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卓面色一沉，大手緊握彎刀，跨前一步，再說重話：“

        如果確實沒有人主動說明，那本捕頭就只好調動整個順天府捕快，過來查問此事。

        在場諸位都不能離開，直到查明為止。”

        蕭瑤怕強勢過頭，引老百姓反感，又怕氣氛僵滯，與事無補，

        于是上前一步，攔在兇神惡煞般的衛卓面前，補充道：

        “其實大家都不說，衛捕頭最后也能查出來。

        你們要是說了，這辦案效率更高，尸體早點抬走，也能讓大家盡早解脫。

        大家來這里，無非就是為了尋開心，

        何必因為這事掃了大伙兒的雅興，白白耽擱了這么久呢。

        她掃視了一眼大家，見眾人面色稍有緩和，又進一步勸說：

        “其實各位可以想一想，現在已經不是攝政王時期了，各位盡可以說真話。

        當今陛下是位明君，廣開言路，也特意下詔令順天府為老百姓查清冤案。

        這樣的明君清官，一定會保護肯勇敢說出實情，幫助衙門破案的老百姓。”

        “但如果那人就是順天府的府尹楚大人呢？”一道聲音脫口而出。

        蕭瑤和衛卓倏的心里一驚，循聲望去。

        但見一名中年富商模樣的男人快速捂住自己的嘴，為自己的心急口快后悔不迭。

        衛卓犀利地盯著那個男人，走到他面前，那男人本能地往后退縮了兩步。

        蕭瑤上前追問：“你居然說是楚大人？楚大人是和死者最后見面的人嗎？

        衛卓也緊跟著問：“楚大人也在這里？”

        那個中年男人無奈，壯了壯膽子求保證：“楚大人真的不會怪罪小的，小的才敢說！”

        “你放心！”蕭瑤道，“我蕭瑤保的人，楚大人能說什么，他要是敢對你如何，我就上奏陛下。

        再說，楚大人雖然喜歡玩，但也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他一向是老百姓頭頂的那片青天，這個你一定要相信。”

        那個中年男長嘆一聲音：“誒，其實和楚大人沒有直接關系。

        那工部尚書宋恒是逍遙館的常客。

        因為他特別喜歡逍遙館里的頭牌柳如煙姑娘。

        柳如煙生得楚楚動人，擅長舞蹈，那一舞，引無數男子競折腰。

        可柳如煙也特別清高自傲，不知道是她本性如此，還是老\/鴇為了攬客給她做的人設，總之，她對所有人都不看在眼里。

        無數京城高\/官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其中，就包括死者宋恒，以及你們的楚大人。”

        蕭瑤和衛卓立刻對視了一眼，互翻了個小白眼。

        無語之，絕絕子。

        “楚大人花名在外，京城的老百姓也都知道，”那個中年富商模樣的人繼續道，

        “可是，柳如煙和月如霜不同。

        月如霜對楚大人十分癡情，對楚大人也曲意迎合，很想嫁給楚大人為妾，甚至因為楚大人會拒絕別的客人。

        柳如煙雖然一樣清高，卻比月如霜更加高冷，她是對誰都一視同仁，一樣冷若冰霜，拒人以千里之外。

        若有客人要她陪酒跳舞，那必須是價高者得。

        并且規矩是當場喊價競價，公平公開，無論如果如何，誰也不怨誰。

        但男人就是好勝心強，柳如煙越是這樣高冷，男人們就越是上趕著一擲千金。

        說白了，其實無論是宋恒，還是楚翎，在柳如煙面前都一樣，

        都是裙下之臣，都必須一擲千金才能博得美人一笑。

        并且每天，柳如煙也只陪一個客人。”

        “嘖嘖嘖，”蕭瑤似笑非笑地看著衛卓，將腦袋偏向他，低聲揶揄，“原來咱們的楚大人，銀子就是這么沒的，怪不得這么小氣，趕情是攢著銀子來這里花銷。”

        衛卓亦無奈長嘆一聲，撇了撇嘴，問那中年富商：“你的意思是，昨夜工部尚書宋恒出的是最高價，陪他的正是柳如煙，柳如煙也是最后一個見到他的人？”

        那中年富商道：“應該是這樣，但你們得去問如煙姑娘才能最后確認。

        只是碰巧昨夜我也在逍遙館的那艘畫舫里，正好看見而己。

        但是我想，只要昨夜在逍遙館里的客人都看見了，都可以出來見證，

        昨天宋恒還很高興，說他終于標到如煙姑娘了，

        誰知，樂極生悲，誒……”

        那中年富商低頭惋惜。

        衛卓追問：“楚大人昨夜可有在？他也是見到宋恒的最后一個？”

        “那倒不是，”那中年富商肯定道，“昨夜并沒有看到楚大人。

        只是大家都知道楚大人牙尖嘴利，能說會道，即使沒搶著頭牌，在言語上也吃盡了頭牌的豆腐，他那個人，只要一出場，都是大家注目的焦點，和柳如煙也最能搭上話，常常旁若無人的和柳如煙說個沒完。

        所以，那些朝廷大官也都不待見楚大人，覺得楚大人就是靠那付外表占盡了上風，倒是那些投到標可以與如煙姑娘獨處的人，反倒黯淡失色。

        況且，楚大人以前是覓夜閣的常客，并不常來畫舫，一來就那么不懂規矩，大家都覺得像是半途殺出了一個程咬金，楚大人搶走如煙姑娘似的。

        大家剛才不說，并不是楚大人和這案子有什么直接關聯，而是可能牽涉到如煙姑娘，楚大人肯定護著，肯定不高興啊。”

        “誒——”蕭瑤無奈地瞥了眼衛卓。

        兩人都能讀懂對方眼神里的意思，楚大人這付鬼樣子，也不知道身為順天府的人，是該覺得驕傲，還是感到丟人？

        “可是，楚大人一大早就出現在了逍遙館的畫舫里，我們也很多人看見了。”

        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說道。

        “是啊，楚大人現在在畫舫里呢。”人群里，有幾個聲音在附議。

        這些人，想必都是昨夜到現在一直都在逍遙館里買醉的人。

        蕭瑤和衛卓都心頭一震，暗道，這渣大人怎么可以這樣怠乎職守，明明就在畫舫里，出了一條人命，居然都不出來看一下，如煙姑娘的魅力有那么大嗎？

        兩個都有點惱火了，連忙道：“走，去逍遙館的畫舫看看，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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