何時進來的甫微有些蒙，不過很快就恢復理智，捧著奏折道：“起來吧起來吧。”

        甫微見著盛瑾手中依舊反了過來的奏折，深表擔憂，“陛下，您沒事吧？”

        盛瑾疑惑搖頭，嘴角弧度卻上揚，“朕沒事啊？朕能有什么事情？你這個人啊，就是疑心病太重，這樣下去，遲早會不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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