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點淅淅瀝瀝落在窗臺上，給昏暗的房間蒙上一層陰影。

葉姝打開網頁試圖尋找別的信息，但除了降溫國內外均沒任何跡象。

小雨下了一個晚上沒停。

葉姝住在老樓的最高層7樓，擦干天花板滲下的水滴，心中暗暗腹誹，這里不止設備不齊全，樓房還滲水。

窗外的天陰沉沉，沒了前幾天的炎熱，樓里的氛圍變得歡快，不知是房間的隔音太差，還是葉姝聽力太好，隔著一個房間她都能將大媽的吐槽聲聽得一清二楚。

那道聲音很耳熟，是蹭空調被拒的大娘。

“嘖嘖，現在的小青年真是沒道德，要不是她我的老伴兒也不會死，701那女的該負一部分責任。”

“那女的躲在房間不敢出來，淑芬你怕啥？我王大琴替你把她交出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樣的小妹良心，你都提出給她均攤房租，她居然恩將仇報……沒心肝的東西。”

“我看著這種人就該殺！！”

“淑芬，我看就算了……你家根兒不是早說跟你裝臺空調，偏偏你不要，要是當初沒拒絕，就不會出事。”

旁邊的大媽見幾人罵得難聽，說了句公道話。

“建芳，你家沒死人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鄰里鄰居本就該互相幫助，劉家老頭人都沒了……你少說點風涼話。”

“吱呀”鐵門摩擦在地上拖拽出刺耳的噪音，701房門口露出半張臉，來人正是葉姝。

她本不想跟這些老頭、老太太拌嘴，奈何人家誹謗她。

什么均攤房租，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聽說你們找我？”

女人手中還拎著一根棒球棍，朝幾個大娘走來，白凈的臉龐帶著絲暴躁，夕陽紅老年團見狀，面色訕訕，二十幾的小姑娘臉皮厚，他們從未想過當事人會出現。

葉姝充滿惡意的眼睛停留在幾個老頭、老太身上，看得幾人汗毛直立。

大娘A：我大孫餓了，我該去回去做飯了。

大娘B：我還約了朋友搓麻將，先走了。

大爺c：那什么，天色晚了，我老婆子喊我吃飯。

一時間，獸鳥四散。

“道歉，剛剛的對話我可都錄下來了，對了，你兒子是公務員吧？我要是寫信舉報，他有個誹謗鄰居的母親，你猜他的鐵飯碗能不能保住？！”

“你……我……”

那名淑芬的老大娘站在原地，忿忿的看著離開的話友，臉上帶著抹不自然，輕聲說了句對不起，聲音形同細蚊，卻讓她莫名感到恥辱。

“大聲點，聽不見。”

葉姝掏了掏耳朵，靠在墻上漫不經心的啃蘋果。

殺人對葉姝來說不過是眨眼間的事，但對付這種人……還需從別處入手，從談天中得知，趙淑芬最引以為傲的便是她的兒子。

饒是對葉姝抱有惡意，她也不敢拿寶貝兒子的前途來開玩笑，老太太大聲說了句對不起，佝僂的身軀此刻看上去更顯佝僂，她狼狽離開。

“蘋果吃嗎？剛剛謝謝替我說話，大娘最近要下一段時間的雨，沒事家里多囤點糧食。”

曾建芳抱著紅蘋果，愣愣的看著那道身影進到鐵門里。

葉姝變戲法似的拿出個蘋果塞給穿著條紋睡衣的老太太，她這人向來愛恨分明、有仇報仇有恩報恩，雖然不確定災難是什么，但多囤點食物總不會出錯。

…………

一個上午過去，雨不但沒停，反之，越發大了。

葉姝看著黑壓壓的烏云，撐著雨傘去了雨具店，買下前幾日老板推薦的沖鋒舟，還拿了幾個能容納倆人的塑料盆，避開攝像頭把物資收進空間。

下一天雨，積水蔓延整個街道，葉姝的褲腳都濕了。

路過服裝店，又囤了幾身換洗衣物，衛生用品也備了兩月的量。

她沒再買食物，家里的物資節省點足夠她吃上半年。

當天晚上，葉姝在睡夢中極其不安穩，還能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一覺醒來，看見滿地的水漬她便知道聽到的聲音不是夢。

一地的水險些把放在地上的物資打濕。

葉姝連忙把紙箱放在高處，避免受潮。

雨變大了。

這扇窗有些年代，刷漆的紅色鐵柵欄都沾上雨水，甚至窗戶外的磚塊都露出來，葉姝輕輕用手指一碾，磚塊顆粒被碾成粉末。

如果雨繼續下，這房子就會變成危房，不能再住人。

她將房子的事告知房東，卻被一頓劈頭蓋臉的罵，對方認為這不過下兩天的小雨，這棟樓都是他的資產，要是被其他住戶察覺，會直接影響他的利益。

在網上找到號稱玉湖城最高的住宅——御海灣，最高的樓層32層，是這十八線小城市難得的高樓，至于搬到山上……葉姝不是沒想過，只不過玉湖城是個盆地，附近可沒什么高山，距離最近的雙月峰開車過去要七八小時，暴雨下開車過去非常危險，路上很可能發生泥石流、山洪。

天色更黑，明明是白天，卻伸手不見五指。

更糟糕的是，半天時間雨好像又變大了。

葉姝望著淹沒膝蓋的水，還是找了搬家公司。

離開前，她嘗試把窗邊的圖發在業主群，希望引起重視，結果跟她的想法背道而馳，那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在嘲笑，打心眼里沒將葉姝的警告當做一回事。

曾建芳視線落在桌上紅艷艷的蘋果上。

她覺得那個小姑娘……不像是個騙子，這天氣確實很古怪，活這么久沒見過反復無常的天，至于老樓，她住了幾十年，設備老化、墻皮脫落是眾人有目共睹的事。

沉思良久，曾建芳決定搬家。

兒子早些年勸她搬去市區，還收拾出空房間給他騰出位置，她住慣了幸福小區就沒舍得離開。

現在，正好。

…………

葉姝坐上搬家公司的貨車。

雨水模糊了車窗的視線，雨水大得像是有人從天上倒水，她幾乎看不清外面的街道。

“怪事，昨天還50度高溫，今天下暴雨……這天氣還讓不讓活？”

司機暗罵幾聲，還是妥協的把車速放到20碼。

開得很慢，因為暴雨車堵了一路，有些小車被雨水浸泡，原地拋錨，不時就有拖車的隊伍。

到御海灣已經是一個小時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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