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別鬧！你沖著聶星宇撒潑有什么用？

        即使他不去找你，難道陛下心里就沒數，就會接納你嗎？

        他既然設計讓你們自投羅網，聽你們自動說出真相，

        又設計讓我到鎖島，連同長公主抓我，說明他心里早就什么都明白了。

        既使沒有聶星宇去找你，他也會用別的法子逼他現身。

        你以為他會饒過你嗎？

        不要再癡心妄想了，歷來天子最無情，在他眼里，有什么比維護律法更加重要。

        新官上任尚且三把火，何況一個剛親政的天子，一心想要做出點樣子給世人看，

        更不可能在這個時侯，罔顧理法，赦了我們。

        不要再做白日夢了，納你為妃，讓你住重華宮，不過就是安撫他自己的良心，

        實則是打發你進了冷宮。你何苦癡情？

        不如跟了聶大哥，倒更為實在！”

        蜷坐在角落里的潘鈺終于發話了，厲聲訓叱小妹。

        潘錦頓時變了臉色，安靜下來。

        她淚花婆娑地癱坐在雜草堆里，心如死灰，霎時天地蔽日，眼前只余一片黑暗。

        聰慧如她，怎么會不明白這個真相？

        不愿意承認，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不，都是因為蕭瑤！”潘錦終究不服，她的心魔再次竄起，眼里迸發出仇恨的光芒，咬牙切齒道，“你們想想，若是蕭瑤犯了理法，他豈能這樣維護理法？

        在金鑾殿上，大姐看不見，聶大哥還能不知道么？

        哪怕蕭瑤是只妖，他也會為了他對抗整個朝廷，整個天下！”

        “正是因為我看見了，所以才勸你清醒！”聶星宇瞟了潘錦一眼，沒好氣道，“你這個笨蛋，這時侯才想明白已經晚了，我們皆是階下囚，沒有任何翻盤的機會了！”

        “不！”潘錦突然激動地站起來，“不會！

        你們想想，既然陛下已經洞悉一切，那就該知道我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報仇，

        他其實也是有心要放了我們，否則，早就把我們關入昭獄，為何要把我們關入順天府大牢？”

        “因為這是順天府查的案子，關在這里，讓順天府審案，上報刑部，來年秋后問斬，怎么沒有可能？”潘大娘子道。

        “不！”聶星宇道，“小娘子這么一說，也提醒了我。

        表面聽來陛下這個理由天經地義，但實際上，以我們犯的這么大的案子，小小順天府已經無法查辦了，單是冒充皇親國戚，欺瞞長公主這條，已經是死罪。

        起碼也得三司會審，昭告天下才對，不可能交給順天府，

        我看的確有可能是要借由順天府楚翎之手，放了我們。”

        這說法，讓潘鈺也忍不住眼前一亮：“所以，他在鎖島阻止我自盡，是不想讓我這么早死。可楚大人……”

        “楚大人放浪形骸，一向無視朝廷規矩，卻得到朝廷的偏愛，”聶星宇道，

        “從攝政王時期開始，就沒有人對他的做法質疑，但是他又一向嫉惡如仇，是老百姓的青天，

        若是由他放走了我們，沒有人會質疑陛下的公正，更加沒有人會去找楚大人的不是，以楚大人的狡詐，只當是酒后誤事，再由陛下特赦即可，

        或者使用調包計，用死囚的尸體換走我們，也是常見的事情。”

        潘錦眼中含淚，嘴邊噙笑：“不錯。以我對陛下的了解，他就是這種外表冷漠內心*火\/熱之人，這像是他的作派。所以，他還是掂記我的。”

        聶星宇瞪著潘錦，無奈地長嘆：“你就不要再自戀了。

        他縱然心底有舊情，有心放我們一馬，不過是為了報恩。

        這跟陛下的感情無關，他依舊是喜歡蕭瑤的，你就不要癡心妄想了。

        若真是如我們所猜測的那般，楚大人會放走我們的話，你就收起你的白日夢，跟著我們走吧，不要再對他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如果他對你有感情，他只會令陸大人捉我，不會連你一同捉捕入獄，

        以他的權利，他大可把所有罪過都推到我一人身上，而不是連你也一起下獄。

        畢竟讓楚大人暗度陳倉，還是有風險，他若是愛你，不會讓你犯險。”

        潘錦抿著唇，低著頭，思量了許久，聶星宇和潘鈺注視著她，等待著她做決定。

        牢房里，空氣瞬間凝滯了，陰森森的風不知從哪里吹來，讓人感到寒惻惻，也許沒有風，那寒風是從心底涌起。

        “聶大哥，大姐，我不想連累你們。

        潘錦再抬起眸子時，眼底彌漫著堅定和果敢，

        “大姐，雖然我恨你和二姐，因為你們所愛非人，連累娘親和眾姐妹受辱，

        但是你畢竟是我大姐，是你教會我易容術，千方百計找到我，拉扯我長大，

        你還找來了聶大哥，讓他化身劉勇守護著我，為我們潘家報仇。

        我不能夠讓你就這么死了。

        聶大哥，你對我們潘家有恩，你雖為報恩而來，但你報的恩夠多了，

        我也不能夠讓你就這么死了。

        所以，我有一個請求，你最后再為我做一件事情，我就下定決心跟你們一起逃出生天，從此隱姓埋名，逍遙余生。”

        “什么事？”聶星宇問道。

        “殺了蕭瑤！”潘錦斬釘截鐵道，“你替我殺了蕭瑤，我就聽你們的話，

        從此斷了嫁給符瑾的念頭，想辦法逃出去，跟你們一起隱姓埋名，逍遙人世間。”

        “瘋了嗎？”潘鈺苦笑地啐道，“如今你還搞不清楚我們的處境嗎？

        不要再生事端，若是再惹事，我們根本就沒有機會逃走。

        現在是我們賭陛下有心放我們走，才有這種可能性，

        若是陛下無心，想逃走，比登天還難，聶大哥怎么還可能去替你殺蕭瑤？

        殺了蕭瑤之后，陛下不可能再放過我們，這一輩子，只能是在朝廷的追殺下度日。”

        “我不管，”潘錦絕決道，“我只知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我只知道，我潘錦得不到的人，別人也休想得到。

        我可以離開符瑾，但我也要讓符瑾得不到他心愛的女人，

        我也要叫他嘗一嘗不能跟心愛之人在一起滋味。

        只有這樣，我這些年的冤屈才能平復。

        聶大哥，你相信我嗎？若你能做到，以后我就跟你結為夫妻，一輩子相守不離。”

        “好，我答應你。”聶星宇道，“但凡有一絲活命的機會，我就替你辦到。

        我們還有一絲機會，倚紅是我師妹，她還在獄外，我縱然出不去，可以想辦法通知她去。”

        “太好了，聶大哥！”潘錦欣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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