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洛長青說不過她,只好把挖渠的時間調整一下,上午一塊進棚,兩人一起忙活,一個多時辰就能出來。
下午洛長青繼續挖渠,小姑娘就戴個草帽追在他后面,細聲細語地跟他說話,聊些家長里短,要不就說說從村民那聽來的八卦。
洛長青對這些并不感興趣,但也不覺得厭煩,甚至不仔細聽內容,只讓耳邊縈著嘈雜的小話,別有一番生趣。
直到這天下午——
“夫君你快看!”盛黎嬌去大棚里轉了一圈,出來上蹦下跳,快活地招著手,嫌洛長青走得慢,直接過去拽上他。
進到大棚里,溫度要比外面高出一倍,但比起以往的燥熱,入眼的大片綠色,讓人不禁眼前一亮。
“出芽了,全都出芽了!”盛黎嬌喜不勝收,一行行地數過去,從頭到尾皆不落下,“出芽率達到了百分百!”
洛長青不懂她說的百分百是什么概念,但他也是跟著一起數的,當初播種的時候,一畝多大棚挖了五百多個坑,每個坑里放兩粒種子,而現在冒出的綠芽芽,大多數都有兩個分叉,少數的是一個,卻沒有沒冒芽的。
村里種小麥,出芽率有八成就是極好了,現在種了異國的瓜果,偏能全部出芽,說不是大棚的功勞,洛長青可不信。
他看著盛黎嬌左搖右晃,一會兒摸摸嫩芽,一會兒拿手指沾水在芽底抖一抖,再抬頭,齜著牙沖他笑。
大棚里悶熱,洛長青一向不喜歡她在里面多待,又看了幾眼,便哄她出去,出去后難免舊事重提:“種子都發芽了,你也該放心了,剩下的交給我?”
“一起嘛!”盛黎嬌正高興著,說話的音調里仿佛摻了蜜糖,甜甜膩膩的,聽得人牙疼。
洛長青還想勸,但想到小嬌氣包那些磨人的手段,別勸人不成反出丑,終究選擇閉嘴。
水渠剛引好,洛長青又要馬不停蹄地上山砍秸稈,還有農家肥,都是要提前備好的。
盛黎嬌也未能得閑,每天幾次進出大棚,努力控制棚內的溫度,又要觀察秧苗的高度,看著不對了趕緊調整。
等大棚里的西瓜都長出六片真葉,幼芽期就算過去了,升高棚內溫度,適當澆水施肥,剩下的就是等藤蔓生長開花。
也虧得盛黎嬌進大棚進得勤,對西瓜初期生長的條件摸索得差不多了,找了個晴朗的日子,招呼洛長青把剩下的多半畝地種上。
忙忙碌碌,月尾的十來天很快過去。
進了四月,清明也快到了。
村里人不少人家開始準備祭祖,盛家也有祭祖的傳統,每年清明前后,盛老爺都會隨商隊回來。
盛黎嬌沒想起這一茬,只尋思洛家的祖墳在哪兒。
正好這兩天得閑,只有傍晚去地里看看,兩人把院里重新收整了一下,給菜地澆澆水,再稱稱小兔子長沒長成能吃的重量。
“夫君我們可要祭拜爹娘?”盛黎嬌趴在桌上,想起從陳大娘那里問來的,洛家一直只有洛長青一人,洛長青也是四五年前出現在村里的,而家中長輩沒有見過,也不曾聽洛長青提及。
盛黎嬌糾結了好幾天才問出來,怕惹男人不高興,但轉念一想,不聞不問更是對洛家爹娘的不尊重。
洛長青沒想到她會出聲,聽清那兩聲稱呼更是錯愕。
“你問……誰?”
“爹娘呀?”盛黎嬌不覺有異,看他臉色還算正常,又重復了一遍,“快到清明了,要去看看爹娘嗎?”
她的聲音不算大,因著午覺沒睡,還帶些困頓。
洛長青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說的話:“爹娘……他們的墳地沒在村里,不用祭拜。”
喊到自己的父母,他還不如盛黎嬌稱呼的流暢,爹娘兩個字在嘴里轉了一圈,帶著熟悉的陌生。
聽到這,盛黎嬌并不覺意外,想了想又試探:“聽說你是前幾年剛來的村里,爹娘都不在,你是怎么有這么多祖田的呀?”
“土地和田產都是祖上留下的,自爹娘那代起就搬去了其他地方,后來家中意外,家里親人都去了,留我孤身沒地方待,索性回老家混吃……”等死。
洛長青快速反應過來:“我是說生活。”
盛黎嬌其實還想問,但聽到家中親人皆去世,又擔心戳人傷疤,鼓了股嘴,把手放在洛長青手背上:“那、那——”
“夫君你別難受,以后有我陪著你。”
“雖然我好多東西都不會,但我對你好呀!”盛黎嬌有點自豪,“我也沒有親人了,你就是我最親的人。”
洛長青失笑:“你這話要是讓盛夫人聽到,小心又挨罵。”
“啊……”盛黎嬌吐吐舌頭,方才想起原主的一眾親屬,她低頭小聲叭叭,“你不說,母親就不會曉得了。”
問清楚了,盛黎嬌就不用費心準備清明祭祀了。
她想過兩天去趟鎮上,隨著地里的西瓜穩定下來,她逐漸有了空閑時間,不如買點針線,過了清明去找陳大娘。
可等她提出,洛長青拒絕:“抱歉,過兩天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可能去不了了。”
這么長時間,盛黎嬌還是頭一回見他要出門,雖然感到好奇,但也愿意給對方一點私人空間,便沒有多問,貼心地表示明白。
“那就再等幾天吧,我也不著急,夫君你先忙。”
一晃眼,清明到了。
洛長青從早上就不見了,因他提前打過招呼,盛黎嬌也沒多想,該干什么干什么,直到黃昏還沒見人回來,這才有點著急。
可惜著急也沒用,她連男人的去向都不知道,遑論出門去找。
天邊余暉被滿幕星辰所替代,盛黎嬌趴在餐桌上,等著等著就睡著了,半夢半醒間忽然聽見門口響起一聲巨響,將她直接從睡夢中驚醒。
“是誰!”她緊張地站起來,屋里很暗,只有桌邊點蠟燭的地方能看清,偏偏門又沒鎖,外面的人隨時可以進來。
盛黎嬌又驚又怕,趕緊去屋里摸了一根長棍,兩手抓著棍子,躡手躡腳地往門口走:“外面的是誰?”
她連問了幾聲也沒得到回答,狀著膽子把門踢開。
門一打開,靠在門口的人失去倚靠,當即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借著月色,盛黎嬌看清門口那人的面貌:“夫君?”
一天沒見,洛長青卻跟變了個人似的,手里的酒壺好像是破了,半截處滴滴答答往外露,而他本人更是滿身酒氣,嗆人得很。
盛黎嬌把手里的木棍扔開,去扶住洛長青:“夫君你還醒著嗎?哎呀——”
男人驀地把她推開,借著反沖力踉踉蹌蹌地撞到墻上。
他大概是醉了,舉起酒壺灌了好幾口,砸么砸么嘴,低下頭半天不動,不說話,也不耍酒瘋。
盛黎嬌被他推開時手背蹭到了門框,不知碰到了什么,有一小塊地方火辣辣得疼,她頃刻紅了眼眶,卻對手上的疼痛置若罔聞,重新貼近洛長青:“夫君你說說話……”
洛長青頭疼欲裂,眼前場景混亂,人頭攢動,刀劍亂飛。
他忽然覺得手腕有些溫熱,一抬頭就撞進一雙在月光下泛著水光的眸子里,好像是……眼淚?
他眨了眨眼,用力甩了甩頭,下意識地又舉起酒壺,可酒水到了嘴邊,又停下了。
盛黎嬌一直在叫他,任由眼淚在面上淌,費力把洛長青撐起來,忽而聽見耳邊響起男人的呢喃。
“不、不喝酒……嬌嬌不許,嬌嬌不讓我吃酒……”正說著,酒壺應聲落地。
與此同時,洛長青瞬間卸了力,整個人都靠在盛黎嬌身上,他的頭正好埋在盛黎嬌肩頭,蹭了蹭,發出一聲喟嘆。
盛黎嬌被他撞得后退兩步,趁亂抓住門框,這才沒倒下去,等再回神,才發現壓在肩上的男人呼吸逐漸平緩,似乎是昏睡過去了。
盛黎嬌喊他不應,既搞不清緣由,又為現狀驚擾,抹了眼淚也沒用,眼睛很快又被水霧浸滿。
“夫君你醒一醒,我扶你進屋去睡。”她的聲音里帶著哭腔,知道不能一直在門口,便使勁攙起洛長青。
不說兩人身身形懸殊,只盛黎嬌的體力就干不了這種活。
說是攙扶洛長青進去,要不是男人中途醒了片刻,順從地跟她往屋里走了幾步,恐怕今晚就要睡在門口了。
好不容易把男人托上床,盛黎嬌累得不行,腿一軟,直接趴到床邊,喘息了好半天才緩過來。
盛黎嬌并沒有多歇,才緩過神就站起來,她小跑著去廚房,慌里慌張地打了盆水,又去拿了條帕子,端著水盆回房間。
她小臉泛紅,雙唇緊抿,生澀地把帕子洇濕,疊好去幫洛長青擦拭。
她怪洛長青胡來,但又忍不下心棄之不顧,誰料濕帕子剛搭到洛長青額頭,男人猛地睜開眼睛——
“啊!”
一只手掐住盛黎嬌的脖頸,那手驟然發力,讓她呼吸驟然緊促。
男人面色凜然,眼中不見昔日溫情,只有黝黑的暗色,以及一抹叫人心寒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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