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小螞蟻從太子的指尖上溜出,像白玉上的一點墨痕。
他就算看不見,也一定能感覺到。
荷枝迅速拿出帕子,面不改色地抹掉路線毫無規律的小螞蟻,正悄無聲息地收手,指尖反被拿捏。
原聽風朗說她走錯路,又在林中沒了身影,故而找來。她一向不會離他很遠,今日反常。
如今桃花盛開,若是看花,倒也情有可原。
慕容儀神色緩和下來,道:“不必擦了!
荷枝心虛地低頭:“是。”
她一時再沒聲息,慕容儀握住掌心花蕊,問道:“不是想吃桃花酥?”
荷枝啞了一下,沒想到太子殿下還記得。
“桃園深處還有一座八角亭,到時再吃。”
原以為走了很遠,荷枝沒想到連桃園中的亭子都沒走到。
荷枝攙扶著太子,走了約莫一盞茶時間便見朱亭。入亭后,荷枝與云英便張羅著鋪席煮茶,又擺置糕點。
一個小太監將手里的雕花盒拿上桌,打開,粉嫩的桃花瓣樣的糕點整齊擺放,賞心悅目。
原來太子殿下早準備好了。
云英知道這原本就是為荷枝準備的,因而推她去安心享用。
荷枝倒有些不好意思,先將桃花酥呈給太子,“殿下請用!
“你吃。”慕容儀擺手道,又點身側,“可坐下享用。”
云英在一旁煮茶,一轉頭便見荷枝與太子比鄰而坐,看著竟并未違和感。
茶還沒煮好,卻有個僧人從桃林間急匆匆地跑來,向太子稟道:“周姑娘舊疾復發,已經暈過去了。寺中無人能醫治,還請殿下……出手相助!
慕容儀頓時擰緊眉心:“下山!
太子先隨僧人離開,荷枝將嘗了兩口的桃花酥快速吃完,便將剩余的都收了起來。
因要救人,下山后太子直奔周姑娘的小院。
荷枝跟著有些吃力,但不敢怠慢。
小院中已圍了許多僧人,一見太子,紛紛起身行禮相讓。
慕容儀被扶著坐到榻邊,就著手腕把脈,蹙眉道,“貼身丫鬟在何在!
萍兒連忙出聲,“殿下!
“她有多久不曾服藥?”
萍兒支支吾吾道,“小姐她……”
慕容儀并無耐心盤問,道,“身為奴才,對自家主子照顧不周,將她拖下去!
萍兒連忙道:“殿下饒命,是小姐、小姐她不肯喝藥……”
“小姐說,殿下一日不好,小姐便陪著殿下病著。小姐不肯喝藥,奴婢們怎么勸也沒用!逼純杭钡溃靶〗阋彩侵赖钕乱獊砗膺h寺,便想看看殿下。小姐說,殿下原是京中遠近聞名的君子,斷不該是現在這樣……”
慕容儀忍俊不禁,“孤怎樣?”
萍兒打了個寒顫,她不敢往下說了,只道,“奴婢實在沒辦法,只望殿下看著小姐對殿下的心意的份上,救救小姐!請殿下救救小姐!”
慕容儀冷聲道,“藥帶了沒有!
萍兒道,“姑娘無論如何都不肯服藥,早在半年前,便停藥了……”
“風朗,把方子寫給她,按兩倍劑量煮兩次藥。”
風侍衛離開后,荷枝便上前代替他的位置侍奉一旁。太子依舊坐在床榻邊,不時將周姑娘的手腕撈起,催促道,“要快!
荷枝在一旁看著周姑娘蒼白的嘴唇,不由得也懸起一顆心。
明明有疾,卻半年不肯服藥,硬要陪著殿下,大約也是心中滿含深情吧。
過了幾個時辰,藥煮好了。
萍兒將藥給周小姐喂下,太子再度把脈,確認無虞,漠然道,“醒來后,還是按從前的方子——”
床榻上,周小姐忽然囈語一聲。
以為她醒了,慕容儀話頭停下。
靜默一會兒,周小姐再次囈語,這回荷枝聽清楚了。
“容之……”
是殿下的字。
萍兒連忙抓住小姐的手:“小姐……”
慕容儀似笑非笑道:“方子早寫給周家,再有此事,不如把你家小姐關起來,總有辦法叫她喝藥。而你,伺候不好主子的人,留著做什么呢!
萍兒聽完頓時臉色慘白,“是……”
太子起身,荷枝趕忙上前攙扶。
殿下一直守在周姑娘身邊,直到現在才有時間用晚飯。
荷枝跟在身邊,更是只有等太子去沐浴時,才得空。
后院廚房里,云英端著碗走到荷枝身旁,兩人心照不宣地沉默著。
聽完太子對萍兒的那番話,荷枝和云英都有些心驚。在太子身邊待久了,幾乎忘了初入東宮時的恐懼。
太子殿下并沒有變,只是他太久都沒動過怒。
良久,云英才低聲道:“聽聞周姑娘不是患病,而是曾為太子殿下中了毒!
荷枝垂著眼睫,繼續扒著晚飯。
“因這一事,皇后定下周姑娘與殿下的婚約,是以所有人都將周姑娘當作未來的太子妃。”
“周姑娘是太傅之女,也是京中出名的才女。在殿下患眼疾之前,傳聞與殿下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墒堑钕掠屑仓,便再不肯見周姑娘!痹朴⒗^續道,“這是下午煮藥的時候我聽到的!
荷枝抬眼,平靜道,“殿下的事,不該咱們議論!
見荷枝快速吃完飯要離開,云英有些急著喊她,“荷枝!”
太子殿下就是一個薄涼的人,只有面前這個傻丫頭才會對他毫無顧忌。
荷枝轉過頭,神情依舊平靜,提醒道:“小心被人聽到!
“我再也不說了!”云英臉色一變,憤憤道:“你就是個……算了!”
荷枝從她身邊側身而過。
沒有人發覺她的腳步有些急促,與平日不同。
殿下很久沒罰過人了,久到荷枝以為殿下很好相處,甚至敢在殿下面前討好賣乖。
明明她很清楚,自己正是什么都不求,才被殿下選中。
她和殿下的關系并不像云英想象的那般,更談不上能要什么名分。
只求一個安穩。
回到正殿,太子已在床榻邊。他眉頭依然鎖著,仍是不悅,并沒有察覺荷枝的異樣。
荷枝忽然發覺,自己對他還是怕的。
怕他不由分說一句話將她處死,更怕與他的更近一步接觸。
云英這兩日的暗示,她早就聽懂了。
可宮女原本就是侍奉主子的,她沒得選。
荷枝發覺自己的手有些僵,連忙定了定心神走到太子面前。又利落地脫下太子的外裳,想著早點侍奉完離開。
太子沉著眸子在床榻邊坐下,眼睫上像是覆了一層寒霜。
荷枝解帳子的手法愈加迅速,只等撤下床帳之后離開。
冷不妨,腰間橫出一只手。
下一刻,荷枝雙腳離地,整個人落進太子懷中,肩上已抵上堅硬的下頜。
腰間的指腹摩挲,荷枝瞬間繃直身體,寒意爬上她的后背。
而后長臂繞過她的腰際,讓她支起半身,下巴也抵在太子的肩膀上。
耳邊,太子命令一般地道:“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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