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瑤沒有回答雙兒，她心里更加擔心的是自己是否會在御書房變身。

        符瑾坐在書案前提著毛筆寫字，神態自若，好似泰山崩于前也不為所動。

        書案旁邊，立著一個白袍男子，蕭瑤不禁眨了眨眼。

        這不是陸羽嗎？

        陸羽的確是要進宮把她寫的文書都交給陛下，但是，這都過去幾個時辰了，怎么陸羽尚未出宮，依舊待在這里？不危險嗎？

        她使勁瞪著陸羽，陸羽還給她一個淡定自若的抿嘴笑。

        蕭瑤一臉霧水。

        “陛下，順天府府尹不知道去向何處，本王把女仵作蕭瑤以及太后的貼身侍女雙兒帶過來了，她們可以作證。”符昊天聲音雄厚而響亮。

        蕭瑤與雙兒連忙跪了下去。

        “順天府仵作蕭瑤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奴婢雙兒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符瑾慢慢將毛筆擱在筆架上，抬起頭來看著符昊天，面無表情道：“皇叔來了，快賜座！”

        那邊季常忙去搬椅子。

        符瑾又垂下眼瞼俯瞰著跪在地面上的蕭瑤和雙兒。

        “順天府女仵作？抬起頭來！”

        他的聲音冷漠如冰，卻夾雜著一股神奇的威嚴，讓人不由得不順從，聽他的話照做。

        蕭瑤大方地抬起頭，仰視著符瑾。

        符瑾難得面露詫異之色，微怔了一會兒，一瞬不瞬地直盯著她的眼睛。

        蕭瑤心里不由得一陣小得意，心想：陛下你是不是覺得我這雙眼睛特別漂亮可愛特別眼熟啊——

        “女仵作，這么弱不禁風的，能驗尸？”

        符瑾冷哼一聲，眼睛瞬間又變成兩汪冰潭，深不可測。

        俊美的臉孔高傲的像是人家欠他幾個億。

        可是，從蕭瑤的角度仰望上去，符瑾那精致的下頜線又那么完美，完美到讓人想要原諒他的傲慢。

        “陛下，驗尸靠的是專業技能和頭腦，并不靠體能。傻大個有用么？”

        蕭瑤直言不諱，無畏無懼地跟符瑾冷漠的目光交戰。

        雙兒連忙扯了扯她的衣角，蕭瑤不為所動。

        她心里還是有些底氣的，眼看著陸羽在這里，說明陛下一定看過她所出具的真實驗尸報告，如果陛下尚有幾分精明的話，應該知道她很重要。

        “很好！那就讓朕看看你到底驗出了什么？”符瑾微微皺眉。

        “陛下先看看這些吧。”

        符昊天抓到了良機，把蕭瑤寫的那些交給季常呈給符瑾。

        符瑾接過御覽，一邊淡淡地讓蕭瑤和雙兒平身。

        蕭瑤趕緊閃到門邊去，做好隨時躲門后，或者開溜的準備。

        符瑾閱畢，薄如刀裁的唇輕抿，原本如冰潭般的眼睛里突然像被投放了兩團火把，噌的一下燃燒起來。

        “哼！”符瑾將拳頭用力捶在書案上，同時站了起來，臉色鐵青，“原來，騰霄是太后案真兇！”

        這是蕭瑤第一次看見符瑾動怒動得如此明顯。

        可是她也清楚，符瑾如果看過她的另一份文書，必然知道騰霄不是真兇。

        那里面，甚至有騰霄的親筆供詞。

        那么，符瑾如此，定是在作戲。

        符昊天立刻沉痛道：“是！陛下。本王聽聞此事，也十分痛心！本王一向最支持太后和陛下，太后和本王也是從年輕時起就相交甚篤，最近就算是有所爭吵，也不過是拌拌嘴，何至于想讓誰死？

        但沒有想到，本王的愛將卻一時失察，愚忠到了極點，突下此毒手，也讓本王深痛痛心。是本王管教不嚴，還請陛下恕罪！”

        符瑾冷笑：“一句‘痛心’，母后能活過來嗎？相比母后，皇叔更加在意的，恐怕還是手里的兵權吧？”

        符昊天面色一沉，符瑾這番不友好的頂撞，莫非是要找他算帳的前奏？

        “哼，”符昊天皮笑肉不笑答道，“陛下這是不肯‘恕罪’了，是要追究本王的罪過么？

        倘若本王手里沒有兵權，當年是如何把你從喬貴妃手里解救出來，如何逼得喬貴妃母子永無出頭之日，如何扶你上皇位？陛下，難道這些你都忘了？

        你如今這是不需要本王了么？沒有本王，你以為你能守得住這江山？”

        符昊天最后幾句話已經快要咆哮起來，一字一句都在揭符瑾的傷疤。

        御書房的氣壓突然低沉沉，叫人連呼吸都不敢。

        符瑾沉默了一會兒，目光不曾從符昊天臉上挪開過，他微微點了下頭，之前的怒氣似乎瞬間全部消失了。

        “皇叔說得對，沒有皇叔，就沒有朕的今天。”淡淡的語氣用意綿長，“人死不能復生，皇叔再懊惱也無力回天，不如化悲痛為力量，擒拿真兇歸案，以慰太后在天之靈！”

        蕭瑤從后側方看過去，可以看到符昊天咬緊了后槽牙，握劍的手張了又握，握了又張，似乎尚有一絲猶豫。

        符瑾催促道：“皇叔，騰霄是你的人，也只有你才有能力拿下他。現如今，他就在外面。比皇叔更早帶兵過來，把整個御書房團團圍住。

        朕原本不知道他為何如此，現在知道原因了，十分痛心。

        若皇叔不肯動手，朕就只能叫大內侍衛動手了。

        母仇不報，枉為人君，即使拼上朕這一條命，也心甘情愿！

        只不過屆時，皇叔恐怕就要被人詬病。

        輕則怪皇叔包庇下屬之罪；重則懷疑騰霄根本就是皇叔主使……”

        “當然不是！”符昊天暴跳起來，他轉身就握著劍出去了，“本王一定拿下騰霄，親自奉上他的腦袋！”

        蕭瑤機靈地跟著符昊天跑了出去，好像是出去看熱鬧似的，其實她根本就是怕來不及了……

        “蕭瑤，你留下！”

        突然，皇帝的聲音在身后炸響。

        蕭瑤暗道一聲苦，手都已經變成了爪子，再晚一步就要在陛下面前變身了，此刻就算是圣旨也阻止不了她的腳步。

        蕭瑤裝作沒聽見，跑得比兔子還快，一到走廊，立刻溜到了一根大朱柱后面。

        幸虧她嬌\/小，一根大朱柱就完全將她隱藏起來。

        也幸虧符昊天一出來，也不跟人打招呼，大手一揮，從白玉階下突然涌出了一大群兵馬，將騰霄的兵馬全部圈在了里面。

        跟隨騰霄的將士們全部扭頭去看，因此錯過了蕭瑤變身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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