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活在地獄的人
“就是就是,人的感情最難捉摸,今天還非你不可,明天就問你是哪位。”韓傲跟著附和,故意沖著程凜加大了音量。
“尤其是女人,脆弱的時候最容易被感動,要是遇上那種執著的男人,根本招架不住。”
“嗯——時間會沖淡一切,一旦錯過,后悔莫及呀。”
倆人一唱一和,說得熱鬧,只聽“砰”的一聲,有人摔門而出。
哥倆相視一笑,看他還能撐多久。
安翎發現最近總有一輛黑車,停在她公司門口的路邊,每次只停二十分鐘,期間既沒有人上車,也沒有人下車。
她敲了敲主駕駛車窗,車窗緩緩落下,露出程凜英俊的臉龐。
就猜到是他,她問:“你是來找我的?有什么事么?”
“上車。”程凜一開口,溫度就驟降。
很好,又變回那個冷冰冰的程凜了,“有什么事就在這說吧。”
既然好聚好散,就不應該再拖泥帶水,她站著不動。
程凜應該是非常不滿意她的態度,車窗升起,引擎發動,走了。
從那天后,程凜的車沒再來。
安翎每天都在公司加班到很晚,遲墨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也不再跟她同住。
對現在的她來說,公司和家也沒什么區別。
宋柯對安翎的距離和分寸感把握得很好,并沒給她造成太多的困擾。
他只是偶爾晚上給她送夜宵,送她回家,若即若離地保持著合伙人和朋友的關系。
這晚,安翎從宋柯的車下來,走進單元門,電梯前立了個維修的牌子。
她手里捧著圖紙,實在不想走樓梯,看了眼隔壁電梯正常使用,進了去。
電梯門即將合上的空隙,一只手將門彈回,程凜的身影出現在電梯里。
安翎往里面讓了讓,程凜沒有面對電梯門站立,而是選擇了側立。
兩人相對無言,電梯門打開時,程凜幫她按住電梯,安翎也沒謙讓,捧著圖紙就出去了。
回到家里,安翎摸著胸口,心跳得好快,在程凜面前,她仍然會緊張。
她還在意他,這個結論讓她感到恐怖。
程凜這個人,心情好的時候把你寵上天,心情不好的時候,直接給你扔冰窟窿里去。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她沒有那么強大的心臟。
她搖搖頭,不能讓事情再回到起點。
星期一,招標公司一樓大廳。
“安翎姐,好久不見,你也是來投標的么?”
安翎抬頭一看,是楊潔。
楊潔手里明晃晃地拿著和她手里一樣的招標文件。
“你們對這個項目也有興趣?”安翎問道。
“別提了,本來就是我們做總承包的,結果看不上我們設計部,說設計標單獨招,我們只好獨立過來投標了。”
這意思就是除了設計這一部分以外,基本是程氏集團板上釘釘的項目。
安翎沉思片刻,給助理小劉打電話,“標不投了,把投標文件拿下來,我在停車場等你。”
安翎重新回到楊潔身旁,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我還有事,先走了,你都瘦了,改天請你吃飯。”
楊潔眼淚巴巴地看著她安翎姐的背影,能不瘦么,設計部現在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也沒個能主持大局的給她們撐腰了。
“安大師,你什么情況啊?加班加點兒趕出來的投標書怎么說退出就退出了?自己當老板也不能這么兒戲啊?”遲墨在電話里十分不解地問道。
“這是程氏集團的項目,我不想跟他們合作。”
“不是,你還是不是成年人?你又沒做虧心事,正常離職,有什么不能合作的,程氏集團旗下企業那么多,怎么可能全都避免得了。”
“就是不能合作。”
遲墨搞不懂這家伙怎么突然變軸,放棄這么好的合作機會,“你給我一個不能合作的理由。”
“程凜是我前男友,這個理由夠不夠?”
遲墨在電話那頭張大了嘴,不敢置信,“你……你們……什么時候的事?”
“就最近這半年的事。”
“臭丫頭,談戀愛都不告訴我,還是跟程凜談戀愛,你真是……”
遲墨不知道說什么好,難怪她急沖沖地辭職。
哎,事已至此,也只能由著她。
“你那頭怎么這么吵?你在哪里?”遲墨后反勁兒地問道。
遲墨坐在她們經常唱歌的那個ktv包房里,雙手抱在胸前,看著悶悶不樂的安翎。
“我現在不想說和程凜的事。”
遲墨與她對視片刻,點了點頭,“好。”
安翎一個人喝掉一瓶紅酒之后,有些醉,也有些累,窩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不語。
遲墨拿她沒辦法,就坐在旁邊靜靜地守著她。
“他們都想忘了我,又不甘心我忘了他們。”
“明明是他們先招惹我,這不公平。”
安翎越說越委屈,可憐兮兮。
這樣的安翎讓遲墨心疼,扯起嗓門,“來!姐今天陪你喝!”
遲墨跟門口的服務生又要了兩打啤酒。
凌以恒趕到ktv時,她的新婚太太正耍酒瘋呢。
遲墨端詳半天他的臉,說了句,“老公——你來了。”
還能認出自己的男人,凌以恒很欣慰。
他打電話給蘇言,十多分鐘后,蘇言和淺梓煜出現在包房里。
凌以恒舒了口氣,這兩個女人瘋了,他實在搞不定。
三人試圖把兩個女人分開,倆人互相摟著不肯松手,費了好半天勁兒才掰開她們。
凌以恒親了一下遲墨的額頭,“回家了。”抱起她,轉向蘇言說道,“那安小姐就交給你們了。”
蘇言點頭。
“不行!”遲墨在凌以恒的懷里還不消停,“不能丟下我的翎翎!我不相信你們,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翎翎——”
凌以恒用唇堵住她的嘴,她立刻安靜了。
“乖,別鬧了。”
趁她恍惚時,凌以恒趕緊將她抱出ktv。
另一頭,淺梓煜抱著安翎下了車,蘇言道:“我一會兒還有事,你幫我照顧好她啊。”
蘇言腳底抹油,心中暗道,兄弟,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走開。”安翎喝醉了,也分不清眼前是誰,“一個一個都是這樣,走了就不要再回來招惹我了,我知道我是個自私鬼,可我也是個女孩子,可不可以不要欺負我了……”
安翎哭唧唧,淺梓煜抱住她,下巴摩挲著她的頭發,“對不起。”
這次醉酒后,安翎想通了很多事情,對淺梓煜的怒氣淡了很多。
淺梓煜也不想兩人因為感情的事而相互回避,就順其自然,只要能看到她,陪著她,和她一起玩音樂,他的生命就變得有意義。
這天,工作室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附近的咖啡屋里,安翎打量著眼前一身休閑裝扮的簡寧,猶記得上一次見她,是和現在完全相反的氣場。
“我訂婚了。”簡寧輕輕轉了下手,無名指上套著一枚戒指。
隨后又帶著些靦腆,“我這次來是跟你道歉的。”
“因為淺梓煜,我上次對你態度不好,今天誠心向你道歉。”
安翎看著她,內心毫無波瀾,“簡小姐,我們只是一面之緣,你這個道歉大可不必。”
簡寧忙解釋道:“我的未婚夫不是淺梓煜,你不要誤會。”
安翎沒說話,似乎等著她的下文。
“我這段時間接手了家族企業,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并不喜歡爾虞我詐的商場環境,回想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自我要求成掌權人呢,竟是因為淺梓煜。”
“我八歲的時候,跟著母親去秦伯母家做客,剛進客廳,就見幾個人正手忙腳亂地給一個小男孩做著心臟復蘇,小男孩比我還小,現場極其混亂。”
“我母親告訴我,他就是秦伯母的兒子,被人在牛奶里下了毒,而且這不是第一次了,那個時候梓煜的父親剛去世不到兩年,幾個叔叔手握大權,秦伯母勢單力薄,只能忍氣吞聲。”
“后來我去看他時,他一個人坐在庭院的長椅上,還沒有完全恢復,慘白的臉幾近透明,抿著嘴不和任何人交流,那個樣子我至今都不會忘記,心里滋生出保護這個小男孩的想法,慢慢就生根發了芽。”
“隨著年齡的增長,男孩越來越帥氣,春心萌動的少女再見傾心,剎車失靈、廣告牌掉落……每一場意外都是針對這個男孩精心策劃的謀殺,可她義無反顧。”
簡寧握著咖啡勺的手有些發抖,安翎能想象到淺梓煜經歷過的那些黑暗,對面前的女人沒了厭煩之意。
“可惜這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愿,淺梓煜從來就不在意我,準確地說,他連自己都不在意,他并不懼怕死亡。”
簡寧笑中帶著苦澀,“但凡他有一丁點喜歡我,我都不愿意放棄。”她撫摸著自己的戒指,“我累了。”
很快她又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其實我說這些就是想讓你知道,淺梓煜他是活在地獄里的人,你是他唯一的光,你要理解他,他……不肯把你拉入地獄,因為你是比他生命還重要的人。”
送走簡寧,安翎漫無目的地逛了逛,不知不覺中走到了籃球館后面。
地面的鋼琴鍵是淺梓煜送給她的禮物,她還記得兩人每次在這里一起彈琴的場景。
很久沒有過來,上面仍然干凈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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